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第二件暗金色裝備也已經被這位幸運參賽者入手了啊。”

此時此刻,主持著比賽的諦聽垂下眼睛看到了導演室送來的分鏡頭,忍不住嘿染一笑,旋即就為其他的參賽者們感到憐憫了起來。

十七件暗金裝備裏最陰逼的一件被這麽一條生猛的牲口拿到手,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啊。

根本不用想,現在暗網的賭場裏,槐詩的賠率應該開始暴跌了……諦聽揮手,拒絕了導演室遞過來的那一張記著槐詩身份的紙條。

現在還不是時候呢,急什麽。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接下來讓我們看看,第三件也是十七件暗金裝備中唯一有次數限製的武器究竟會花落誰家呢……”

屏幕之上,各處的爭端依舊在繼續,而退場的升華者已經飆升到了一千五百人之多。

開場才僅僅一個小時而已。

這樣下去用不著七天,恐怕明天就能夠決出勝負了吧?

才怪。

諦聽隱藏著自己笑容中的惡意,眼神變得期待了起來。

直到現在,那群殺得這麽開心的參賽者們都沒有發現。

——從頭到尾,自己都沒說過這個遊戲是大逃殺啊。

第一道考驗,就要來啦……

……

……

“終於肯走啦?”

當小石子蹦蹦跳跳的逃走時,遠方的大樓頂上,名為葉雪涯的年輕女子露出了愉快地笑容。

可她卻隻是遠遠地看著,好像並沒有追逐上去的意思。

在她身旁,端著槍的洛慎猶豫了一下,回頭問:

“不拿下麽?”

“拿下什麽?”

葉雪涯回頭,好像不懂他在說什麽,又好像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意思:“為什麽要拿下?我們已經輸了誒,連續被耍了三次……這時候氣急敗壞地衝上去喊著報仇,難道就能改變他從我們手裏贏了一局的事實嗎?”

“大姐你不要放虎歸山就好。”

洛慎警惕地瞥了槐詩消失的方向一眼:“那個家夥,總讓人感覺會鬧出什麽大亂子來。”

“這豈不是更好?”

葉雪涯收回視線,無所謂地揮了揮手:“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和資格,與其和這種強力的對手在前期就拚的兩敗俱傷便宜了別人,還不如看看能不能再決賽會師呢。

況且,作為一個好女人就不能像是牛皮糖一樣把人纏著不放,對不對?”

好女人?

抽煙紋身和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就算了,哪裏有你這種在邊境殺人如麻,把同僚和對手都暴打了個夠隻為了好玩的好女人麽?

洛慎腹誹了一句,卻沒有敢當著她的麵這麽講。

怕被打斷腿。

遠方,一道信號衝天而起,令葉雪涯的笑容越發愉快起來。

第三件暗金裝備,得手了。

“中央區總共三件暗金級裝備,我們已經讓出去了一件,這下子別人總不能說我們社保局太霸道了吧?”

她轉過身,在高空呼嘯而過的風中,低頭凝視著下方數不清的鋼鐵叢林,最後,視線匯聚在無數大廈的最深處,那一座隱藏在陰暗之中的不祥樓宇。

“接下來就不要和無關者糾纏,今晚過後,全力攻略三越大樓——”

葉雪涯揮手,“放話出去,中央區的其他地方我們不管,但銀座區我們要定了。其他的參賽者,要麽死,要麽從這裏滾出去!”

隨著她的揮手,隱約的星光自空中浮現,化作無數狐狸一般飄忽的輪廓,隨風潛入了陰暗處,將來自社保局的警告傳遍四麵八方。

……

天色漸暗。

仿佛幻覺一樣,越來越暗。

本來在邊境之外,這種沒有太陽和星辰照耀的地獄區域中,是無所謂晝夜的區別的,可如今,所有人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夜晚要來了。

隨著‘夜晚’的漸漸臨近,一種不祥的氣息卻從死寂的城市之中漸漸升起。

就好像……從沉睡中蘇醒了那樣。

隱藏在地獄之中的黑暗和鬼魅們,漸漸地睜開眼瞳,自夾縫之中窺向了這一群不屬於這裏的來者們。

磨牙吮血。

無數隱隱綽綽的虛幻影子從街頭巷尾浮現,好像另一個世界的投影一般,繁忙奔走,偶爾,隔著生和死的距離,向著此方的世界投來陰冷的一瞥。

明明是這深深陷入了黑暗中的地獄,可不知何處而來,卻有一線令人倍感壓抑地夕陽光芒灑落。

照不亮任何物體,反而讓人心中越發地不……

“不錯誒,竟然還能曬個太陽。”

陰森寂寥的公園裏,坐在草地上的槐詩抬起頭,端詳著遠方帶著隱隱血色的夕陽昏光。

不知道是因為生命力得到了補充而鬆了口氣,還是曬了太陽之後心神愉悅,他竟然感覺到越發舒適和暢快起來。

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重傷初愈,氣血虛浮,槐詩穿行在那些墨綠色草叢和長著毒刺的荊棘,挨個摸一把,雖然如今迫切地需要生命力,卻沒有選擇涸澤而漁,每一棵樹抽個一兩分就夠了,反正這裏樹多,東蹭蹭西蹭蹭,虧空的生命力就補回來了。

而就在無數樹叢的搖曳中,槐詩忽然腳步一頓,疑惑地看向四周。

好像……迷路了?

明明公園很小,樹木也不多的樣子,可如今自己卻不知不覺好像走到了森林裏,東繞西繞,就找不到來的路在哪裏。

忽然之間,好像有個影子從自己麵前飄過去了。

當他凝神細看的時候,卻什麽都看不清楚,隻聽見黑暗裏傳來隱約的笑聲,在身後,可當他回頭的時候,身後卻空無一人。

直到他繼續看向前方,就看到樹林的最深處,在昏黃的夕陽之下,靜靜地佇立著一個人影,向著他招手。

好像在呼喊他一樣。

“快來呀,快來呀。”影子親切地呼喊:“天快黑了,趕快來呀……”

“叫我嗎?”

槐詩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那個影子依舊在向著他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讓人感受到了一陣發自肺腑的熱情。

雖然感覺那裏不對,但槐詩姑且還是跟著那個人影向前,跟在了他的身後。

不知道為什麽,那個人影好像站在很遠的地方,槐詩不論如何向前都拉不進距離,反而走著走著,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裏了。

周圍的環境越發的陰暗,看不清地方,漆黑的樹蔭之間落下了一星半點的夕陽,隱隱照亮了草叢中破碎的彌勒石雕。

苔蘚在彌勒的嘴角勾起了陰冷的笑容。

可忽然之間,那個在前麵招手的人影停頓了一下,好像發現不對,向著槐詩大步走過來,端詳著他的臉。

“嗯?”

看不清那個人影的麵孔,在陰暗之中,好像一片模糊,但此刻毫無疑問透露出了一種惱怒和煩躁:“搞什麽啊,你要小心一些啊。”

“啊?”槐詩愕然。

“真是的,我就說好像哪裏不對!”

明明沒有開口,可是話語的聲音毫無疑問傳達到了槐詩的耳中。

聽起來十足地煩躁,但還是依舊好心地提醒到:“究竟是哪兒來的年輕人?不要亂跑,趕快去找一家旅館吧。”

那個人影伸手,指了指旁邊的道路,“快去,天黑了的話,外麵可是很危險的。”

“呃……謝謝。”

槐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現在,他終於清晰地分辨出了那個人影身上和生者截然不同的陰森氣息,還有淡淡地怨毒和憎恨。

似乎、好像、哪裏……有些不太對。

看樣子應該是存活在這個地獄中的異種和殘魂?但好像並沒有害自己的意思啊。

他從一開始就沒感覺到什麽惡意。

倒不如說,人家還挺熱情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人家都指路了,那就走唄。

“這一條路對吧?”

“往前走就可以了,大概三分鍾就出去了。”人影有些不耐煩,“要記得,絕對不要回頭哦,否則就永遠出不去了。”

“好的。”

槐詩點頭,大跨步的,順著那一條雜草之間的小徑走出,繞過了幾團荊棘,穿過了濃厚的樹蔭之後,沒過了多久,他就重新回到了街道上。

當他抬起頭時候,笑容就僵硬住了。

看著麵前令人不可置信的景象。

然後,愣在原地。

“這究竟……是什麽啊?”

……

……

就在同時,所有參賽者都感覺到胸前一震,來自心悅框架的係統麵板齊齊跳出,顯示在了他們的眼前。

主線任務更新。

——【逢魔時刻】

但任務描述卻一片模糊,隻是雲山霧繞地說道:正遇這難得的逢魔之刻,便開始一場令人終生難忘的夜遊吧,或者……在令人難眠的長夜到來之前,找到可堪托庇的燭光。

倒計時開始。

一個小時。

“去他媽的任務!”

陰暗的小巷之中,一個消瘦的升華者一刀將最後的敵人梟首之後,狂喜地打開箱子,然後愣在原地,臉色鐵青:“他媽的,怎麽都是子彈!老子連槍都沒有,還要個屁的子彈啊!”

那兩排金色的彈夾,正閃爍著璀璨的輝光。

嘲弄著他半天以來的心血徒勞無功。

而當他無能狂怒結束之後,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彈夾,準備轉身離去,緊接著……便看到了不知道何時佇立在巷子口的消瘦身影。

是個女人。

白色的長裙上,詭異的長發像黑色的水一樣從肩頭流下。

她的臉上帶著一副巨大的口罩,被劉海遮住的眼睛隱約地露出,看上去空****,好像在笑一樣。

凝視著錯愕的升華者。

“我漂亮嗎?”

她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