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與死人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讓於純悔不當初,後悔他一時心軟,看在王宏快死的份上,讓王宏住進來他的家裏,因為住進來的不是一人,而是一窩。

和王宏一起租房的人,一共有三個,兩男一女,也同是惠安大學的學生,既然王宏已經住不得一樓的房子了,同樣的房子,那三個人也住不得了。

一開始王宏來於純這的時候,那三個人還在學校。

等於純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屋裏已經多了三個人。

那三個人未經主人的允許就已經當堂入室,居然還沒把自己當外人,住著他的屋子,看著他的電視,喝著他的紅茶,吃著他的水果,磕著他的瓜子。

屋裏一片狼藉。

瓜子皮,水果皮,還有滿地板的鞋印子和水漬。

兩個男的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糟踐於純品味,從茶杯的庸俗,批評到窗簾低廉的花色,再到猜測屋子的某處是不是存在著肮髒的蟑螂。

——你不喜歡,可以滾啊。

剩下的王宏和另一個女孩一聲不吭,默默把拿著一塊抹布,擦拭地板。

“喂,白玲,再去給我洗個蘋果。”其中一個大爺翹著二郎腿,把吃的隻剩下一個核兒的蘋果扔到女孩的腳下,對女孩的態度就像是對一個傭人的語氣。

白玲張張嘴巴,話到了嘴邊,又閉上了,她看不起這些富家少爺,但是她的生活卻依從著他們。

明麵上,他們是一起租房子的大學同學,實際上她和王宏都是這兩個的傭人,這兩個人每個月都給他們錢,沒有這錢,他們根本就讀不起大學。

白玲沒有資格反抗,她進了廚房,在冰箱裏拿了一個蘋果,洗幹淨,畢恭畢敬的送到了這位富家少爺的手裏。

於純一覺醒來,從臥室裏出來,就發現自己家,多了這三個“客人”,他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王宏。

王宏的眼睛不敢與他對視,這件事是他做的理虧,他已經是被人收留進來的了,實在是沒有資格再擅自做主,收留其他的人。

“對不起啊,於哥。”王宏低下了頭。

在於純睡午覺之前,兩個人已經交換了姓名,於純今年23歲,兩個人同歲,於純比王宏大了兩個多月,王宏直接就和於純叫於哥了。

“怎麽回事?他們什麽人啊?為什麽在我家啊?”兩個小時沒見,於純發現王宏周遭的白氣又濃了一層,看來是離死亡又進了一步,於純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於純明白,王宏死亡的命運還是沒有改變。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的錯誤,人總會容易原諒,於純的口氣沒有先前的那麽生硬了,“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我家吧。”

“真是對不起啊,於哥,三個人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們一起租房子的,他們剛從學校回來,沒有地方住,真是拜托了於哥,您收留我們幾天吧。”王宏雙手合起,麵帶懇求,看來是平常沒有求過人,麵皮子很薄,幾句話被他說的結結巴巴的,臉色漲紅。

“那看看你們把我房子弄成什麽樣子了?”於純踢了一下腳下的香蕉皮,“對不起,這種客人我不歡迎,要是你的話可以留在我家,還有那位女孩。“

於純注意到,那個女孩在他進來後,就一直掃地,拖地,“你們可以留下,但是這兩個人,他們必須離開。”

他看著腳丫子始終翹在自己茶幾上的兩個人。

“操,你叫誰滾啊?”想叫他們走?易初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腳踢開了麵前的茶幾,茶幾撞到了前麵的電視,發出了哐啷一聲巨響,玻璃的茶幾和電視全都摔倒了地上,碎了。

於純的臉更難看了,從牙縫裏擠出一聲,“滾。”

“王八蛋,別給臉不要臉啊,就你這種破房子,平時請我來我都不來,今天來是我給你麵子。”易初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揍於純。

這王八蛋居然不講理?

好吧,講理講不通,講拳頭於純也不會輸。

於純同樣擼起袖子,就要開打。

“別啊,於哥。”王宏上前攔住於純,“對不起啊,於哥,都是我不好,於哥要是生氣就揍我好了。”

王宏一臉乞求。

那邊,易初也被身邊攔了下來。

“這畢竟是別人家。”易許小聲的說了一句自己的弟弟,轉個臉來,又對於純說,“真是對不起這位朋友,這件事是我們理虧,不管怎麽說,大家相聚在一起,也是有緣。

大家交個朋友怎麽樣?我叫易許,這是我弟弟易初,先前王宏也說了,我們家一樓都被水泡了,所以來才來這兒,於哥,是叫於哥吧?於哥行個方便吧,大不了我們給錢,一個晚上一千塊,怎麽樣?”

看著攔在身邊的王宏,周身都是越來越濃的白氣,於純簡直就是把王宏的話當做死人的遺言來看了,“那我希望——”

話說這,於純又是一愣,他先前明明看到易許兄弟的“氣”是紫紅色的,有著“紫紅色氣”人,祖上必有陰德,蔭及子孫,平安富貴,怎麽一眨眼,“紫紅氣”已經被“白氣”所取代,“白氣”還在慢慢的蠶食著“紫紅氣”,就這於純一愣神的功夫,兩個人的周圍已經都變成了“白氣”。

好了,這下就是這兩兄弟把自己的房子拆了,於純也不會計較了,誰會跟死人計較啊。

再說,這房子也不是自己的,是自己租的,還有半個月就要到期了。

這下平白賺了一千塊錢,正好夠他買張飛機票。

等雨一停,他就會離開去別的城市,找個好地方,開始他幸福富貴的“神相”生活。

“好吧,那我希望你們明天離開。”

於純接過易許遞過來的一千塊錢,又春風滿麵起來了,看的王宏送了一口氣。

於純和王宏來到於純的臥室。

王宏關好門上好鎖,壓低了聲音說,“於哥,我還真怕你把他們得罪狠了。”

“怎麽,他們來頭不小?”紫紅色的氣,受到的蔭庇不小,恐怕親人的勢力很大,不過就是勢力很大都有什麽用啊,馬上就要變死人了。

於純看他們不順眼,自然不會像提醒王宏似的提醒他們,他沒這義務,這也告訴人們,相士是不能得罪的。

況且就是告訴他們也沒用,見王宏周圍越來越濃的白氣,於純知道,他的一句話並不能改變什麽,除非他願意付出很大的代價,徹底改變王宏的命格,要不然王宏是躲不過死亡的。

“豈止是來頭大啊,易許和易初的爸爸就是咱們市的首富,叔叔是警察局的局長,據說他們的姑父也是市裏的副市長,要是來頭大也就算了,這兄弟倆心狠手辣。”

王宏苦笑,說道,“一年前,易許酒醉開車壓死了人,是易許闖的紅燈,被易許撞到的人是個孩子,剛上小學,人家走的是人行道,按理說易許酒醉駕駛,過錯應該全在他的身上,沒想到他們家勢力大,愣給整成了人家小孩闖紅燈,不僅一分錢沒賠償,人家家長不服要上告,還被他們家整的家破人亡。”

怕於純不以為意,王宏繼續說道,“我們學校裏,一直謠傳,說是有人在車禍現場親眼見到,說是那個孩子第一次被撞倒的時候,並沒有死,在車輪底下蹬了幾下腿,是易許倒了一下車,又在那個小孩身上壓了過去,那個小孩才死了。”

於純在腦中模擬了一下那時的畫麵,頓時打了一個冷戰,“就沒有管,這是草菅人命啊。”

“事情鬧到最後,易許屁事都沒有,繼續過他的逍遙日子,隻是可憐那失去孩子的一家人,有理都沒出伸冤,沒辦法,易家一手遮天,平民百姓哪什麽跟他們鬥啊,出事的第一天,證據都被人家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所以老天來收他們了,這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那你還和他們走這麽進兒?”於純疑惑。

“我不是一開始不知道嗎?等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晚了。而且——”王宏低下頭,“而且,我需要錢,我父母都死了,叔叔不願意供我上大學,一年的學費加上生活費,要將近兩萬,兼職打工根本就不夠,在易許他們這兒,我就是給他們當個跟班,他們給的錢多,其平時在打一點零工,就能支持我讀完大學了。”

“於哥,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於純站起來,拍了一下王宏的肩膀,“說什麽呢,在這麽困難的情況下,你都能完成學業,我佩服你都來不及。”

“不過,按理說易許他們這兩個人這麽有錢,幹嘛住在這種地方,還紆尊降貴的和你們一起住,就是想體會平民生活,也沒有這麽來的吧?”於純問。

王宏看著於純欲言又止。

於純這純粹是好奇心,既然王宏不想說,他也沒在逼問,就當有錢人家的怪癖好了,有和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晚上的時候,大概是感激他收留他們的好意,於純得到了一碗補血的食物——大棗黃豆湯,用的材料都是於純自己家的東西,但是把角落裏的東西弄成美味的食物,於純還是對白玲說了一聲謝謝。

當然這裏“感激他的人”是王宏和白玲,至於易許和易初,一個麵無表情,一個恨不得見到他就把他吃了。

於純也很討厭看到那兩張死人臉,在知道這兩個人是個冷血的人渣之後,他就恨不得把他們踢出門去,和他們呼吸同一片空氣,於純都覺得惡心。

這是什麽樣的人渣,才能做出把一個孩子活活碾死在車輪子裏的行為啊。

說他們是人渣,簡直就是侮辱人渣這個詞,連畜生都不如。

於純端著自己的大棗黃豆湯,一碗米飯,一碗菜就去了自己房間。

下集小攻就要出場。

大家撒花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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