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熱鬧的大堂,來到後院的議事房,劉掌櫃正站在門口,一看見我們,立刻笑著引我們進去,一走進房間,就看著林老爺和帳房的林先生正說笑著,看見我進來,立刻站起來朝我走來,哈哈笑道:“晴如丫頭,猜猜看,咱們今兒個收益有多少?”

我偏著頭,裝著想了想,回道說:“左不過千多兩銀子吧,還能大過天去不成。”

“哈哈哈哈……晴如丫頭,你也有算不著的時候啊,林浦,你告訴晴如,咱們今天收益多少?”林老爺笑的是春風得意,對林先生說道。

林先生放下手裏的算盤,亦是笑著對我說:“今兒個帳麵進帳三千六百四十二兩,除開工人的工錢,並菜肉銀炭的成本之類,收益三千五百七十八兩,這還沒有算上樓下雅間還有五桌客人,一樓大堂還有近二十多桌的客人沒有結帳,看來,今天的收益有望達到四千兩,破了逸仙樓開業百年以來的記錄。”

我看了玲兒一眼,小丫頭正睜大眼睛望著我,一臉的不可思議,我也驚訝,按照我的估計,也就是兩千兩左右了,想不到,竟生生的多出一倍來,看來,洛陽城的消費很有潛力啊。

劉掌櫃的也接話,道:“這樣一來,除開了新裝修及定製各項物件的材料人工一共是三千二百兩,隻用了一天,就把所有的開支全部賺回,還結餘八百兩左右,真是不可思議啊,差不多全城的人都來咱逸仙樓吃火鍋了,沒有桌子,大家拚桌坐,甚至還有人站在一旁,催著別人快點吃完了讓出位子來,我在這洛陽城生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況。”

“是啊,這真是一個奇跡了,晴如,這個奇跡,就是你創下的。”林老爺大笑著接口,看來,他是真的很高興,笑意一直就沒有停下。

我皺皺鼻子,謙虛的說:“林老爺,您可別這樣說,都是大家的功勞,晴如隻是出出點子而已,主要還是靠大家的辛勞。”

林老爺擺擺手:“辛勞自是辛勞,但沒有晴如丫頭你的金點子,大家就是再辛勞,也忙不個名堂出來,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不用推脫,來來,都坐下來,我們也好好的嚐一嚐咱逸仙樓的‘特色’,哈哈哈哈……”

我沒有再接話,逸仙樓的成功試點,證明火鍋這一塊的生意還是有圖的,回到京城,也可以運作一番,若是有了自己的經濟來源,不必跟二夫人她們爭家產,想來,這矛盾也會少上許多了。

隔了一會兒,林老爺停下手裏的筷子,狀似有些擔憂,“外麵正下著大雪,不知道明天的生意會不會受影響。”

我答道,“下大雪正好呢,天越冷,酒樓的火鍋生意隻會更好,劉叔,明天倒是可是擺下些應景的花草,特別是樓上雅間裏麵,有錢人多愛些風雅之事,小米酒和黃酒再多備下些。大家在逸仙樓,吃著熱騰騰的火鍋,賞著外麵的雪景,再加點小酒,沒有更有滋味的人生了。”

劉掌櫃的回道,“記下了,晴如小姐,您可真是個金點子。”

“哦,對了,還有一事,差點忘記了。”我拍拍頭,說道:“我今天偷空各處轉了轉,看見有幾位攜了家小的客人,由於人多,不得不分散了坐,很是有些不快,所以劉叔,明天您按照咱桌子的樣子做三五個大些的桌子,相應的鍋子爐子也配大些。嗯,料想還有些獨自前來的客人,或者並不喜歡跟人拚桌坐,也配些單人的桌子吧。”

“還有,上次咱們去南北商行訂下的香料醬料還餘了多少?看著這些醬料客人們都很喜歡,有些需從外地訂回來的醬料也該多備下些了,眼下年關將近,怕是還得預計年後的使用。”

“還有還有,眼看著咱們逸仙樓的生意好起來了,跟風的人怕是就多起來了,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菜式之類的易學,火鍋的精華就在湯底和醬料了,所以,相關的保密工作,林老爺,您得特別的注意一下。”

劉掌櫃點點頭,答道:“都記下了。”

林老爺笑著對我說:“來,來,接著吃東西吧,邊吃邊說。對了,晴如啊,早幾天不就聽你嚷嚷著要去賞雪嗎?隻是上次雪小,掃了興,看今兒個這勁頭,雪怕是會積個半尺高了。這樣,明天你不用忙了,反正店裏的夥計都知道怎麽招呼客人了,你明兒個就帶著玲兒賞雪玩兒去,我聽說白馬寺的梅花很是不錯,正好梅雪相映,最是對你這樣的小姑娘的味兒了。”

我欣喜的問道:“可以嗎?酒樓裏沒關係嗎?”

林老爺點點頭:“沒關係,明兒個我可以帶兩個家裏的丫頭出來幫幫手,無礙。這樣,楊浦,你明天安排個車夫跟著晴如,就駕了平日夫人小姐們出門的那輛車,那輛車寬敞,也軟和些。”

楊先生點頭應下,我和玲兒對視微笑。

一頓飯,吃得是賓主盡歡,隻吃到二更時分,方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我就醒了,玲兒早早的就起來了,洗漱一番後把我按在繡凳上,細細的裝扮起來,我亦欣喜,就由著她去折騰,原本我帶的首飾不多,隻前幾日林夫人攜了小姐過來看我,帶來好些的首飾和冬衣給我,再三推辭不過,我隻好接受了。隻見著玲兒嘴角含笑,在首飾盒裏挑挑揀揀,約摸著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玲兒一拍手:“好了,大功告成。”低下頭看了一眼,卻呆呆的看著我不說話。

我笑道:“怎麽了,難道妝畫花了,放心,小姐我不會怪你,再弄就是了。”

玲兒搖搖頭,拿起妝台上的銅鏡遞給我,我接過銅鏡,一看,鏡中人是我嗎?隻見得麵若滿月,粉麵含笑;眉如遠黛,直入鬢角;眼似星辰,盈盈秋水;唇比細菱,微合似語。雖未笑亦生情,狀無語卻有聲。

“小姐,這就是神仙似的人物嗎?”玲兒猶在喃喃自語,我紅了臉,嗔道:“哪裏就是了,快些換衣裳吧,等會兒酒樓裏客人滿滿,咱們難道還在人堆裏擠出去?”

玲兒回過神,走到衣櫃裏,挑了件梅紅白星的夾衣,同色的洋緞撒花縐裙,又拿了件銀灰貂毛邊的外罩,一一給我穿好,又戴上個八寶瓔珞圈,在裙邊係了條翠綠雙魚珮。上下打量了一番,沒什麽不妥的地方,方找出一雙厚底翠綠繡鞋說:“穿這個吧,外麵雪深,仔細濕了鞋,凍了腳就不好了。”說著,蹲下去,幫我套上鞋,站起來,說道:

“平白裏就知道小姐美貌,雖粗衣布荊也不能掩蓋,隻是,小姐還是適合作此精致裝扮,玲兒從沒見過如此風采美貌之人,就是年畫上,也是沒見過的。”

我伸手打了玲兒一下:“好個玲兒,真縱得你了,竟敢打趣小姐我了。”說著,又滑下手,嗬她癢癢。

玲兒笑鬧著求我放過她,說:“小姐,咱要出發了吧?”

我停下手,拉了玲兒到櫃子邊,找了件翠綠掐絲的緞背襖,並同色的水綠錦邊縐裙,與我同款的粉色繡鞋,不由分說的拉著她換上,說:“既是出遊,也要將我的玲兒穿得漂漂亮亮的。”

玲兒未說話,隻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我,由著我幫她換,相處這近一個月來,玲兒亦深知,我從沒當她是婢女來看,平日裏吃穿用度,皆是比著我,隻是玲兒多數時候都辭了,我也並不強她,一切以尊重她的意願為先。

兩人都穿戴好,我拉著玲兒出門,剛要邁出門檻,玲兒笑著嚷嚷,“怎麽就急成這樣了,披風還不曾拿呢。”

說著,拿了我的披風,兩人笑鬧著出了門。

上了車,一路“吱呀”中前進,隱約間好像出了城,直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車夫才在外麵喚了聲:“小姐,白馬寺到了。”

我下了車,即看到在現代已神往許久的號稱“中國第一古刹”的白馬寺,門前果然是一對左右對稱的白石馬,入眼的還有那高高屹立的齊雲塔。

我抬腳欲走進去瞧瞧,車夫又遞了個藍子給玲兒說:“裏麵是香燭紙錢,夫人怕小姐忘了,特給備下的。”

是了,入古刹怎能不拜菩薩,還是林夫人想得周到,我在心裏吐了吐舌,拉了玲兒入寺去,車夫自在外等候。

可能是雪天路滑,又或者洛陽人都在備年貨準備過年,白馬寺今天的香客倒是不多,隻隱約的看見幾個掃雪的僧人,哈哈,倒是便宜我了,人少了正好賞雪景。

先入了天王殿燒香拜佛,玲兒在我身後幫我捐下香油錢,那殿內頌經的師傅隻略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退出天王殿,我看了玲兒一眼,玲兒會意,走到樹後掃雪的僧人旁邊,雙後全揖,問道:“請問師傅,寺內賞景可有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