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居然暗地裏跟那賤女人勾搭上了?我從竹椅上跳起來,看看四下無人,掏出鏡子隱去身形,朝獸獸指的方向飛過去。
林非卿在離驛館不遠的樹林裏生了一堆火,我趕到時她和葉問天隔火相對,天氣很熱,又被一堆火烤著,葉問天背上的衣服已經濕透,鬢邊也有汗珠不斷落下。林非卿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冷冷地望著葉問天。
葉問天正在說:“林姑娘一路跟著我們,不知所為何事?”
怎麽回事?聽這話的意思,他們兩個不是一夥的?我扭頭瞪獸獸,這小東西沒聽清楚就回來謊報軍情,害我差點冤枉了好人。
林非卿冷冰冰地說:“既然連我姓什麽叫什麽都知道,為了什麽跟著你們,想必你早已經心中有數了。”
葉問天一笑:“我有些好奇,林姑娘跟西門姑娘究竟是什麽關係?怎麽相貌如此相像?”
“我跟她沒什麽關係,我跟著她,隻是想學學怎麽勾搭男人。”林非卿說著在火堆旁坐下來,火光映上她的臉,我發現她的臉色非常差,好像生了重病一樣。
葉問天失笑道:“勾搭男人?從何談起?”
林非卿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先有洛公子,又有夏公子,如今又有了你這位葉公子,我雖然跟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卻沒這樣地好本事。”
葉問天摸了摸下巴:“林姑娘的目的。果真如此單純麽?”
“你不信就算了。”她一邊說話,居然一邊從旁邊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肩上,緊緊了衣襟又說:“反正葉公子手下能人異士眾多,擔心我是個禍患的話,可以讓人來殺了我嘛。”
葉問天笑了笑,看了看她說:“林姑娘有傷在身?”
“勞您費心,暫時死不了。”
葉問天笑道:“好吧,林姑娘多保重。凡事三思,在下告辭。”
他轉身走了幾步,遠離火堆,大概呼吸順暢了不少,輕輕舒了口氣,又扭頭笑道:“提醒林姑娘一句,西門姑娘……你不能動。”
林非卿哼了一聲,葉問天衝她一點頭,轉身走了。
獸獸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她受了很重的傷啊!這麽熱的天烤著火居然還怕冷。”
林非卿麵無表情。目光黯淡,連嘴唇都冷得發白,我看著她這樣子,心裏忽然有一種奇怪的似曾相識地感覺——之前我被套上玄冰圈。凍得要死時,臉色恐怕比她還要難看。她這個樣子,不像是受傷,倒像是被某種陰寒之氣侵入了五髒六腑,這種陰寒之氣肯定沒有玄冰圈那麽厲害。可是她身邊卻沒有一個像夏箜篌那樣的人跟她分擔。看她的情形。不知道能撐多久。自己都已經這樣了,還像個尾巴似的跟著我,她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不過葉問天這家夥果然不是一個人的。不知道有多少我看不到的眼睛和耳朵藏在暗處保護著他。這樣也好,不用擔心那些陰魂不散的殺手再來找我了。
回到院中看見葉問天正站在我剛才坐過的那把竹椅旁,指尖搭在桌上的茶壺上,像是在試水溫。我悄無聲息地從他身邊走過,他若有所覺,皺起眉四下看著,獸獸便從旁邊地樹上一躍而下,落到他麵前的桌子上。
他望著獸獸輕聲問了句:“小菜姑娘呢?怎麽隻剩下你自己?”跟著自嘲似地一笑:“我總是會忘記你隻是一隻鬆鼠……”
我回到房中解了隱身,推門出來,葉問天微微一怔,看來他剛才敲過門,以為我不在房中。
我說:“晚飯吃得好飽,剛才有一點困,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他笑了笑:“沒什麽,趕了大半天的路,早點休息吧。”
他說完轉身進屋了,獸獸說:“他一定是回房寫信給手下布置任務去了,你說林非卿為什麽一直跟著你?”
“女人心,海底針,何況是她那麽變態的女人,我怎麽猜得到。”
她怎麽沒有跟小洛在一起?小洛雖然是獨自上地雲台山,可是他那些手下應該離得不遠才是,她不隻單獨行動,還半死不活的,難道是叛變了?怎麽想都不太可能,她愛極了小洛,就算死都不會主動離開小洛的,除非小洛不要她了……如果真是這樣,我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麽心裏卻有些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呢?是不是因為她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麵孔,看到她受苦,我會於心不忍?原來我是這麽善良地人啊……
獸獸問我:“她一直跟著你,會不會把你地行蹤告訴小洛?”
我看它一眼:“怎麽可能,她巴不得我一輩子都別再見到小洛呢,怎麽會把我地行蹤告訴他。”
三更天,外麵隱隱傳來喝酒賭搏的官兵們的吆喝聲。我翻了個身,獸獸問:“你怎麽翻來翻去好像烙大餅一樣?身上生跳蚤了麽?”
“你個三百多歲地老妖精,嘴裏一句好話也沒有。”
“嘻嘻,你到底為什麽睡不著覺啊?難道在惦記林非卿?”
我瞪著獸獸,忽然發現自己真的一直翻來複去地在想林非卿的事情。
“獸獸,你說她會不會死在那片樹林裏,明天早上被守林子的人發現,已經變成一大塊烤肉啦?”
獸獸沒搭理我,我卻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坐起來用鏡子隱了身,飛出窗外,去看林非卿。樹林裏那堆火已經快熄了,林非卿蜷成一團倒在火堆旁,也不知是死是活。我剛剛走近她,她就一下子坐了起來,警覺地環視四周,不過支撐身體的那隻手臂明顯在顫抖,臉色也更加難看了。離得她近了我才發現,連她呼出來的氣體都是冰涼的。
她吃力地提起身旁的劍,用劍尖拄著地想要站起來,看樣子是想砍些樹枝把火重新點起來,好不容易站起來,卻兩腿發軟,又摔倒在地。
我轉身離開,去旁邊的林子裏用隨身帶的短刀砍了些樹枝,回到她身邊,丟到她麵前。
她嚇了一跳,抓緊手中的劍顫聲問:“誰?”
我笑著說:“你記性太差了吧,上次我扮鬼嚇你的事,你這麽快就忘了?”
“西門小菜?你有種現身出來說話!”
“哈,我又不是男人,哪裏來的種。”我解了隱身看著她:“你怎麽搞成這樣了?是報應麽?”
我笑嘻嘻地等著她反唇相譏,誰知道她看了我半天,忽然往地上一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慢條斯理地說:“或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