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聖哉!”

“……年齡?”

“聖哉!”

“種……族?”

“——聖哉!!”

在實驗室的桌子上,鋼鐵烏鴉展開翅膀,興奮的蹦蹦跳跳,以不變應萬變,好似複讀機一樣應對著槐詩的所有問題。

直到槐詩看著下麵還有七八頁的標準邊境異種智商檢測問卷,終於明智的選擇了放棄。

“行吧,智力方麵跳過……”

他歎了口氣,把檢查問卷丟到了角落裏,揉了揉腦門。

沒辦法,烏鴉們進化成V2.0,更新了一個大版本之後,狀況就變得詭異了起來,難以用常理去揣測。

就連槐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寫了什麽代碼,想要搞清楚究竟發了什麽,就必須從頭檢查。

雖然問卷調查沒有什麽用,但根據槐詩的體會,智力大概成長到了七八歲的程度——很明顯,從以前說話磕磕巴巴變成現在流利的樣子,已經成長了不少。

已經是一台成熟的複讀機了。

感覺下了一趟地獄就好像去了一趟批發市場,啥玩意兒都沒帶,就買了一千多台複讀機回來。

虧不虧啊!

心中百味陳雜的同時,他的手指敲打著鋼筆,終於等待實驗室裏的環境更換完成,一個巨型的風洞設備臨時從地下調配了過來,在室內上升。

“行了,咱飛兩把。”

伸手提起了手裏的機械烏鴉,感覺沉甸甸的,一隻都有四五十斤左右,幾乎快要搬不動。這要是像以前那樣把自己全身堆滿,槐詩感覺自己就要骨折了。

發現孩子大了扛不動的老父母大概就是如同槐詩此刻這樣的心酸吧。

風洞的大門開啟,槐詩伸手,將手裏的烏鴉拋入了艙內,伴隨著設備的運行,颶風從其中呼嘯而出,形成了恒定的氣流。

在颶風裏,烏鴉嫻熟的展開雙翼,上下翻飛了起來,甚至鐵翅之上還有著好幾個噴口,可以不斷的微操靈活變相,讓它們在風洞裏做出各種各樣花裏胡哨的動作。

飛是老本行了。

看來沒有出問題。

那麽,最高速度——

槐詩開始上調風力的等級,並沒有過了多久,就從顯示器的參數得出了有效結果,經過長距離加速之後,最高速度二百四十米每秒。

但並沒有辦法保持太久。

常規速度大概在九十米每秒左右,但烏鴉的個體素質有所不同,有的更快,有的胖一點就更慢一些。

取平均值就夠了。

至於力量……

槐詩開始撓頭。

——烏鴉的力量怎麽測?

反正那一對合金鋼爪現在槐詩看了都頭皮發麻,普通的鋼板隨便倆爪子就給扯破了。

現在的烏鴉基本上體重都在三十公斤左右,展翅長達到兩米,放在小成本恐怖片裏都可以當怪獸了。

根據這個體重和速度進行計算,它們隨隨便便俯衝的力量能夠撕紙一樣撕破一般的防護盾牌,就連鋼筋混凝土結構都能產生有效破壞。

破壞力不可謂不大。

但問題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

鋼鐵之身也不是這麽玩的,它破壞了對麵,自己也有可能被破壞——就算機械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恢複,但超過這個程度之後,恐怕就沒辦法自我修複了。

維修還是槐詩的活兒。

研究了一宿之後,槐詩依舊沒什麽新的發現,外麵天看著蒙蒙亮起來之後,他就放下手裏的記錄,回家去吃早飯了。

清晨時分潮濕冰涼的空氣中,象牙之塔已經開始浮現出活躍的氣息。

實際上這地方二十四小時都挺活躍的。

畢竟是升華者,個個都是修仙黨,熬夜熬個四十八個小時跟玩似的,到了要趕畢業設計的時候嗑藥個把月不睡的猛人也是有的。因為這個得了無眠症去休養的倒也不少……

一路上早起或者晚睡的學生們看到槐詩,都十分禮貌的站在旁邊頷首和打招呼,有膽子大的還想上來拍照,都被槐詩一一婉拒。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嫻熟的回絕了女學生們上來合照的請求,槐詩加快速度往家裏跑。

最近喧囂塵上的八卦就已經讓他遭夠了罪,他哪裏還敢和外麵的女施主勾勾搭搭,自從回了象牙之塔之後,每天就是教室和家裏兩點一線,除此之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好像大家閨秀一樣,哪裏還敢在外麵瞎浪。

“少爺,歡迎回來。”

房叔從廚房裏冒頭:“原小姐和林先生等會兒就到,您吃過早飯之後再開始吧。”

“好的。”

槐詩打了個哈欠,癱在沙發上,看了看左右,總感覺缺了點什麽:“等等,彤姬呢?”

“彤姬女士剛剛回出門去了,好像在忙什麽事情,不過她預定了今天的晚餐。”

槐詩撓頭,愣了半天,頓時瞪大眼睛,怒不可遏。

“那個野女人又跑到哪裏去了!”槐詩怒斥,“下次再不遵守門禁,我就打斷她的腿!”

一腔痛斥,讓他過足了老爺的癮。

這時候房叔也就隻能在廚房裏憋著笑裝作沒聽到。

隻可惜哪怕是萬能捧哏別西卜這時候也不敢探出來頭說一句‘老爺,彤姬已經被您在地下室裏關了三年了‘,讓槐詩問一問‘她後不後悔’。

況且,他總感覺那個黑心女人就算是被關在地下室裏也能黑了自己的錢……

這個世界太不安全了。

匆匆吃過早飯之後,槐詩總算清醒了一點。

等到兩個學生上門之後,就開始察看他們這兩天的進度。

原緣進步頗為喜人,小提琴的技藝提升的十分飛快,幾天不見又進步了不少。

林十九的成績就拖了後退,‘斬首’不精,至今沒有學會槐詩的花式斷頭。但槐詩本身對他的期望就不高,武鬥無能的話,隻要別讓別人來武鬥他就行,打不過也要跑得過。

大不了過幾天再開個演奏會給小十九開開小灶,鍛煉一下他的苟命能力。

不過在交作業的時候,林十九倒是擠眉弄眼的悄悄遞了一本筆記上來,表示老師上麵寫的我全學會了,幾個技巧對我很有啟發,後麵還有沒有新的給我康康……

搞的好像是師徒之間交流什麽澀秦書籍一樣。

那是槐詩忙裏偷閑給寫的《地獄廚魔入門指南》之草稿版。

他總算是開始了因材施教。

對於林家而言,天生就對各種負麵源質和災厄氣息十分敏感,就適合擺弄一點什麽煉金術、詛咒和毒藥。

林十九的堂姐林瑜不也是個中翹楚麽?

反正槐詩算是看清楚了,深淵廚魔就是個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往裏裝,幹脆教了開頭之後讓他自己琢磨去了。

好的不學,學起壞來小十九倒是一日千裏。

誅不了敵人的心,也要誅了敵人的胃,他可太喜歡這一套了。

其實原本不用這麽狗狗祟祟,但沒辦法,房叔不讓……

對於老頭兒而言,槐詩幹什麽都好,但唯獨就十分不喜歡槐詩在家裏擺弄那些東西,每次一看到就要吹胡子瞪眼。

槐詩也隻能偷偷摸摸的帶小十九去外麵上課。

效果倒是不錯。

經過了短暫的研究和練習之後,林十九已經可以推陳出新,煮出五顏六色的黑粥和七彩斑斕的白米飯了。而且大有搭配自己家的咒術,推陳出新的樣子……

想必等過幾年下一次淘汰賽,去考個地獄廚魔的證書回來不成問題。

也讓槐詩鬆了口氣,要麽怎麽說廚師才是最穩定的鐵飯碗呢,有這門手藝,將來哪怕再怎麽混的糟糕,起碼也餓不死了。

原緣去做了災厄樂師,你去做了地獄廚魔,我去做了樂園王子,我們一門上下都有光明的未來。

聽上去多好。

檢查進度,然後進行指點,再布置作業。

弄完之後,就接近中午了。

“稍後留下來吃午飯吧。”槐詩說,“我打算去進行一次鑄造,你們要過來看看麽?”

林十九倒是欣然點頭,原緣想了想之後,也沒有說什麽。

看著她隱約有些茫然的樣子,槐詩忍不住搖頭,揉了揉她的頭發:“練琴這種東西,多練是有用的,但起碼也要偶爾透透氣吧?下午你們來給我打打下手,就當義務勞動了。”

似乎是將上一次被常青藤俘虜的事情當成自己實力實在太低的錯,最近她對練琴十分上心。根據她小姨上次說,已經好長時間沒怎麽出過門了,讓人有點擔心。

槐詩倒是不太能理解。

不就是被俘虜麽?老師自己在常青藤的牢裏待得不知道多開心呢,你還擔心有辱師門麽?

況且人家不也好吃好喝的管著你們麽,怎麽就跟上了一個學期的課最後發現沒過要補考一樣的?

努力太過頭了也容易出事兒。

對於槐詩這種佛係鹹魚來說,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勞逸結合。魚都不能摸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捏著下巴,開始思考。

要不要回頭買幾張電影票,找個借口帶原緣出去透透氣?在家裏悶壞了多不好啊。

但令人疑惑的是,為什麽每次他這麽考慮的時候總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死亡預感呢?

人生真是太難懂了。

……

下午兩天一十分,槐詩帶著學生準時到了學校內的煉金設備管理中心‘太一院’。

名字叫太一院,但實際上天國譜係裏的太一並沒有什麽關係,也不是動畫片裏的那個太一。

而是煉金術之中的術語。

自地獄中升起,從天國中降臨,以此成全太一之奇跡。

此處的太一,所指的乃是萬物同源,一切都是從至上的源頭中流出。要說的話,並沒有什麽創意。打比方的話,就好像‘有間’飯店和龍門客棧一樣。

一看這名字就知道是羅素隨便起的,根本沒上過心。

歸根結底,是水平不行!

槐詩暗暗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