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好囧的副作用

他的鼻尖幾乎碰到了我的鼻子,我聽見他低低的歎息,抬起軟綿綿的手去撩他垂下來的頭發……他忽然起身,用飛快的手法在我身上連點數下,我的手臂頓時失去了力氣,頹然落回床上。他回身抓起浴桶上搭著的手巾揉成一團,毫不猶豫地塞進我嘴裏,扯過床上的被子抖開把我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實。

被他蒙在黑咕隆冬的被子裏,外麵靜悄悄,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想把被子掀開看看,卻連指尖都動不了。那種在我身體裏四處遊走的燥熱和仿佛小貓抓撓一般的感覺卻越來越甚,好難受……我死死咬住嘴裏的手巾哭了出來。獸獸鑽到被子裏焦慮地輕輕咬我的手,吱吱吱地輕聲叫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輕輕響動,獸獸的叫聲聽起來很高興,嗖地從被子裏跳出去,我知道一定是夏箜篌回來了。

被子掀起來,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把我口中的手巾取出來,往我嘴裏塞了一丸藥,轉身去倒了杯水喂我喝下。

那丸藥帶著一絲涼意從我喉嚨裏滑下,一股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口中,身上的燥熱漸漸輕了些,頭卻忽然疼起來。

夏箜篌解了我身上的穴道,又擦去我滿臉的眼淚,他的動作溫柔細心,我卻頭痛欲裂,抓住他的手,嘴唇直打哆嗦,我聽見自己在說:“抱我,抱抱我……”

他沒有猶豫,把我抱在懷裏,大概是看見我足踝上的瘀青,用手掌輕輕推揉著。

藥丸在我身體裏化作一塊冰,身上一陣陣發冷,頭痛一波波襲來,我縮在他懷裏,覺得自己像一隻破布娃娃,脖子支撐不住頭的重量,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亂七八糟。好像連心都變得千瘡百孔,那些藏在最深處最隱秘的心傷痛苦都爭先恐後地湧出來,我抱住他的脖子,眼淚成串落在他的皮膚上,他輕輕顫動了一下,把我的頭壓在他胸口,我聽到他激烈的心跳聲。

我問他,你的心跳得怎麽這麽快?

他說這麽短的時間從城南跑到城北又跑回城南,你跑跑試試,看心跳得快不快。

我說你有兄弟姐妹麽,有爸媽麽,你家在哪裏,為什麽到處走來走去?

他輕輕嗯了一聲沒回答。

我說我有兩個爸爸,一個跟漂亮女人走了不要我了,還有一個殺了我媽媽,還要殺我。他有個漂亮的大女兒,每天都穿漂亮衣服,吃好吃的,小時候過新年我總盼望著他也能來拍拍我的頭說“小菜長高了,越長越漂亮”……隻有小洛總是來找我比個子,還笑話我的臉圓圓的,沒有大小姐的瓜子臉好看……小洛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可是他的族人容不下我……夏箜篌你說,妖族就一定都是壞人嗎?

他溫柔地說,當然不是,哪裏都有好人也有壞人,你是個好姑娘。

我用力點頭,對嘛,我又善良又漂亮,梨花村的許大嫂總說誰娶到我才是有福氣……我師兄,我師兄也希望我嫁個好人家,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最好的人,可是他死了……

他不說話,隻是抱緊了我。

清早,我被餓醒了。

窗外吹進來的微風把一縷縷清粥小菜的香氣送到床帳裏。我聽見獸獸歡快的叫聲,還有一個人的笑聲……夏箜篌怎麽跑到我房裏來了?

皺了皺眉,腦子有點混沌不清,身上也乏得很,好像昨晚發生了些事情,很用力地想了半天,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我想坐起來,誰知整條胳膊竟完全脫力,身子一歪差點跌下床。

床帳被掀起來,夏箜篌一邊扶我坐起來,一邊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笑著說:“看來沒事了,你餓不餓?”

我腦子裏一團漿糊,呆呆地問他我是不是發燒了。

他到桌邊盛了一碗粥,又把幾個包子和三五碟小鹹菜放到托盤裏端過來,把筷子遞到我手裏。我的手指有些不聽使喚,勉強能用筷子夾菜,可是稍微一抖就掉得滿托盤都是。

他拿起一個包子送到我嘴邊,看著我狠狠咬了一大口才說:“昨天在十香坊裏獸獸打開的那瓶枯木香,是一種烈性**。這種藥雖然是給女子用的,但近身的男人也會受到枯木香的影響,難以自持。之所以叫枯木香,就是取‘枯木逢春’之意,好在你遇到的人是我。”他還挺得意的。

**……我我我……我想起來了。

昨晚發生的一切,包括後來在他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訴革命家史,全都想起來了。

真想鑽回被子裏去把頭蓋住啊!

“本來我以為多吃些酸的東西就能在藥性發作前解掉大半,結果還是要去十香坊找解藥。這枯木香不隻能催情,還有些別的作用,會讓人變得完全失控,沒有任何自製力,”他見我一臉窘樣,笑了笑說:“其實你表現得還不錯,隻是哭了一陣,沒做別的.”

要是做過更丟人的事,我一定會想法子把他給滅口……

我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你早就知道枯木香會對我起作用?你知道我是妖族?”

他眨了眨眼,點頭:“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