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人都在看著,這可是你自己求死,怨不得我無情!”
白榮道。
“如此說來你是答應了?”
秦崢道。
“你想讓我痛不欲生?哼,那我就讓你痛苦地死去,嘿嘿,我,偏不答應,哈哈哈哈,我讓你懷恨去死!”
白榮湊過來,勾起一抹陰冷的邪笑低聲說道。
“你怕了,與十年前一樣初次見我一樣,你高傲的笑臉無法掩飾你內心對我恐懼,你狡詐的眼神中夾雜了太多惶恐和無助,你仍舊是那個沒有長大的懦夫!”
秦崢盯著他,不動神色地說道。
“隨你怎麽說,哼哼,我知道你想讓我死,怎麽?為你那個高智商的大哥報仇?看你臨死的份上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他活該,得罪六道五堂者,都不得好死。別說他,就是你們秦王堂上下幾百人也早晚會成為六道五堂最低賤的仆人,嗬嗬,可惜,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白榮進一步湊上來猙獰地輕聲笑道。
這一切話語連一丈外的監賽官都聽得十分模糊,更不要說場下的群眾了。
然而,王午劍卻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咳咳,咳咳咳……”一陣痛苦的幹咳之後,秦崢憤怒地瞪著他。
原本天縱奇才的兄長是撐起秦王堂最大的希望,可偏偏得罪了六道五堂,最終去京城參賽之時離奇身亡,官府給出的死因竟是因輸棋而氣急猝死。
可誰都知道,背後的黑手定然是六道五堂,然而秦王堂沒落已久,根本無從插手調查,作為秦王堂的次子,他本應該承擔起挑起秦王堂大梁的責任,奈何先天殘疾,身患絕症,除了在這有限的時日內拚盡全力打擊六道五堂外,他隻有深深的自責和遺憾。
“監賽官大人,我拒絕接受此人的挑戰,原因有二,第一,他身患重病,意識不清,贏了他我不光彩;其二,他曾是我的手下敗將,按照我一開始的要求,我不接受參賽棋手的挑戰,請你帶我宣布此人的挑戰無效!”
白榮轉過身對那監賽官說道。
監賽官猶豫了一下,他們之間的恩怨他多少有些耳聞,作為哪一方都惹不起的小角色,他也隻好按照原則辦事。
正當那監賽官要開口之時,另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既然你不敢接受他的挑戰,那麽,讓我來!”
這聲音雖然不是扯著嗓子使勁喊出去的,但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尤其是白榮,傲慢的臉角不自然地**了幾下。
循聲望去,密集的人群中已經自然地裂開一條勉強能容一人行走的通道,一個麵帶微笑,氣定神閑的年輕人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旁若無人的眼眸中放射出灼人的目光,令白榮不禁然皺起了眉頭。
這小子是何方人物?居然敢挑釁六道五堂?
人群開始竊竊私議,對他的勇氣和氣度表示讚賞,更多的是出於其名不見經傳的身份,在他們看來,一個敢叫板六道五堂的人通常有兩種,要麽是找死的野小子,要麽有著極其強大的後台。
秦崢大惑不解地注視著緩步走進的王午劍,在他雙眸中閃爍著清澈純潔的光芒,就算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靈也無法流露出如此純清的眼光,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如同可見而不可摸的青雲一樣,令他看起來那麽平凡卻又那麽高深莫測。
與王午劍同時走上場的還有天橋圖魂,不過他不是來壓陣的,而是衝著困惑的秦崢給出一個會心的微笑,而後推著他走下場去。
對於天橋圖魂的舉動,秦崢並沒有提出抗議,不過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王午劍,眼光中夾雜著困惑,熟悉,祈求,更多的則是期盼。
“你是誰?嫌命太長了?”
白榮有些莫名其妙的悸動,咬著牙關冷冷地喝問道。
“我是挑戰你的人,你接還是不接?”
王午劍輕描淡寫地笑問道。
“接,哼哼,不過我壓的可是冠軍頭銜,所以我壓大點,我要跟你賭,既然你是替秦崢,那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輸了得當場自盡,我若輸了自斷雙手。”
白榮殘忍地冷笑道,他不相信眼前這個病怏怏的小子能是什麽高手!
“不不不,你說錯了很多,首先,我是不是代替別人,其次這頭銜還不屬於你,當然算不上賭注,再者,如果你想賭,我們各賭雙手雙眼,你敢不敢入座?”
王午劍莞爾輕笑道。
“好,你會後悔的,傻小子,哼哼哼……”
白榮勾起一抹奸詐的輕慢之笑說道。
六十餘子過後,棋局的走勢越加明朗起來,白榮明顯趨於劣勢,並且盡管他絞盡腦汁也無法遏製這種劣勢進一步擴大。
白榮的額頭上冒出來越來越密集的冷汗,他從來沒有在同輩中遇到過棋力如此強大的棋手,而且能在六十多子之內就把差距拉的如此之大,也隻有他父親白士雄才能做到,
難道說這個臉色蒼白如紙的病秧子,棋力居然高深到與國手級強者一較高下?
白榮緊緊攥緊左拳,骨節高隆仿佛要撐破白淨的皮膚一樣,右手則在每次落子之後有意無意地摸一摸腰間的香囊。
這一細節早就被王午劍所留意到,白榮是靠實力與手段才拿到城冠軍的頭銜的,他明知道今天會有莫名高手前來挑戰,怎會沒有居於劣勢後采取的手段?
那個香囊,絕對不是普通之物。
王午劍集中精力,在盯緊棋盤的同時也關注著那個香囊,強烈的危機感令他感到十分不安,不知不覺中,膻中穴又閃了閃,就像一顆調皮的小星星從雲端裏跳出來又縮進去一樣,旋即便有一股氣息從全身的毛孔中衝出去,如同一陣風似的,奇妙無比。
諸不知,這是一股強大的能量,普通人無法察覺到其中的危險因子,但卻讓對麵的白榮震驚了,作為一個二階戰者,他真難以對方的實力有多麽高深。
“你,你居然是個修行之人?”
白榮很驚訝地問道,
“修行?不懂!”王午劍麵帶微笑,很認真地搖搖頭道,“但是我知道該你落子了!”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白榮夾起一子,狠狠地盯著王午劍,連棋盤也不堪,重重地砸在了棋盤上。
自身實力如此強大,棋力又如此精湛,這樣的人,絕對是個可怕的對手!
“我是個路過的人!”
王午劍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跟上一子,又以輕慢地微笑注視著他。
“我不管你跟秦王堂有什麽關係,但是跟我做對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雙眸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華,白榮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你的意思是你無法戰勝我,讓我輸掉這局棋?”
王午劍佯裝不懂地問道。
“做人,最好動動腦子,感到後悔之時,定然是付出代價之日!”
白榮道。
“嗬嗬,那我懂了,你落子吧,我決定在白字之內讓你無處可落,額,落也白落。”
王午劍很單純地笑了笑說道。
說完後,又把目光集中在棋盤上,不過心裏卻在嘀咕:修行者?什麽是修行者?自己就是一個修行者?那麽找到同類的修行者,也許能找到有關自己出身的東西!至少能打聽出與幽園相關的人或事。
王午劍的話差點把白榮氣的掀翻棋盤,然後大呼六道五堂眾同仁一起把他踩扁。
此時此刻,坐立不穩的不隻是白榮一人,更有場下數百位六道五堂門人和鬥棋場看台上坐著的白士雄。
闊臉方額彰顯著十足的霸氣,濃眉虎目中釋放著令人生畏的威嚴,手中把玩著一黑一亮兩顆鐵球,隨著心緒變急,清脆的碰撞聲也逐漸加快。須臾,對他身後站著的老管家輕聲道:“知不知道這小子的來頭?”
老管家名叫白福,跟隨白士雄幾十年,深知其性情,聽問後低頭答道:“從來沒見過,也許是個外地人,恰好路過!”
“去,立刻去查一查,應該與秦王堂脫離不了幹係,能得到中隱另眼賞識的人,絕對不是凡俗之輩。該不該解決掉,你自己看著辦!”
“是,我這就去!”
白福微微一躬身,急匆匆走下鬥棋場。
棋盤上的局勢有一邊倒的趨勢,這讓白榮無法穩定神思奮起反抗,因為再不動手,他的“準備”便無法起到應有的作用了,右手很不自然地放在了懸掛在腰間的香囊上。
那是他賴以製勝的絕密法寶,名為“製勝錦囊”,表麵上看起來是個香囊,可裏麵裝的東西可不是香料之物,而是一種祖傳的毒藥名為:一秒控神劑。
這種毒無色無味,事後也無法查處中毒跡象,最重要的是能讓中毒者在眨眼之間聽從自己的指揮,不過也隻有那麽小片刻的功夫藥效便會自動失散。但在對局中,一子不慎便會滿盤皆輸,隻要控製對手走錯一子,便有了獲勝的把握。
因此一秒控神劑乃是白榮不敗的殺手鐧,麵對王午劍這樣的強者,他也顧不上對方是個強大的修行者,再這樣遲緩下去,恐怕會露出馬腳。
正當他捏著一把冷汗準備暗下射出冰針的按鈕時,台下突然間響起一陣不小的**。
“是他,就是他,無辜打人、勒索,各位官爺一定不能放過他,要為草民們做主啊!”
一個渾身上下纏著繃帶,卻不要人攙扶的男子指著王午劍大聲叫喧道,同他一起的還有十多個或鼻青臉腫,或身纏繃帶的漢子,另外,還有一隊精神抖擻的官兵。
好容易看到這樣一位棋力驚人的天才下棋,卻被他們莫名其妙地攪和了人群大惑不解,又氣又恨地瞪著他們。
然而人們對官軍總是避之不及,密集的人群早就讓出一條很寬敞的通道來。
一個捕快模樣的精裝中年男子手握鋼刀打頭,身後有十多個衙役分兩隊緊隨,個個神色肅然,如拘大盜。
那捕快首先給監賽官出示了頭號拘捕文書,這種拘捕文書有著不可抗拒性,那監賽官看後也不敢阻攔,任期執行公事。
“你,姓甚名誰,家居何處?”
那捕快指著王午劍冷冰冰地喝問道。
“姓薑,名聖哲,家居……,呃,官爺,不知道我所犯何罪?勞您如此興師動眾。”
王午劍不驚不怒地笑問道,當他看到那個繃帶哥時,心中已經了然。當動手打牛風之時已經料到了這種可能的情況,可沒想到來的這麽湊巧。忍不住暗自感歎,眼看就要拿下這局棋了,經他這麽一鬧,定然無法是繼續了,也錯過了嚴重打擊白榮的機會。
“你涉嫌在公眾場合無理毆打他人,並致使其嚴重傷殘,現已有拘捕令在此,請你跟我回衙門一趟。”
那捕快義正詞嚴地喝道,一臉冷漠讓人不敢違抗其命令。
“我可以跟你走,但請給我再下五手棋的時間。”
王午劍仍舊泰若自然地說道。
“不行,不能放過這小子,他想拖延時間逃跑,官爺啊您快動手吧,再遲疑會生變呐!”
場下的牛風也懂得五手棋意味著什麽,便大聲叫道。盡管他渾身上下體無完膚,可並不影響他走路說話。王午劍打人的技術可算爐火純青,達到了傷其膚表而不傷其脛骨的最高境界。
“請吧!”
那捕快揮了揮手,身後兩個衙役走上前來,其中一人蹭一下從腰間解下手銬,做出強行抓捕的樣子。
“去吧,我會請求監賽官封局,等你解除了牢獄之災後我們繼續,嘿嘿,我還要贏你呢!”
白榮狡黠地笑道,當他辨別出來那繃帶哥是牛風後,心頭立刻高興起來,不管他惹了什麽禍而被打的不成人樣,能替他自己解決王午劍這個強大的對手從而保住他的冠軍頭銜就是大功一件。
“嗬嗬,今天算你走運,不過我得提醒你,下次,我會讓你輸的更慘!”
王午劍微微一笑,而後站起來麵帶抱歉地看了一眼天橋圖魂和秦崢,最後跟著那捕快與繃帶哥牛風等人一並走向衙門。
頭頂著“明鏡高懸”匾額的縣太爺端坐在公案之內,如狼似虎的衙役分列兩班,驚堂木砰一聲脆響,兩邊衙役齊齊呼道:“威——武——”
“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下跪?”
縣太爺倒豎八字長須,不高興地喝問道。
“回老爺,小民跪不得!”
王午劍恭恭敬敬地說道。
“跪不得?為何跪不得?”
縣太爺壓製著內心的怒火問道。
“小民來自一個偏遠的山區,因大病才來城內尋求良醫。家鄉人素來認為雙腿是父母精能所化,平日裏以雙腿養活父母算是反哺,一旦得病則是雙腿歸還父母,這時候最忌諱下跪,縱然遠在千裏萬裏,一旦下跪,家中父母也會因此而大損陽壽,因此為了家中父母,實在跪不得,還請大人體恤小民之意,網開一麵。”
王午劍十分誠懇地說完後,恭敬地鞠了一躬,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看著這縣太爺不像個糊塗蛋,更沒有貪官汙吏那種邪氣,想來也能秉公辦事。
“大人,草民也跪不得,您,您看我……”
牛風可憐巴巴地說道。
王午劍暗暗運功,右手小幅度地一動,卻是推出一掌,掌風中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道,正中牛風的右腿上。
牛風本來就裝出一副站立不穩的樣子,猛地遭到這一擊,頓時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
“呀,你偷襲我?”
“你閉嘴,你這刁民,居然敢當堂撒謊,若不是念你有傷在身,本官先賞你二十大板再說!”看到牛風睜著眼睛說瞎話,縣太爺把不快都灑在了他的身上,又看著一眼臉色微白的王午劍,說道,“至於你,本官就看到你的孝心上,姑且免你一跪。好了,原告先把狀紙呈上來。”
牛風身後一個鼻青臉腫的打手把狀紙遞出去,最終轉交在縣太爺手中。
縣太爺凝神看了一遍,臉上時不時閃過一絲隱晦的難耐之色。這一點,王午劍不動腦子也能猜到,想必是牛風在狀紙上提及了他是六道五堂之人,而六道五堂勢力大,他這個縣太爺自然也有壓力。要知道,他們可是上頭有人的主!
“你就是王午劍?他們狀告你無辜打人,你可有話要說?”
縣太爺問道。
“看得出大人乃是智慧通達之人,小民在訴說冤屈之前,鬥膽請教幾個問題,不知可否?”
王午劍問道。
“嗯,說吧,本官向來秉公執法,絕不姑息養奸。”
縣太爺一本正經地捋了捋寸把長的胡須說道。
“請問大人,賭博可算犯法?”
王午劍問道,對於這個世界的法律,他是個十足的法盲。
“當然犯法,依據我天朝法律,輸贏超過百兩白銀則算賭博,依據情節不同,處罰也各有不同!”
縣太爺道。
“那賭一千五百輛白銀會有什麽懲罰?”
王午劍問道。
“依照律法,賭百兩罰十杖,每遞增十兩加一杖,兩百杖封頂,賭一千五百兩白銀也就是一百五十杖。如果犯人體質差,囚禁一日可抵十杖。”
一旁的師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