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喚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別叫,否則殺了你。”

我心裏一驚,怎麽回事?遇上劫匪了?可他是怎麽上來的?一連串的疑問浮上來,隻感覺脖子上一陣寒意,我點點頭,示意他拿開匕首,那人猶疑了一下,估計暫且認為我無害,拿開了匕首,我頓時輕鬆了許多,剛要開口問話,那匕首又一下飛過來:“不許叫,否則真殺了你。”

我一點也不懷疑他的狠毒,忙回答說:“我不叫,我隻是想問你要幹什麽,要錢還是什麽,若要錢我拿給你就是了,隻求你把匕首拿開,這刀劍無眼的。”

那人盯著我的眼睛,黑暗中我隻見他蒙著臉,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我,我亦勇敢的看著他,向他表達著我的誠意。

那人暗哼了聲:“倒是有些膽識,諒你也不敢作怪,我的飛刀可是很快,隻要你一出聲,我的刀就能割斷你的細脖子。”說著,拿開了匕首,“放心,我不為錢財,更不會為了劫色,隻後背上受了些傷,這晚間也沒有醫館開門,你這裏可有療傷的藥?”

我點點頭,“白天的時候丫頭亦受了傷,藥亦備著,我拿給你。”說著,我下了床,抬腳往外走去。

“我勸你別耍花樣,稍有不對,你,還有外麵睡著的那兩個丫頭就都沒命了。”他怎麽知道外麵是兩個丫頭?難道還是跟蹤我們而來?

腳步頓了頓,我繼續往外走,那人盯著我的後背,手裏的匕首蓄勢待發,隨時都能刺向我的脖子,我縮了縮脖子,感覺脖子裏都是涼颼颼的。掀開簾子,我走到桌前,打開白天放藥的那個包袱,拿出裝藥的瓷瓶,走到暖閣的時候,幾次想開口叫醒梅書和小敏,可是想著那人的匕首,且那人一看就是會武功的,想我們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怎麽可能鬥得過他,隻得拿了藥又進到裏間,將藥遞給他。

“你倒識趣。”那人接過藥,準備離開,“順便告訴你,最好不要告訴人我來過,不然......”

“等等,你不是說傷在背部嗎?那你自己怎麽上藥,要不我幫你上藥吧?”

話剛一出口,我恨不得立刻咬斷自己的舌頭,請藥送瘟神就好了嘛,幹嗎還要幫他送藥啊,等下他一個不高興了,你小命還不得完完啊,我罵死自己了。

“好吧,姑且再信你一次。”那人沉吟了一會,我正要高興他的不信任,那人卻開口了。沒辦法,隻好又接過他手裏的藥。

“呃,那個,既是傷在背部,是否要脫去上衣?不然不好上藥呢。”那人也沒有遲疑,立即脫去上衣,露出後背上的傷來。

天啊,我掩口驚呼,那是怎樣的一道傷口,簡直是觸目驚心,從肩上直斜下腰間,皮肉外翻,有的地方血跡已幹,有的地方鮮血汩汩外流,看得我心裏一陣一陣的發顫,雖然實習的時候見多了病患,可這樣的外傷已經是相當嚴重的了,真不敢相信他是怎樣的帶著傷爬上這二樓的。雖見到這樣的傷讓我心驚,作為醫生的職業素養卻使我迅速的冷靜下來,

“趴到床上去吧,這樣站著失血更快,也不方便上藥。”他倒順從,直接越過我,趴到床上,“這麽大的傷口,必須得消毒,不然會發炎,感染了就糟了,可這時候上哪去找消炎的藥品呢?對了,酒精!酒精?不知道這時候有沒有酒精?或者燒酒也可以啊?”我急得直轉。

“你是要燒酒嗎?我腰間有個皮袋,裏麵還剩著些燒酒。”那人聽著我自言自語,接話道。

我一聽,趕忙從他腰間解個皮袋子,果然裏麵還有些燒酒,想著也釋然了,估計他就是靠著這燒酒堅持到現在的,對他說:“你最好拿下你的蒙麵,不然趴著你也不好呼吸,放心,我不會跟人講你來過的。”

他揭下蒙麵,我一看,竟是今天在客棧外撞我的那個人,那麽那些人最後沒追著他嘍?此刻也不便多問,也難怪他知道睡在外麵的是兩個丫頭了,想必他是早就認出我了,也不多想,救人要緊,就又對他說:“現在我先用燒酒幫你清洗傷口,洗完傷口後才能上藥,然後,我需要用針線幫你把傷口縫起來,不然會一直流血,你也終將因為失血過多而......明天,你還得找藥館去看看,我這裏沒有消除炎症的藥品,防傷口感染。”

也不等他說話,我又輕輕的走到外間拿出包袱翻出針線,又在桌上拿了兩個茶杯進來。

將燒酒分別倒進兩個茶杯裏,又把針線放在其中一個茶杯中,沒有幹淨的棉布,我隻得學著從前在電視裏看到的,將中衣的下擺撕下來一塊,用另外一個茶杯中的燒酒蘸濕,“我先幫你消毒,會很痛,你忍住了。”那人一直看我著做這些,並不說話,見我說話,也隻是點點頭看著我。

我拿起蘸了燒酒的棉布,開始清洗傷口,隻那燒酒一沾上傷口,那人就低呼一聲,再沒了聲響,我抬頭一看,竟是痛暈了過去。唉,我倒是知道那華佗的“麻沸散”的配方,從前閑閑的時候也看過幾部中醫方麵的書,隻是現在一時半會的也沒辦法找那些草藥,他現在痛暈了倒也還好,不然等下縫傷口的時候會更痛。

我細細的用燒酒擦洗著傷口,看著那外翻的皮肉,心裏陣陣發緊,又將那幹涸了的血跡一點點拭去,擦洗幹淨後,均勻的撒上藥粉,然後拿起針線挽了個結,認真的縫起來,雖然這麽大一個傷口,留下傷疤是難免的了,但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我相信都有顆愛美之心,所以盡量幫他縫得平整,如此除了這長長的一道疤,倒不用擔心傷好後傷疤處皮膚褶皺,高低不平了。

處理完傷口,我試了試他的鼻息,穩定悠長,應該是睡著了,又拿起他剛脫下的衣服,裏衣都是破的,外胞倒是完整,想必是受傷之後換上的,拿外胞幫他蓋起來,雖天氣炎熱,但晚間還是要是蓋著的,不然易著涼。

我收拾完床過的東西,把茶杯和藥瓶拿到外間放下,想了想,又把藥瓶拿進來,放在他外胞的兜裏,然後呆呆在妝台前坐下,想著明天起來要怎麽跟梅書和小敏解釋,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房裏睡著個陌生的男子,會不會被抓去浸豬籠?一麵想著,一麵迷迷糊糊趴在妝台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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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醒醒,小姐。”

我一驚,睜眼一看,梅書正站在麵前,天亮了嗎?忙向床上看去,床上空空如也,什麽鬼影子也沒有,又看看房間,那人的衣物之類的也都拿走了,房間裏什麽痕跡都不曾留下,倒像是根本就沒有人來過一樣。心下悵然,倒是不吭聲就走了,連個謝字都沒有。

“小姐,您在看什麽呢?您怎麽趴在妝台上睡著了,梅書記得昨晚小敏是服侍您睡下的呀?”梅書一麵幫我揉揉著酸痛的脖子,一麵問著。

“哦,沒什麽,昨晚太熱,我睡不著,起來坐在這裏想事情,可能想著想著就睡著了。”我笑笑,遮掩過去。

梅書以為我是操心二夫人的事情睡不著,笑著安慰我,“想什麽事情那麽要緊,倒是耽誤自個兒休息了,這會兒脖子酸痛了吧,要我說啊,小姐您就是愛操心,沒啥好想的,既是二夫人的人還沒追上來,咱們一時半會就是安全的,這隴西城有官兵駐防,比咱們前麵投宿的地界可安全多了,小姐不用擔心了。”

我站起來,揉揉肩膀,“安全,倒不見得吧?你忘了昨天在客棧門口被人撞的事了?那幾個人打打殺殺的,可不像是官兵捉賊吧?”況且,你不知道吧,你小姐我昨晚差點被人割了脖子了,後麵這句我沒敢說。

梅書倒是看得簡單,說“也不見得就是什麽大事,說不定哪戶人家裏遭了賊,人家在捉賊呢,不然也弄不了那麽大個陣仗來。”

賊?我看著倒不像,昨晚那人衣服雖破了,我摸著倒是上好的綢料,比我平時穿的似乎還要華貴些,且那人雖是重傷不支,眉宇間的氣度倒作不得假,斷不可能會偷人家的東西,漫說他一身的武藝,看著也不像大奸大惡之人,隻是不知道為何會被人追殺,重傷之下,也不能去醫館看傷,隻能潛到客棧裏尋人討藥?算了,不想了,萍水相逢,他也隻能算是我一個不怎麽正常的病人,無須多想。

梅書見我搖頭,也不再辯解,隻說:“小姐是否還上床休息一下?昨兒個聽王七叔說了,倒不太急著走路,他今天要去集市上添些路上的衣服吃食之類,家裏帶出來的已經消耗完了,還要去買些創傷藥來,像昨天那樣的意外之傷一路上也是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