看霍虎威的身影消失在山嶺下的林中,歌亞嬌笑道,“爺,你可真夠陰險的,你救了個囫圇個的霍虎威,他一回白虎堂大營,還不立刻來個窩裏反,跟林豹子五弟子趙山大火拚啊?”

雲錚看看小妖靈因耗費念力聚集草木精華而變得煞白的小臉,說道,“霍虎威沒那麽傻,一回去就不管不顧的跟趙山拚命,那是莽夫才幹的事,林豹子成名多年,哪能收這種草包弟子。我估摸著霍虎威回去連提都不會提被出賣的事兒,更別說立馬就跟趙山翻臉火拚了,最有可能就是暗中積攢力量,尋機給趙山來個致命一擊,至於他會怎麽做我就不操那個心了。”

小妖靈歌亞問道,“爺,若霍虎威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呢,爺這番苦心不就白費了?”

雲錚笑道,“聽霍虎威的意思,本來他們八個師兄弟之間明爭暗鬥多年,都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現在林豹子五弟子率先對霍虎威下了死手,這衝突立馬升級,無論霍虎威什麽時候動手,白虎堂早晚有一場精彩紛呈的窩裏鬥大戲,咱等著好消息就是。至於霍虎威成與敗,都那麽回事兒,用不著在意。”

歌亞說道,“爺在白虎堂埋下這個種子,早晚會發芽,白虎堂上演這麽一出兄弟相殘的戲碼,多年威名,可就要付之東流了。”

雲錚嗬嗬一笑,“白虎堂好了壞了,有沒有威名,關我屁事。林豹子若有本事,就該把想要欺師滅祖弑兄殺弟的貨都給拉出來宰了,真能毀掉宗門根基的,可從來不是外人。”

歌亞又道,“爺這麽做,就不會給寧州城內的梁王和宇文家做了嫁衣?若是白虎堂和梁王、宇文家鬥得兩敗俱傷,才是最好。”

雲錚搖搖頭道,“不管了,先去寧州。”

歌亞撒嬌道,“剛才給那廢物聚草木精華治傷,消耗過巨,奴現在走不動,要爺背我。”

雲錚見小妖靈眼下確實挺虛弱的樣子,便捏捏她鼻子,把她背起來,穿林過崗,奔著寧州方向奔去。

這一路向寧州去,倒再沒碰到什麽麻煩。小妖靈歌亞外表太過靚麗紮眼,未避免惹上不必要的亂子,雲錚在路上給她買了一件粗布衣裳穿上,還有意惡作劇用泥抹髒了她的臉,這才放心地帶上大路。小妖靈生性-愛清潔,被雲錚弄成這樣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幾次三番要以真麵目示人,都被雲錚一句“不聽話就別跟著我”給恐嚇回去,最後隻得認命,不過心情不好,小臉總也不開晴。

為了隱蔽身份,雲錚沒有放出九天金鵬,隻和歌亞各乘一匹獨角馬趕路,這就慢了許多,夜裏還要休息,兩天時間才到達寧州地界。一路上奔往寧州的中天修者絡繹不絕,大部分都是聞風而來碰運氣撿寶的小宗門弟子和自由自在的散修,一路上可夠熱鬧的了。

寧州地處王朝西北邊界,與虎翼接壤,兩大王朝在此交兵,便多了很多背井離鄉逃往東南方的修者,與往寧州來的修者擠到一起,怎一個亂子了得。

這兩天雲錚存心留意路上其他修者身份,竟然沒發現一個在雲榜上有名的宗門弟子,幾大銘文師宗門的人也沒見一個,至於柳枝、老神、東方天縱、阿斯钜恩等人更是連影子都沒有,雲錚多次發靈媒傳信跟他們聯絡,也都音信皆無,真不曉得他們究竟到哪裏去了。雲錚尋思,勢力大的宗門弟子顯然都是整體行動,早駕著高階妖獸乘風駕霧開進了寧州城,誰又願意乘著低等騎階妖獸在暴土揚長的路上吃灰喝風。可老神和阿斯钜恩等人沒和自己聯絡,可著實讓人不能心安啊。

這天傍晚,雲錚和歌亞到達寧州城外二十裏處的一個集鎮,鎮中修者紛紛議論說,寧州兵馬和白虎堂十萬兵甲的冬季會戰近日就要開始,寧州城八門緊閉,銘文大陣開啟,已經不準修者自由出入寧州了。能有資格自由出入寧州的,除了幾大宗門的人,就是往來傳遞消息的守軍斥候了。

在寧州周圍,經常有披甲執銳的寧州武者整隊整隊的跨馬奔馳,氣勢彪悍,殺氣騰騰,很有一股子大戰即將來臨的金戈鐵馬、蕭瑟肅殺的氣氛。

進不去城,看來隻能在寧州附近的小城或者集鎮等消息了,聽說西北雖然有寧州將軍,但實際上寧州城已被梁州王的兵甲所控製,雲錚不想冒那個險硬闖城門,徒惹一身麻煩。

中天多武者,也多的是甘冒風險發戰爭財的商家,這座名為青石的小小集鎮,暫時間匯集了數千修者,盤亙多日不去,各懷心腹事。滿街的酒肆客棧更是家家爆滿,生意畸形的火熱,當然,能做這種跟刀頭舔血一樣生意的人本身修為就不差,否則世道這麽亂,可能還沒等交戰雙方力量波及到這裏弄個鎮毀人亡,就先被某個心懷不軌的修者給殺人越貨了。

雲錚帶著歌亞來到集鎮,選了一家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客棧,進去後占了張桌子點吃的,跟店家一打聽,才知道寧州將軍和梁州王聯手,已與虎翼王朝白虎堂林豹子所率領的十萬兵甲約好了進行冬季會戰,時間就是冬至日,地點就在寧州所轄的幾座邊城與虎翼王朝疆土交接的地方。

一聽到冬季會戰的時間就定在冬至日,雲錚的心就咯噔一下,之前得的消息說,老梁王要世子提早行動,在冬至前務必趕到寧州,老梁王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傳說中的聖皇遺都,而不是為了讓世子趕來參加會戰。

雲錚打聽了一下,距離冬至日還有四天,本來還打算留在這個集鎮等待老神和阿斯钜恩的消息,現在看來有點來不及了,要盡快先找到巧手藥娘仁心,落實了她手裏那張圖,才是最要緊的。

沒多一會兒,店家給雲錚兩個端上飯菜,兩人埋頭吃飯,雲錚一邊還不忘記留神聽店中其他修者的說話。雲錚的本元天賦已是銘文師這一行當中的極致了,精神念力感知非常強大,雖然低頭吃飯,可靜下心來,店中客人每一句幾乎都能聽到。

西首一座坐了三個修者,喝酒吃菜低聲交談,顯得鬼鬼祟祟,其中一人又矮又胖,目光炯炯,一見就是那種修土煞武勁很得心應手的散修武者。另兩人高瘦,一人穿黑袍,看上去是個銘文師,另一人青袍肥大,腰間鼓鼓囊囊,機警的眼神滴溜溜四處亂轉,那股聞風就能反應動手的勁兒,多半是個厲害機關師。

三人本聊得熱火朝天,話題也都是兩王朝交鋒作戰的事兒,可後來聲音漸低,似乎怕別人聽去,三人也換了話題。那個矮胖子低聲說著,“……那老虔婆也不知道出身哪家宗門,看似顫顫巍巍遇風就倒的樣子,出手還當真豪闊,那日吳師弟與她交易那味奇毒丹藥,老虔婆手抖沒握住,連藥帶手裏的藏戒都掉在了地上,老子看得清楚,她那手裏漏出來的至少有十幾顆上品高階地晶,乖乖,若換成下品低階地晶石怎麽也要幾百萬……”

那個青袍肥大腰間鼓鼓的機關師轉了一下眼珠,悄聲問,“她一個老得掉渣的老太太敢帶著這麽多錢財到寧州來,也不怕被人給宰了?還是她其實身負絕技,根本就不怕有人意圖不軌。”

胖子搖搖頭,“走路直磕跟頭的老家夥,有絕技能絕到哪兒去?我絕他媽了逼,老子還有絕技呢,老子有抓奶絕技,哈哈,那老太婆雇了一股武者拓荒團做保鏢,七八條大漢,看樣子各個身手不凡,一般的修為,可沒人敢觸黴頭。”

那個高瘦穿黑袍的銘文師一直靜聽沒言語,此時丟了枚花生進嘴,又小酌一杯酒,方才說道,“冬瓜,你和吳師弟就這樣放掉了這塊就要到手的肥肉?七八條武者大漢做保鏢又能怎樣,你們就拿不下來?”

雲錚心中暗笑,矮胖子原來名叫冬瓜,可真夠名符其實的,這三個家夥不是好人,幹得就是月黑風高殺人越貨的勾當,看樣子這是盯上了一個賣毒藥的藥師,正盤算呢。等等,賣毒藥的老太太,這造型和買賣行徑,怎麽和巧手藥娘仁心常做的打扮一模一樣啊?

一想到這,雲錚更上心細聽,索性連筷子都放下了。隻聽那個矮冬瓜笑罵道,“去你媽比黑狼,你心裏在那兒瞧不起誰呢?我和吳師弟聯手當然能做掉那幾個保鏢武者,可卻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一旦失手呢,嗯?那倒口的鴨子不就飛了麽,所以我們兩個才強忍著沒出手。而且吳師弟又假裝跟那個老婆子定了一味‘七毒散筋散’的秘藥,約好了今晚交貨,嘿嘿,管保叫那老虔婆有來無回。找你們哥兩個來,就是為了保證今晚的行動萬無一失。怎麽樣,老子夠義氣吧,有這等肥差事兒先想到的就是你們,去不去?給個話。”

兩個高瘦修者互看一眼,同時端起酒杯敬向冬瓜,“有這等好事,當然要去。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