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於純他們保持著不慢不快的速度前進,後麵跟著村莊裏的老老小小,不到一百的人裏,青壯年隻有不到四分之一,連女人都拿起了武器。

剩下有老人和孩子,從年近半百,到留著鼻涕的小毛孩子,居然還有幾個孕婦,以及繈褓裏的嬰孩,他們扶老攜幼,拖家帶口,為了避免幼小的孩子的哭泣會引來喪屍,母親忍著淚水,把手巾塞進孩子的嘴巴裏。

甚至有的時候,太小的孩子會喘不過氣來,憋的臉通紅的幾近窒息,母親們也隻能為孩子們找個空閑的時間,鬆開他一下。

雖然有些殘忍,但是這種行為卻很明智。

一個小孩子尖銳的哭聲,就是一個潘多拉盒,估計到時候所有的孩子都會哭起來,聲音絕對能引來喪屍。

於純他們可不希望,他們前麵走,後麵小孩哇哇一哭,然後他們的屁股後麵,緊跟著一圈喪屍。

一路行來,他對這些有些大局觀的村民,敬服不已,他們團結相互幫助,努力地支撐的彼此活下來,於純不知道,隨著局勢的惡化,生活條件的越加惡劣,人自私的劣根性,是不是會在他們的身上出現,但是現在的他們,卻讓於純感覺到一種久違的人情味。

後來他在村長鄭餘的口裏知道了,他們這樣組成一個集體,無非就是因為,一個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一家人有一個能戰鬥的男人,卻有著四五個需要保護的家人,他們集中在一起,男人保護孩子老人,女人們打理瑣事,站崗放哨,這樣輪流下來,生存的幾率反而大了一點。

他們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死死地抱成了一團,抱不成一團的,在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村莊。

但是卻無損於於純這一瞬間的感動。

下午三點的時候,他們進入了X市的範圍,在這之後,他們進入大路,因為隻有一條大路能通向A市。

他們上了公路,見到的的車輛漸漸多了,再走了一段時間,他們移動變得艱難起來,他們已經做好了堵車的準備,卻沒有想到這麽快,並且堵的這麽嚴實,一個小時他們移動了不到百米。

前麵黑壓壓的車隊,已經看不見勁頭了。

幸好這邊沒有人煙和村落,要不然大量的人員聚集,散發出的味道,就像海洋裏的血腥味,喪屍和鯊魚一樣,聞著血腥味,就會蜂擁而至。

但是,也沒有知道,喪屍什麽時候會出現。

現在的情況隻是暫時的,堵車,還是堵車的問題啊。

大範圍的遷移,沒有組織人,沒有領頭人,不堵車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現在,他們隻能盡量把車靠後,靠邊,怕萬一堵車,把他們堵在中間。

“估計情況不妙啊,人越聚愈多,寸步難行隻是時間問題了。”紀辰降下玻璃,他們左邊已經有車了,前麵密密麻麻,後麵的車輛也持續不斷進來,大家都碰在一起了。

幾米寬的小路,已經被人們在田地裏,壓出了幾十米寬,還在不斷的拓展。

東方虎一直讓自己的車在隊伍的邊緣,這時候他們已經和村人走散了,哪怕隻是總是向右,後退,也不是辦法啊。

“這樣下去不行,再有三四個小時天就要黑了,到時候要是在野外碰見喪屍就麻煩了。”紀綱皺著眉頭說到“我下去看看,和前麵的人打聽了一下,看看是什麽情況。虎子你開車注意一下,往邊上開,不要讓別的車,把我們堵起來,到時候跑都跑不了了。”

“知道了大哥。”東方虎應了一聲,然後把車裏的一個白色墊子扔到了車頂,“估計大哥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不再這個位置,這樣能讓咱們的車顯眼一點,大哥找我們的時候也方便。”

他們一直在往邊上靠,等隊伍要胖了一圈,他們想右退了三個車身,紀綱回來了。

紀綱上了車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壞消息就是前麵的大路已經徹底堵死了,人過去都費勁,我沒有走到最前頭就退了回來。

不過,我和人打聽過了,那些人有確切的消息,A市被列為國內的大型避難所了,政府組織的避難所,至今好像有六個,A市是咱們省唯一的一個。這些都是奔著A市去的,聽說那裏挺安全的,有軍隊,在政府的控製之下,這下子虎子的妹妹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

聞言,老太太和東方虎露出了一點高興的神色,估計他們也沒有多大把握,能在A市,找到自己女兒(妹妹)一家,就是他們還活著,也有可以去別的地方避難了。A市成為避難所的消息,無疑增加了他們一家人團聚的的希望。

他們一家子可以相聚吧,這不再是一句心裏暗示,而是將成為事實。

知道前麵的路是徹底走不通了,他們直接右拐,離開了隊伍。

他們一直走到,大隊伍看的模糊的時候,他們有再次轉彎,開著車往前走。

在他們與隊伍最前麵的成一條直線的候,終於,他們知道,為什麽不是太多的車輛在在無限製的“鄉間田地”,居然造成了城市上班高峰一樣的路況。

那是因為前麵有一座橋。

那是因為,橋斷了。

於純連日子依靠自己的占卜術,給他們帶來的順暢,終於,到頭了。

他們沒有的選擇,這條路,是這個方向通往A市的唯一一條路。

連接中間,年近失修的幾十米多寬的橋,在中間中間斷了一個十米多寬的大洞,把橋一分兩半,也阻斷了人們奔向避難所的希望。

而且,近日全省連日暴雨,使得平常不足半人深的小河,變成了水波蕩漾的“小江”。

他們在不遠處,能看見和他們一起困在河對岸的人們,猶若困獸,奮起一搏,在離橋遠的地方,踩著油門,箭一樣的衝上橋去,企圖飛躍,卻像下餃子一樣,在橋中間的大洞中,掉了下去,撲通的一聲,河水隻打了一個旋兒,連人和車就沉了。

看得人心都沉到了穀底。

“實在不行,咱們就隻能拋下車,下水,遊到河對岸了。”東方虎建議到。

紀辰搖了搖頭,“這裏離A市市區,至少還有一百公裏,在這兒咱們沒有前麵有村莊,先不提咱們能不能在村莊裏找到車了,最好的情況,咱們至少要徒步走上五個小時,才能到達最近的村莊,當然,如果25公裏有村莊的話。

最壞的情況,咱們就隻能靠著兩條腿,走到A市了,那咱們要不眠不休的走上二十個小時。”

老太太頭搖的比紀辰還要厲害,“那行不通,再有兩個小時,就要天黑了。”

有車遇見大量喪屍還能跑,要是沒有車,遇見大量的喪屍,就隻有等死的份了,特別是在野外,沒有遮蔽物,喪屍雖然行動比人類遲緩,但是遲緩也是有限,比如同樣的一百米,人類跑上13秒,喪屍可能用上17秒。

人類會疲憊,但喪屍不會,沒有車,人總會被喪屍追上的,他們的生命,不能全部放在“絕對不會碰見五個以上的喪屍”身上。

棄車,那是輸多贏少的賭博,車是絕對丟不得的。

“其實如果橋那邊的人,讓開,我冒險試一試的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讓咱們的車飛過去,現在說這些也沒用,那些人不可能把路讓開的。”

東方虎苦笑,“現在咱們隻有兩個選擇,第一,棄車。第二,咱們掉頭,沿著這條河走,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橋,兜個圈子,去A市。”

這條河通向哪裏,有多長,東方虎不知道,但是作為從這裏長大的人,他卻知道,至少在他三十年的印象了,除了這條路,沒有別的路能通向A市了。

不是,還有第三條路。

於純坐在後座吸著手指,每當他遇到難以決定,他就會去做這個動作,他現在的內心很矛盾,他們走到了困境,而眼前的困境隻要自己說出一句話就能解決。

問題是他不想啊,也不能。

說出他空間的秘密,不是被人當成小白鼠一樣,為全人類的進一步發展做出卓越的貢獻,就是被當做一件奇貨可居的物件,被人據為己有,從此身不由己。

矛盾的是,他們現在綁在一條船上,他們要是死了,他可能也要陪葬,然後不情願的換個殼子。

等等等,換個殼子?

這麽說,他和小烏龜綁定不是人身綁定,而是魂魄綁定,哪一天要是自己遇見不順心的,自己一抹脖子,狠下了來一撞牆,閉眼,就能找個殼子,重新開始他美好的人生。

這可真給力啊,比整容還帶勁兒。

到時候誰還認識他是於純啊。

紀綱在後視鏡裏,看著於純的臉變換不停,矛盾,不舍,恐懼,豁然大悟,到最後的如釋重負,從這一張臉上他就能猜到於純的心裏在想什麽。

他知道他的秘密,他不知道於純是瞧不起他,還是太瞧得起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個特種兵,在半夜起床出門的時候,居然還想要瞞過他,要是自己連身邊人下床都不知道,他早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特別是現在危機四伏,他睡覺都是睜著一隻眼的。

在於純動作的一刹那,他就醒了。在於純下樓之後,他也跟了下去,他親眼看到,在他麵前於純讓麵粉大米憑空消失。

一開始他懷疑自己在夢遊,在於純睡下他又去確認了一遍。

最後,他知道了於純的秘密——於純有了隻存在玄幻世界的儲存空間。

儲存空間,他無意想要說破於純的秘密,隻要於純不說出來,他永遠會保守這個秘密,他能理解身有“寶物”人的恐懼,人心要比黑暗還要肮髒。

於純隻要沉默,他就會靠自己的力量解決眼前事情。

看著於純張開嘴,耳朵了聽著——“紀哥,我有事情跟你說,你能跟我下車下嗎?”——這句話,紀綱心裏一震,他知道於純做出了選擇,他相信自己,那麽他紀綱,一生也不會負他。

於純說出話,感覺如釋重負,他寧願冒一回險,他也不願意違背自己的良心,紀綱救過他,可以說他救了他一命,在知道沒有回報的情況下,把他帶出了城市。

他相信紀綱不會辜負他的信任,退一步說,就是他看錯人了,那就把自己的殼子賠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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