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盡之後,最後的枯葉狼藉落地,被踩成了粉碎。

就在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群匯聚在市政廳前麵的草坪上,舉著牌子,抬頭望著柵欄之後的建築。

男女各有不同,有老有少,可同樣的是邋遢的模樣和窘迫的衣裝,就像是流浪漢一樣。

每當有進出的車輛,便會湊過去,揮舞著牌子,奮力的呐喊:

“我們要工作!我們要生活!”

遺憾的是,隔著高牆和柵欄的,沒人聽得真切。

車輛出入如常。

隻有守衛冷漠的凝視著所有膽敢靠近的呼喊者,掂量著手裏的警棍,無聲的威嚇。

當初冬的冰冷薄雨從天而降的時候,在寒風中,隻穿著薄衣的人群再無法受得了寒冷的氣溫,紛紛狼狽散去。

隻有寥寥幾個人還守在那裏,不斷的呼喊重複。

卻無人傾聽。

到最後,就連嘶聲竭力的呼喊,都被遠方震耳欲聾的呼聲所覆蓋。

一條街口之外的寬闊大道,湧動的人群在揮舞著大大小小的旗幟,成千上外的人們在臉上塗抹著各種色彩,在最前方的帶領之下,緩緩向前。

天空之中的新聞直升機壓低了高度,向下俯拍,真實的記錄著整個過程。

“反對歧視!抗議性別差異化!”

“支持性少數人群!反對職場騷擾!”

“跨性別無罪!”

“我們要尊重!我們要理解!!!”

一聲聲真誠的呼喊和呐喊,讓最前方采訪的記者幾乎感動的熱淚盈眶,向著聯通直播間的攝像頭聲情並茂的描述著性少數人群所遭遇的苦難,還有長期所遭遇的不公,呼籲整個社會予以正視和尊重。

而一個街口之外,揮舞著自己牌子想要靠近的的失業者卻在保安的棍棒和驅趕之下,倒在地上,痛苦爬行。

剩下的人已經狼狽的鑽進了小巷裏,不敢再出來。

當城市最頂端的鍾聲響起時,稀疏的雨水終於停止,下午兩點鍾的微微陽光照進了這個冰冷的城市裏。

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依舊,店鋪裏的歌聲回**在空氣中,行人如織。

這便是聖都健康又正常的一天。

時至如今,幾乎看不到半年之前那一場大停電所造成的混亂影響了,隻有每一條街道上荷槍實彈的警衛還提醒著人們,什麽都還沒有結束。

‘調律師還在看著你。’

所有人都這麽說。

那一場幾乎波及了全城的動亂過去之後,再沒有一個人膽敢輕視這個名字。

倘若一開始還有人將電視機裏的宣言當做嘩眾取寵的話,那麽接下來連續不斷的重大事件,還有越來越多的狂熱追隨者則讓這個名字深深的刻入了每一個人的記憶裏。

那個名字隨處可見。

不止在低層區隨處可見的破壞和牆壁上的塗鴉裏,也在無數幫派和街頭成員的噩夢,乃至公司職員的流言之間……

調律師。

自從那一夜開始起,不知道多少號稱信奉著這個名字開始投入行動,有多少人追隨著他的足跡開始掀起動亂,可真正見到他的人,卻少之又少。

隻有在某次襲擊和破壞的事後,見證者們言之鑿鑿的描述裏才能聽聞到那個人的話語和作為。

打著他的旗號去為非作歹的人不知凡幾,號稱尊奉他的意誌行事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但其中真正和他有關係的卻少之又少。

真正的追隨者們將他視做神明,可更多人將他當做腦子有問題的瘋子。

在不斷暴增的犯罪率和數之不清的暴亂事件下,警衛隊將他當成了心腹大患。

而隻有在暗中和他交鋒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巨閥們才知道,名為調律師的存在,已經成為了寄生在這個城市之上的毒瘤!

永恒電力爆炸案、所羅門劇場大屠殺、福音金融崩潰事件、未來電子部門集體綁架案,波及了綠地化工董事會半數的投毒事件……

乃至,為了破壞星辰醫療,讓令上千人都在生化武器中痛苦而死的恐怖襲擊。

半年以來,那個鬼魅一般的人影穿行在黑暗和動亂裏,不斷的在這個城市陰暗處點燃焚燒的火焰。

幾乎所有人能夠直觀的感受到治安環境的迅速惡化。

可是不可思議的是,在如此惡劣的狀況中,往年不斷下行和消減的經濟市場與企業的福利待遇竟然還有所提升。

尤其是希望能源在改組萬能動力集團的時候,竟然隻開除了不到兩千人,讓原本的員工們感動落淚,紛紛發誓為企業效死。

在這種情況下,針對調律師及其同黨的揭發和舉報屢見不鮮。

所有人都義憤填膺的控訴著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痛斥著他的胡作非為……

可離奇的是,明明每個人都知道調律師是多麽恐怖的惡棍。但每個人,好像都和調律師的同黨在暗中勾通……

抓之不絕,殺之不盡。

一直到聖都警衛們放棄通過舉報尋找線索之前,就連副局長的妻子和兒女都已經快要變成調律師的同黨了。

畢竟,誰讓副局長先生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餐桌旁邊等著他吃晚飯的除了全家老小之外,還有個微笑的陌生人呢?

明麵之上的搜捕不見之後,暗中的搜查和追捕卻未曾有絲毫的鬆懈。

企業巨閥們的偵探們和線人們依舊密布在整個聖城之中,尋覓著任何的風聲和線索。

尤其是最近名聲鵲起的黑馬工業,就是靠著一舉抓獲了諸多調律師的同黨而大出風頭。而其董事長更是不顧死亡的風險和恐怖襲擊的威脅,多次在公開場合對調律師進行痛斥,對其進行人格和相貌方麵的嘲弄和辱罵,一時間,在聖都娛樂的新聞中,被譽為聖都良心。

不過,像黑馬工業一樣的幸運兒畢竟是少數。

還對於追逐者們來說,自己的目標就像是不存在的幻影。

明明在黑暗裏聽見了他的冷笑聲,可當光亮起的時候,一切線索都會消失不見,隻有滿地狼藉嘲弄著不自量力的對手們。

有更多的人,用盡一切手段,卻隻能找到幾隻食腐而來的鬣狗和冒牌貨。

可即便是如此,在巨閥們依舊不急不緩的運轉,緩緩收縮的天羅地網之下,無數攝像頭和眼線的追索中,終究也有被抓住要害的時候。

所有人都知道,巨閥們可以輸無數次。

而調律師,輸一次……他就完了。

……

“是真貨?”

“是啊。據說見過調律師本人呢。”

“那我們運氣可真好。”

“好不好另說,但這哥們的運氣,可不算好了……”

在黯淡的燈光下,門口抽煙的守衛閑談著,偶爾回頭,透過鐵門上的窗口,看向裏麵的狹窄空間。

鎖鏈上懸掛著的那個人,在電流中不斷的抽搐著,佝僂的身體劇烈的弓起,渾身的傷口綻裂開來,像是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小嘴。

粘稠的血水從被拔掉指甲的腳趾上流下來,落入淤積的血泊中去。

三分鍾過後,撒尿歸來的審訊者才慢條斯理的扭掉了開關。

電流停止。

刺耳摩擦的聲音裏,一把椅子被搬到了他的麵前,讓那個有些瘸腿的中年人坐了下來,當他歪頭,身後的人向前,為他點燃了煙鬥。

再然後,一盆冷水潑在了囚犯的臉上。

嘶啞的呻吟聲響起。

好像從噩夢中驚醒一樣,喘息,嗆咳著,**收縮。

“你還好麽,波爾加先生。”

中年人摘下煙鬥,憐憫輕歎:“你好像,有點……冷?”

鎖鏈上的波爾加嘶啞的發出了含糊的聲音,仿佛回應一樣,又像是冷漠的嗤笑聲。

可很快,就有人走上前,將他的頭發拽起來,強迫他睜開眼睛,看向審訊者。

“條件,你已經聽過了,不會再變,也不會再多。”

抽煙鬥的男人緩緩的吐了口氣,灰色的眸子看著他的眼瞳:“別浪費時間了,也對自己好一點……告訴我,孩子,調律師在哪裏?”

“在南邊?不對,好像是在北邊……”

波爾加嗆咳著,嘶啞的低語,到最後,卻仿佛憋不住笑聲,“嘿嘿嘿,我記不清楚了,說不定是在東邊,也有可能……在上麵呢。”

那笑聲太過於尖銳了,失去了音調,到最後,變成了含糊的喘息。

好像努力的吐口水一樣。

可惜,沒了力氣,帶血的口水從他的嘴角流下來,落寞的落在地上。

審訊者歎息了一聲,揮了揮手。

身後的助手再度向前,向著波爾加展示著自己手中的東西——一柄有些年頭的電鑽,還有上麵搭配的尖銳鑽頭。

尖銳的旋轉聲響起一瞬。

很快,就變成沉悶的聲音,被痛苦的嘶鳴覆蓋。

幾分鍾之後,有人上來,為波爾加換了一瓶新的點滴,注入藥物,維持著他的生命。

然後,電鑽撤下去。

審訊者再問:“槐詩在哪兒?”

“嘿嘿,在你們的……你們的……噩夢裏……”

審訊者漠然,揮手。

電鑽換成了手術刀。

再過了十分鍾,審訊者再問,這一次,波爾加沒有回答。

電流重新被聯通,冷水和藥劑,然後是老鼠、最後是木工電鋸,將他的手指從正中緩緩的切成了兩半。

到最後,換了第三瓶點滴之後,檢查狀況的醫師回頭,看了一眼審訊者,無聲的給出了訊號。

清理完第三鬥煙灰之後,審訊者最後一次發問:

“最後一次機會了,波爾加。”

“調律師,在哪兒?”

波爾加呻吟著,含糊的說了句什麽,可審訊者漠然不動,依舊站在原地。

死寂之中,隻有沙啞的笑聲漸漸的從那一具空洞幹癟的軀殼裏響起。

在鎖鏈的拖曳之下,**的波爾加喘息著,最後一次努力的梗起脖頸,空洞的眼瞳裏滿是猩紅的血絲。

以及,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熱神采。

“爾等終將……焚燒殆盡!!!”

“……”

審訊者沒有再說話,隻是將最後一鬥煙絲抽完,回頭看向身後的攝像機,示意自己已經做了全部的努力之後,起身。

“處理掉。”

審訊者離去。

鐵門未曾合攏,在車輪旋轉的尖銳聲音裏,一輛手推車被推了進來。

鎖鏈上奄奄一息的波爾加被丟在了車上,嘔吐著,咳出鮮血。

手推車緩緩運轉。

穿過悠長的隧道,緩緩的向上,在昏沉中,波爾加就感覺到地麵的顛簸,風中傳來的惡臭……以及,越來越嘈雜,越來越高亢的呼喊。

最後的鐵門前麵,手推車前傾,將他丟在了地上。

有人從口袋裏掏出了中午用過的針管,插進了他的脖子,注入藥劑,最後,拍了拍他的臉:“這可是好貨,便宜你了。”

呼喊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隔著鐵門。

仿佛有火焰在胸臆間焚燒,波爾加艱難的呻吟,最後的力量在興奮劑的壓榨之下湧現了,讓他,撐起了身體。

艱難的抬頭,看向緩緩敞開的大門。

還有門後耀眼到仿佛要戳瞎眼眸的烈光。

“泰坦!”

“泰坦!!”

“泰坦!!!”

高牆之後的看台上,無數狂喜的觀眾們在呼喚,呐喊,癲狂的嘶吼著那個名字,數之不盡的飲料瓶和鈔票從高台上落下來,堆積在角鬥場的邊緣。

低沉的腳步聲如同地震。

當鐵籠被粗暴的力量撕碎,三米有餘的畸形巨人就從囚籠裏掙脫而出,在獸性的鼓舞之下,狂亂的咆哮。

在星辰醫療的改造之下,試驗品已經被畸變的器官所充斥,胸前的大嘴緩緩的流下粘稠的拖曳,如鱷魚一樣的麵孔上,細小的眼睛緩緩的轉動著,充斥猩紅。

看向另一側大門中,踉蹌走出的波爾加。

“泰坦!泰坦!泰坦!!!”

無數觀眾們呐喊,欣賞著這罕見的喂食大秀。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光臨至高角鬥場!!!”

噴射的火花之中,主持人從高台之上緩緩升起,手持著話筒,縱聲呐喊:“想必大家已經久等了,不要再囉嗦,不要再廢話——歡迎我們十二連勝的角鬥士,殘忍無情的殺戮野獸——【泰坦】!!!”

於是,那些充盈著興奮和喜悅的呼喊聲越發的高亢。

“而接下來,登場的,就是有機會和泰坦一決高下的幸運兒——”

在主持人戲謔的介紹中,聚光燈照下,照亮了那個渾身是血的狼狽身影:“聖都的絕世惡棍,調律師的心腹和忠犬——苦修士·波爾加!!!”

在聲嘶力竭的熱情介紹裏,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一瞬,瞪大了眼睛,看向大屏幕上顯示出的佝僂囚徒。

那個奄奄一息,幾乎快要站不穩的男人。

緊接著,遠比剛剛要更加癲狂和高亢的呐喊聲再度響起,宛如雷鳴。

隻可惜,呼喊的不是決鬥者的名字。

而是更加饑渴的命令。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不知道多少人已經饑渴難耐,瞪大眼睛,扯著欄杆向著場內的野獸咆哮:“泰坦,吃了那個狗娘養的!”

“把他的XX扯下來!”

“殺了他,泰坦!”

“殺了他!!!”

呐喊的聲音化為了洪流,在場內回**,讓饑渴的野獸越發的狂躁。

泰坦嘶鳴,踐踏著大地,細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被送上場的獵物,胸前的大嘴中口水越發的泛濫。

一次次的,拉扯著鎖鏈。

在觀眾們的呐喊和加油裏,將鎖鏈拉扯到變形,直到最後,徹底蹦斷!

高亢的聲音讓場內的氛圍達到了最**。

在無數扭曲的笑容中,脫困的泰坦在狂奔,饑餓了數日之後,衝著那個難以站穩的獵物,張開大嘴,猛然飛撲而出!

然後,便是驟然炸響的雷鳴。

轟!

猩紅色的暴雨井噴。

在凝固的寂靜裏,無頭的野獸倒飛而出,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左臂炸裂,脫落,右臂,雙腿,乃至最後,被角鬥場最頂端的狙擊手打成了肉泥。

再然後,是目瞪口呆的主持,頭等席上的觀眾、驚慌失措的警衛。

刺耳的電流聲從音響裏炸響,嗡嗡不休。

最後,所有人都僵硬在原地,自突如其來的死寂中,感受到了肺腑和骨骼為之顫栗的冰冷。

就連呼吸的聲音,仿佛都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陷入了凝固。

隻有黑暗裏,台階下,低沉的腳步聲緩緩的上升,穿過了一層層洞開的門扉,向著無數驚恐的觀眾們。

就好像駕臨在了自己的皇宮中那樣。

不緊不慢的向前。

踏著被血染紅的台階,跨越了漸漸冰冷的屍骸。

到最後,走進了耀眼的燈光裏。

那個略顯消瘦、長發斑白的男人微微的眯起眼睛,抬手遮住了那些過於刺眼的光亮,當低下頭看向坐在地上的同伴時,便不由得微笑。

“波爾加,你還好嗎?”

波爾加呆滯。

空洞的眼瞳難以看清那一張微笑的麵孔,可那低沉的聲音,卻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是……在夢中那樣。

嘴唇囁嚅著,努力的喘息,卻難以說出那個名字。

“聖、聖座?”

“嗯,是我。”

槐詩頷首,彎下腰來,坐倒在他身旁的地上,就像是剛剛才分別不久那樣,對他說:“看到你沒回來,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來到了頂層。

來到了他們的角鬥場裏。

“我……我……”

波爾加艱難的喘息,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本來一路上還有點擔心,不過看到你這麽清爽的樣子,反而有些欣慰起來了。”調律師微笑著,看著他的臉:“像個男子漢一樣了啊,波爾加,真了不起。”

“嗯……嗯!”

波爾加用力的點頭,早已經,淚流滿麵!

“都多大的年紀了,別哭啦,像小孩兒一樣,讓人難為情。”

槐詩輕歎著,從口袋裏掏出了煙盒,撕開包裝之後,在自己嘴角點燃一根,抽了兩口之後,塞進了他的嘴裏:“紅狼,你當時要買的牌子……我沒記錯吧?慢點抽,傻逼,別嗆到。

早跟你說要戒煙了,你不聽,吸煙有害健康啊,這回相信了吧?”

波爾加用盡全力的,吸了一口,吐出,感受到些微的暖意。不知道為什麽,隔著煙霧,那一張遙遠的麵孔反而清晰了起來。

他在看著自己,微笑著,無奈的。

“抱歉。”

槐詩說,“沒能救得了你。”

波爾加咧嘴,露出殘缺的牙床,像是在笑一樣,隻是,煙卷無力的從嘴角落下來。

早已經無所謂了。

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明明應該如此才對,早在更早之前就已經看破生死,可是,當他看到那一雙平靜又憐憫的眼瞳時,卻又忍不住想要流淚。

不想死。

發自內心的感到害怕。

不想如此狼狽的離開,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向什麽地方。

忍不住哽咽。

看著那一雙仿佛永遠悲憫的眼睛,哽咽著,最後祈請:

“還能……請您……帶我走一程麽?”

“當然啊。”

槐詩理所當然的回答,伸出手,向著他,“要來嗎?”

他說:“我們一起。”

那個人站在光裏,微笑著等待。

波爾加咬牙,竭盡全力,抬起手指,想要觸碰他的手掌。

可太遙遠了。

像是幻影一樣,難以觸及。

他已經沒有了力氣。

殘缺的手掌無力的墜落,但卻被光裏的手抓住。

握緊了。

有熟悉的笑聲響起,向著他邀請:“走吧,我親愛的朋友,我們出發。”

嗯,出發。

波爾加微笑,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最後的呼吸吐盡。

在槐詩手中,染血的手指無力的滑落,歸於塵埃之中。

隻留下槐詩一個人站在原地,凝視著那一張安詳的神情,如此專注的目送著昔日的同伴和追隨著離去。

遠方漸漸響起警笛聲,和爆炸的聲響。

在寂靜裏,槐詩靜靜的看著地上的煙卷熄滅在了血泊之中,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隻是,在離去之下,隨意的回眸,看了一眼身後。

“記得為波爾加先生踐行。”

調律師說:“這就是他的葬禮。”

半跪在地上的追隨者們無聲頷首,按下了引爆器的開關,在劇烈的震**之中,數不清的火光升騰而起。

角鬥場,鮮血,那些觀眾和野獸的屍體。

一切都在坍塌中迅速的消失不見。

隻有火焰焚燒在廢墟之中,猩紅的色彩升騰,將陰雲染成血色。

淒嘯的颶風擴散。

宛如咆哮那樣。

向著這個驚恐的世界,昭告死亡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