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槐詩。”

“年齡?”

“十七……”

詢問室裏,桌子後麵那個沒精打采地少年打了一個哈欠,好奇地舉起手:“我說,最近這種對話是不是多了點?總覺得你們這邊是在搞牛郎招聘啊……”

嘭!

傅處長冷著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嚴肅點!”

傅處長:“你現在可是在自己的假釋報告審查會上當然,你要是還想繼續在監獄裏蹲兩年就當我沒說,繼續囂張也無所謂!”

“沒有沒有沒有。”

槐詩趕忙直起身來,擠出笑容:“我這不是替咱省略無關程序嘛,您繼續,您繼續。”

“鑒於你在獄中的良好表現以及為新海所作出的貢獻,社會保障局將酌情對你所犯下的罪行進行減免,免除了你的審判和四十年的邊境服役。”

傅處長麵無表情地端著那一張上級傳達下來的通知,每念一個字眉頭就緊皺一分,十足牙疼,分外不想讓這小王八蛋從自己的牢裏囫圇著出去。

最後,將通知放下,冷酷地看著槐詩:“接下來我們會根據你的回答來判斷是否能讓你回歸現境社會。”

“好好好。”槐詩慌不迭地點頭。

終於來了啊!

自己出生入死是為了啥啊,不就是為了早日甩掉刑期回家過日子嘛?

搞快些搞快些。

他都已經打好五千字有關如何表現自己已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報告底稿了,就在他挺起胸咳嗽一聲準備開始發表一下的時候,卻聽見了傅處長陰測測地問道:“你出去之後,打算幹嘛啊?”

當然是搞事情啊!

槐詩差點把真話脫口而出,幸好反應的快沒說出來,否則假釋就涼涼了。

嘖,這老頭兒是真的壞!

他腹誹了兩句,旋即幹咳了兩聲,正色回答道:“經過了特事處的教導,我決定改過自新,服務社會,從今天開始做一個有益現境、有益東夏的合格公民……”

“行了,別跟我打馬虎眼。”

揮手示意旁邊那兩個尷尬的審理專員到一邊歇著去,傅處長的指頭敲著桌子,一臉我還不知道你的樣子:

“實際點,究竟打算做嘛呢?”

“呃……回家?”

“恩,然後呢?”

“上學?”

“嗯,對嘍。”傅處長滿意地點頭,然後再問:“然後呢?”

槐詩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嗯,聽上去不錯。”傅處長點了點頭,似是無意地問道:“從此之後遵守校規,力爭上遊,好好學習,不亂搞男女關係的,對吧?”

槐詩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端詳著那個表麵一臉淡定結果手悄悄已經摸到了槍把兒上的中年人,頓時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搞!不搞!叔叔我們不搞!”

肉眼可見的,傅處長鬆了口氣。

你究竟是多害怕我去禍害你家女兒啊?

槐詩心都碎了,哪裏有別人禍害你女兒的?

從來隻有你女兒禍害別人啊……

算了,為了避免被這個家夥當場崩了,這句話還是不要說出來了。

經過了堪稱漫長的一個小時的報告之後,槐詩終於從傅處長手裏拿到了那一張早就蓋好紅印的通知。

然後在收拾完自己留在拘留室裏的東西之後被一腳踹出了特事處。

他又雙叒叕一次的自由了。

起碼在下一次犯事兒之前是這樣的。

槐詩扛起了自己的琴箱,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好長時間的特事處,竟然感覺到有些不舍,甚至還想要進去多住幾天……

幹咳了幾聲之後他搖搖頭,如今自己家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鬼宅了,連WIFI都是三百兆光線,那裏還需要留戀這裏的硬床板……

啊,人生真是美好!

想到自己賬戶上熱騰騰的一千多萬,他的心情就越發愉快,決定奢侈地打個車。剛走到馬路上,就看到了路對麵停著的那一輛車。

還有搖下的車窗後麵看向自己的少女。

艾晴。

槐詩愕然,“沒想到還會有人來接我出獄?”

“你根本就沒在監獄裏呆多久吧?”

艾晴反問,在槐詩上車之後,就揮手示意前排的司機開車,然後將一遝報告和通知丟進了槐詩手裏。

“這什麽?”槐詩好奇地翻動著,全都是一些自己完全搞不懂的字眼。

“都是一堆沒有意義的複件,收好就行了。”

艾晴說,“從今以後,不會有人在追究你前些日子鬧出來的亂子了。

原本這一次金陵分部已經做好被社保局責難的準備了,那群王八蛋還沒開始就打算求饒了。要不是玄鳥親自給你開了綠燈,恐怕你這次會有很多麻煩。”

“玄鳥?綠燈?”槐詩愕然。

“嗯?傅處長沒告訴你麽?”艾晴看了過來,“據說是玄鳥直接過問,將那件事敲定為社保局允許的緊急逮捕行動……

戚問涉嫌勾結邊境外的罪惡勢力和國外恐怖組織而被立案偵查,至於你在抓捕行動中,‘失手’殺死戚問的事情,大概背了幾張無關緊要的處分吧。

恭喜你,無罪釋放。”

“無罪釋放?!”

槐詩低下頭,看著另一隻手裏還沒焐熱的假釋通知,頓時瞪大了眼睛:又被傅處長那個糟老頭子坑了一道!

想到他在特事處被騙著簽了那麽多有的沒的,他就氣得牙癢癢。

“看起來吃了不少虧啊。”

艾晴幸災樂禍地收回視線,“就當你還他寫了那麽多報告糟了報應吧,這一段時間老傅的日子可不好過。”

“算了,不跟他計較了。”

槐詩撮了半天牙花子,把手裏的假釋通知幹脆撕碎了丟了,當沒這事兒了。

在詢問了一下歸淨之民那些破事兒的收尾狀況之後,他最後問道:“接下來呢?天文會這邊有什麽工作嗎?”

“一切如常,不過基本和你無關了。”

艾晴扳著指頭數:“剩下的都是報告、報告、報告和報告,善後的事情你處理不來。更何況,上麵還未必能管得過來呢。”

“嗯?”槐詩不解。

“昨天的消息,東夏譜係的遠征軍已經順利回顧了現境,堪稱戰果斐然。隻不過現境這一塊出了一點茬子。歸淨之民在沿海用各種辦法試圖打開魔都通路,包含新海在內,總共有十七處地方。其中有一處幾乎接近了成功。”

艾晴打開手機給他看上麵那一個漆黑的定位:“通道被打開了一瞬間,雖然立刻就關閉了。但根據衛星的偵測,有什麽東西被投入到魔都中去了。恐怕如今社保局應該也在頭疼這件事情吧?”

“很麻煩?”

“難說。”艾晴聳肩:“社保局自己恐怕就有一支常駐魔都的隊伍,具體出了什麽岔子也能夠飛快做出反應。玄鳥畢竟還算大氣,還不至於到為了捂蓋子什麽都不說的程度。現在兩邊正在協商怎麽處理,但這已經和我們無關了。

不過問題再被解決之前,向我們這種小地方恐怕也不會出現在上麵的眼睛裏,隻能說有好有壞。”

“關上門好好過日子,是吧?”槐詩了然。

“是這個道理沒錯,但某個家夥身上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艾晴的話轉回正題,“你打算什麽時候去金陵?

所有升華者都必須進行身份注冊和登記,還有你身上那件莫名其妙的聖痕……在那之前,你最好想辦法把後患解決掉。”

她直白地說道:“如果解決不了,也請你想好不會連累到我的借口。”

“我盡量。”

槐詩撓著頭,歎了口氣:“下個月吧?反正我下個月大提琴的專業級考試也是要去金陵的,幹脆一道辦了就是。”

“哦?”艾晴看向他的眼神古怪起來:“你也打算參加新秀賽?”

槐詩茫然,“什麽新秀賽?”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啊。”

艾晴直勾勾地看了他半天,確定他不是在裝傻之後才解釋道:“明日新聞舉辦的大型賽事,三年一次的亞洲新秀選拔,隻要在亞洲範圍內,所有三階以下的升華者都能夠報名參加。

不但獎品豐厚,而且好處也有不少。除了很多在野的升華者會想要奪取名次以外,不少升華者組織都將這個看做展示底蘊的方式。

不論是為了獎品、為了名聲還是為了得到進身之階,這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倘若你能拿到前十的名次,除了獎品之外,不論是升職還是做其他的事情都有幫助。”

說到這裏,艾晴深深地看了槐詩一眼,“說實話,我以為你會誌在必得。”

“雖然聽上去很熱鬧,但要是去參加總覺得很麻煩的樣子……”槐詩撓了撓頭,“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就沒去成呢。”

說到這裏,槐詩的眼睛忽然看向窗外,對司機說:“停在這裏就好。”

他看到了傅依。

“回頭有什麽事情你就叫我吧,我先閃人。”

槐詩扛起背包跳下車,向著艾晴揮了揮手,目送著車走遠了,回頭看向傅依的時候卻察覺到她的腳步好像匆忙了起來。

神情慌亂又緊迫。

像是被什麽人追著一樣,小步在人群中奔跑著,不安地看向身後那幾個追著自己的人影,最後鑽進了小巷子裏。

那幾個追著她的中年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猥瑣地笑容,加快速度追進巷子裏。

很快,裏麵傳來了傅依驚叫的聲音。

槐詩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