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ST就再也沒有贏過。

輪船一路漂洋過海,來到美洲又掉頭向南一路去往南極,一直到穿越到德雷克西風帶之後,總計九十一場比賽。

她隻贏過開頭的那第一場。

再然後,漸漸琢磨出訣竅的槐詩就開始一路崛起,嫻熟地使用著各種自己沒有見過的卡包一次次地將ST推入絕望的地獄裏。

他少少的也算是寂靜王冠聖徒段位的高手,哪怕遊戲類型不是一個,但起碼有以前帶人上分的底子擺在那裏。

有ST幫助,度過新手期之後,他就立刻開始大發利市。

贏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

挑戰模式、深淵模式、史詩模式……一路過關斬將,就連棋盤裏訓練模式裏最高等級的AI難度也險而又險的低空飛過,實在是順利的匪夷所思。

“可能是我運氣好吧?”

第七個回合,槐詩丟出手中最後一張法術牌,精確的將ST的人物卡斬掉腦袋,勝利的BGM和特效頓時彈出。

而索菲夫人,已經深深地陷入了絕望之中。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低著頭,嘴裏反複的嘟噥著’連萌新都打不過’、’都在演我’、’輸給天國的守衛者不丟人’之類的話。

好像被無形的冷雨寒風包圍在裏麵,看起來無比的淒涼,令槐詩的神情頓時越發的無奈,“那個……要不,我們再來一局?你能穩住十個回合就算你贏怎麽樣?”

你是在侮辱我嗎!

ST很想這麽怒斥他。

可是萬世牌實在是太好玩了……

她咬牙,克製著自己,終究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然後,這一次連六個回合都沒有堅持過……

“不玩了!”

“什麽破遊戲!”

“狗屎策劃,騙我錢財!”

索菲夫人憤怒的從口袋裏拔出了一把斧子,抬起手來,就砸向了麵前的棋盤。嚇得槐詩連忙阻攔:“大姐,算了算了,大姐……別跟這垃圾遊戲一般計較,要不咱玩寂靜王冠算了,最近卡池爆率調高,SSR出率百分之三點五!”

“我帶你!”

“我帶你上分好不好?”

……

在遊輪的另一頭,舉著望遠鏡的KP已經快要笑得從甲板上滾進海裏,瘋狂的錘著甲板。

難得看到ST吃癟,他這兩天簡直好像過年那樣,每分每秒都在收集新素材。

相機的內存卡都已經攢滿了三張了。

“哇,你們不是同伴嗎?”烏鴉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為什麽要互相迫害?”

KP回頭,茫然地看著她:“迫害同伴難道不快樂麽?我以為你是能夠理解我的那種……”

烏鴉也很想說你在侮辱我,但……迫害自己家契約者的時候真是太快樂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擊了個掌。

讚!

在又拍完了一張內存卡之後,KP才滿足的放下手機,擦了擦自己笑出來的眼淚,然後很努力地擠出一副同情的樣子:“她現在這種矛盾的心態,其實我能理解啦……畢竟在我們之中,她和莉莉的感情是最好的。”

“那孩子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她的女兒和妹妹一樣……”

KP點了根煙卷,忍不住搖頭:“槐詩是親手拯救莉莉的人,隻是來完成最後一步而已。可對ST來說,就好像是自己的親人要被奪走了一樣……你能理解吧?”

“撿來的孩子養了十五年之後,打開門看到原本無良父母站在門口的那種感覺?”

“雖然有點偏,但差不多啦。”

KP聳肩,“所以,我們三個人裏,我最輕鬆,ST反而是最難受的……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一定不會麻煩槐詩,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會完成為莉莉鋪好最後一步。但如今,能夠讓莉莉真正蛻變完成的人卻不是自己。心塞是肯定的,但再心塞,也沒有辦法向槐詩傾瀉什麽怒火,畢竟這一切都是槐詩所成就的,所以……她隻是單純的有點難過。”

“我懂我懂。”烏鴉歎息:“就好像回到家發現自己家傻仔想要養鴿子一樣,那種心塞的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還有這樣嗎?”KP愕然。

“並沒有。”烏鴉憐憫地看過去:“我隻是配合一下,表示理解你而已。”

“好吧,繼續說原本的話題……說到哪兒了?”

“心塞,但又沒辦法。”烏鴉提示。

“對,心塞。”

KP感慨:“所以她才這麽想讓槐詩吃點苦頭吧?但出於本身自己的準則,不能惡意給玩家設置陷阱,也不能故意放水——準備的考驗不能太過分,又不能太艱難,到最後,哪怕是想盡辦法也想要為難他那麽一下……。”

烏鴉忍不住歎氣:“這不就像小孩子發脾氣一樣嘛!”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KP回頭問:“當年她可是天國人氣最高的管理員,雖然天國隕落之後,性格變得厲害,但如今竟然會為了莉莉,給槐詩網開一麵,嘿嘿,ST果然最可愛了啊……”

烏鴉嫌棄地往邊上挪了一點,“感覺你好變態啊。”

“不瞞你說,我自己也這麽覺得。”

KP揮手,遊輪的軌跡頓時瞬間變化。

在創造主的框架之下,龐大的遊輪瞬間消失無形,再緊接著,便出現了千裏之外,躲過了海麵上驟然出現的龐大漩渦,還有其中緩緩升起的幽靈船……

在原本的海域之上,漩渦裏升起的幽靈船茫然地巡梭了一圈,便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KP無奈搖頭。

“這是第多少次了?”他問,“第八次,第九次?”

“講真的,我沒數。”烏鴉吹了聲口哨:“有勞你們多多加油吧。”

“不是我說誒,你家契約者實在太邪門了吧?”

KP忍不住抱怨:“這究竟是什麽命啊?從印尼到這裏,半路上先是遇到路過的大袞,到了澳洲又攤上黑風暴,好不容易到了堪培拉,隻差一腳就要被卷進沙王那堆破事兒了,結果上船之後還是幺蛾子不斷。

你算算,拿著埃及譜係私掠證書來劫路的海盜、美洲譜係那個原本打算上船的叛徒、毀滅要素·波旬的倒影、昨天晚上忽然開啟的亞特蘭蒂斯,還有剛剛那個明顯是冰海譜係失落源典的絕界船……用暗網的話來說,足足有十個模組在追著他走,走哪兒哪兒出事兒,這究竟是什麽鬼運道?”

“我也不想啊。”

人生不易,烏鴉歎氣。

“這不都是命運之書的引力麽?我以前還試著改過,結果越改越糟不是?

天國譜係需要一個主人,在等待這麽多年之後,恐怕產生的修正值已經快要接近極限了。

隻要槐詩拿著命運之書一天,那麽這一份天國譜係的渴望就會源源不斷的改變他的命運,讓他坐過山車一樣掉進各種坑裏,最後的結果要麽是他飛快變強,要麽他是他飛快變涼。”

“你就沒有想過其他的辦法?”

“少司命啊。”

“說實話,還不太夠。”

“沒辦法,大不了再改一次唄,我已經試驗過幾次了,就等這一次他進階的時候。”

烏鴉搓著小翅膀,信心十足的說:到時候,我要把命運之書所有的影響全都轉移到桃花運上去!

這樣至少五年之內,命運之書所帶來的影響不會太離譜。”

KP已經目瞪口呆:“……總覺得這麽幹很容易死於非命啊。”

“什麽叫感覺?”

烏鴉總覺得他在小看自己家傻仔,忍不住震聲反駁:

“——是一定會好麽!”

“所以你笑個什麽勁兒啊!”

“因為我想到了開心的事情啊。”烏鴉瞥了他一眼,“你為什麽也要笑?”

“我……也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

……

姑且不論自己家的黑心女人在背後怎麽給自己的未來添堵。

等槐詩終於把ST帶上黃金段位之後,隨著一聲高亢的汽笛聲。

南極終於到了。

從行李箱裏翻出了毛衣毛褲棉衣棉服還有出發之前特地在並夕夕上買的’失足烏’衝鋒衣,槐詩渾身裹成了一個球,扛著自己的背包,艱難的走下船。

迎麵而來的是淒冷的寒風,還有無邊無際的冰天雪地。

一隻肥大的南極熊遠遠的蹲在海麵上浮起的冰山上麵,低頭吃著海豹,白色的毛發幾乎和冰雪融為了一體。

天空之上完全看不到海鳥。

觸目所見的一切,便是宛如被冰霜凍結的天空,無盡落雪和冰川形成的白色大地,黑色的岩石,還有深藍色的海水。

聽不見任何喧囂的聲音。

在科考站之外的世界裏一片靜謐,荒涼的景色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山鬼的聖痕早已經陷入了萎靡。

在這絕對的低溫之中,哪怕具有諸多深淵植物的生機,但是依舊難以背離原本的屬性和環境。

一陣深沉的慵懶和困倦不斷的從聖痕之中傳來,好像要拉著他一起趕快沉睡,熬過這漫長的冬天那樣。

可身體卻截然不同的興奮起來起來。

好像充滿活力。

血液澎湃的湧動著,肌理在愉快的跳動著,每走出一步都充滿了活力。

端詳著麵前這一片無垠的冰天雪地,槐詩張口,忍不住重重的哈了一口氣。

忽然好想拉雪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