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無盡幽邪怨念的巨大骷髏遭受創傷,怨靈的哭號愈發尖銳急切。

無數的小骷髏分化而出,四下奔逐,肆意衝擊著莊嚴的金色佛陀,和那朵散發無盡聖潔清輝的青色蓮台。

那道士冷哼一聲,道:“饒你是萬古前的魔頭,也一樣要將你磨滅!”

腳下連踏北鬥,青色光華突生,長劍如浮雲流水,帶著一絲虛幻的氣息,衝天而起。

青色的光芒浩浩蕩蕩,劍身發出了龍吟般的陣陣錚鳴,一道厚厚的青色光幕鋪天蓋地,將那無鵬的黑色骷髏包圍進去。

老僧低頭淺誦,那金色佛陀光芒愈發熾烈,幾乎讓人不能直視。

寶瓶印、大獅子印、蓮花印、觀明印、法華印五印齊出,耀眼的金光如十日耀天,煌煌刺目。

青色蓮台轉動不休,青色神輝盡灑如落雨瀟瀟,給青色光幕提供者源源不斷的神力。

那骷髏頭掙紮難脫,仰天而號,怨念爆發開來,震動天地,不斷在接觸道青色光幕後消融而逝去。

眼見那骷髏頭逐漸被壓製,再也難以泛起波瀾,那道憤恨交加的聲音再度出現,震動的光幕一陣晃動。

“老子不甘——!老子不甘——!”

一僧一道,兩人聞言相視苦笑,猶如心靈相通,雙雙淩空退後數十丈。

青衣道士長劍揮出,似乎蕩起了一陣青色漣漪,籠罩了半邊天空的青色蓮花緩緩降臨,如沐水而出,清雅脫俗,不帶一絲煙火氣,光芒無匹,照亮了四周。

佛陀在金光萬道中愈發璀璨,莊嚴如神邸,飛臨蓮花台上,端然打坐,雙手結出佛家大手印。

佛陀與蓮花合一!

這一刻,天地都在為之震蕩,四野之下,一片蒼茫黑暗,唯獨這裏光芒奪目,讓無數的人為之震駭的匍匐在地。

遠遠望去,無盡黑暗之中,唯見金色佛陀降臨世間,端坐在九品蓮花台之上,億萬道霞光瑞氣環繞不休。

“唵、嘛、呢、叭、哞、吽”

佛家六字真言吟出,像晨鍾暮鼓,如甘霖遍灑,震動了無數生靈的心靈,驅散了內心的邪惡。

一個“卍”字金光燦爛,如同符咒般轟然砸落,當頭罩住了黑色骷髏。

那威勢無比的黑色骷髏頭終於在道佛聯手,和無上的佛家真言鎮壓之下轟然迸裂,化為一團凝聚不散的黑色霧氣。

奔騰不盡的天地靈氣湧來,不斷化解著黑霧,黑色霧氣一旦撞上那層青色光幕便發出滋滋的聲音,消弭於無形。

片刻之後,黑色霧氣盡皆消失,一道虛弱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幫空當中,看上去搖搖欲墜,幾乎要支撐不住。

亂發飛揚,黑衣澎湃,盡管看不真切,那道桀驁不馴的身影仍舊如此的奪目。

僧道兩人此刻和那黑衣人相對而立,麵色早已經蒼白如紙,方才一陣鬥法,兩人雖然聯手占據了上峰,可都是拚著道行受損,如今也差不多是強弩之末了。

心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那青衣道士腳下突然虛幻起來,踏出了玄妙的步伐,手中不斷結成法印,打出片片符咒。繞著峰頭三周之後,以一百零八符咒為點,居然暗合九宮奇門之勢,形成了一道玄妙複雜到極點的大陣。

老僧也不懈怠,一聲佛號之後,身上金光璀璨,一個灰色小壇冉冉升起。

這小壇子雖然遍體烏黑,沒有絲毫光澤,但那黑衣人卻是突然間麵色大變,像是遇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須彌壇!”那黑衣人咬牙切齒,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收!”

眼見青衣道士陣法結成,老僧麵無表情,低喝一聲。須彌壇壇口張開,隱隱間有光華流轉,那黑衣道士嘴角一陣抽搐,露出痛苦無奈的表情。

白朗訝然,瞪大了雙眼,滿臉震驚,眼見偌大的一個人就被收進了那小小的壇子裏,心裏頓時有些茫然。

隨後壇子像是被牽引著降落於那片峰巒之間,青色大陣鎮壓下來,幾個閃爍之後,也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方才還威勢赫赫,猶如天神降臨的佛陀白蓮,這一刻轟然化開,各色光芒流竄開去,逐漸如煙花般不見。

一僧一道,這時候再也支撐不住,收斂了身形,顫悠著身體隱匿在夜空當中。

※※※

不知道什麽時候,漫天的烏雲早已經消失不見,月朗星稀,皎潔如水的光華灑落了一地,後山依舊群峰聳立,在夜色中一片蒼茫。

屋後也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有微風徐來,白朗怔怔的呆立了半晌,腦子裏仍舊一片混亂,方才所見,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剛才的人,難道真的是神仙嗎?

“哥!”一道嬌弱的聲音響起,略帶顫音,白朗猛然一驚,回過神來。

“哥,剛才是怎麽回事啊?”白雲緊緊地抓住了白朗的手,滿臉的惶恐,似乎還震驚於剛才的驚天異象當中。

白朗定住了還在打晃的雙腿,強笑了一下,深深呼了一口氣,又忽然假裝哭喪了臉,道:“哥也不知道啊,小雲你知道了告訴哥一聲啊!”

聽到白朗沒來由的一句玩笑,白雲忽的破涕為笑,撒嬌道:“哥你就會欺負我!”在白雲心裏,白朗就是最親近最值得信任的人,有什麽事情,白朗總能幫她解決,見到白朗一臉輕鬆,心裏頓時不知為何便安定了下來。

“呀!”白雲忽的大叫了一聲,嚇得白朗一跳。

白雲皺起了秀眉,略帶焦急的道:“哥,父親還在山上,不會出什麽事情吧?”說話間白雲更加心急,眼中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

白朗聞言心中一沉,也皺了皺眉。他雖然年幼,卻是極有主見的,當下安慰了白雲幾句,便要去找二叔白蒙。白家也是附近的一個大族,人丁十分興旺,加上父親白野素來受人尊敬,所以可以叫上許多人上山尋找。

因為晚上夜路難行,深山之中又多有些猛獸之類,白朗尋到二叔商量一番後,便決定第二天一大早便一起上山尋找白野。

兄妹兩人伴著母親一路無言,回家睡下了。

白朗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頭枕著雙臂,望著窗外一片夜空,星光點點落下,淡淡的似輕紗一般,飄蕩著,深深映入了少年明亮的眼眸。

寂靜的夜裏,一個平凡的少年第一次在心中蕩起了漣漪,不久前的那場大戰,猶如掠影一般在心頭劃過,愈發的清晰。

他可不會以為那是自己眼花,看到的幻覺。現在回想起來,他已經確信,那些人便是世間傳說的仙人們。可是,那個被合擊的黑衣人呢?白朗忽然想到了那首決絕淒厲的咒詞,還有那跟惡鬼一樣的骷髏頭。。。。。。

“啊!”白朗忽然坐起來,一拍腦門,這可不就是說書人講的妖魔鬼怪嘛!對了,一定是兩位老神仙大戰妖怪來著。

夜已經很深了,白朗依舊沒有一絲睡意,他起身下床,悄悄的推開門,走到白天的青石台邊,熟練的爬了上去,順手拔了一根草含在嘴裏。

草根上沾著些許的露水,沁入口中,帶上了絲絲清甜,青石台上冰涼的感覺順著脊背傳過全身,白朗蜷了蜷身子。

小時候,父親最愛抱著自己坐在青石台上,看月亮,講故事了!白朗的目光停留在後山綿延的群峰中,靜靜的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露水打濕了白朗的單薄衣裳,濕濕的涼意傳來,白朗抬了抬腦袋,這才發現已經睡過去了許久。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準備回屋,要是讓母親看到,又該責罵自己了吧!

起身,他隨意的朝淺潭中掃了一眼,頓時愣了一下,白朗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走近了幾分,這才確信了,頓時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原本水波蕩漾的潭水早已經消失,隻剩下幹枯的石子散落潭底,仿佛多年不曾沾過滴水一般,本來終年不枯的泉眼也隻剩下一個幽深曲折的洞口,黑乎乎的透著一股詭異。

白朗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他小心的向著泉眼的地方走了幾步,想要一探究竟。

他慢慢將左腳踏進了石潭,一顆不大的石子在腳邊劃落,青石輕碰,發出了輕輕的脆響,在夜空中回蕩開來,片刻間又歸於寂靜。

忽然,潭底忽然間泛起了一道道奇異的五色光芒,猶如水波蕩漾,一圈圈擴散開來。泉眼中光華一閃,五色光柱燦爛耀眼,噴湧而出,而後分化開來,升騰變幻,逐漸朦朧虛幻起來,在潭底上方三尺處形成了一個瑰麗奇妙的五色光繭。

白朗心中大驚,顧不得欣賞這五色光華形成的光幕如何美輪美奐,急忙便要使勁拔出腳來,誰知這使勁的一拉,左腳居然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束縛住了,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這時,那五色光幕光芒一閃,頓時愈發熾烈起來,月光之下,這朦朧的光幕逐漸幻化,慢慢向著泉眼的方向聚攏著、收縮著。

白朗的腦子漸漸混沌起來,原本掙紮著的身子也開始緩緩停了下來,他茫然的,一步步的,便要向著泉眼走去。。。。。。

腦中幻象疊至,時而有仙樂陣陣,時而見美人添香,霧氣散開,他看見有虎鼓清瑟,鸞鳳齊鳴,有天神向自己伸出了接引的手;可是,景象忽變,下一刻,他忽然墜入了九幽地獄,無數的惡鬼在咆哮,億萬的怨靈向自己投來了惡毒的血眼,他被投進了油鍋刀山,那痛,竟然是如此的真實,他想叫,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千萬年也不過彈指一瞬,白朗那樣迷茫,卻又似乎異常的清晰。身邊景物變幻,極樂世界與阿鼻地獄,生老病死,輪回轉世,他就那樣經曆了萬載的紅塵變幻。

“呔,止步!”

一聲大喝,如洪鍾大呂,滾滾奔雷,炸響在白朗耳旁,白朗混沌的靈台如濃霧被狂風吹散,露出了一絲清明。

“啊!”白朗一聲驚呼,頓時全身一顫,腦中的紛雜幻象如潮水一般退去,瞬間回複了清醒。

他閉了眼,驟然從萬千幻象中退出,他有些不適應,像是在虛幻與真實遊走。

剛才是怎麽了?白朗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露出了迷茫,他回過頭,清朗月華之下,一個白衣老僧麵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正站立在潭邊青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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