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敢壞我的好事,老子讓你嚐嚐多管閑事的後果!”牛風雙拳握的咯嘣嘣作響,咬著牙關,一字一字說道,“給——我——打——”

十多個打手麵麵相覷一眼,紛紛大喊一聲,一擁而上。

馮老二和其他十多人傻眼了,這幫人平日裏都是目無王法的二痞子,六道五堂收租總是他們打頭,王午劍這個麵色蠟黃,身材並不強壯的人惹上了他們,那還不被他們給打死?

“別打,別打啊,棋樓我給你,可別傷人性命啊!”

馮老二嚇傻了,三魂七魄跑丟了一半,驚慌失措地喊道。

天橋圖魂卻並不感到驚訝,似乎對王午劍另眼相看。

的確,一個沉睡五年而不死的人,若非自身體質非常,那就一定有什麽護身的本領。

眼見那幫人個個麵目猙獰地衝過來,王午劍隻覺得體內有一團奇妙的氣息被迫激活,在身體裏急速遊來遊去,霎那間,整個身體內仿佛有不少同樣的氣團被喚醒,共同在體內飛竄,但很快便依附在某些固定的位置,渾身立刻感覺到充滿了力量,仿佛能扛起一座橋墩一樣,肌肉鼓脹的難受,伴隨著的還有種輕飄飄的感覺,似乎一蹬腳就能衝上雲霄。

王午劍胸前的膻中穴突然釋放出一道皎潔的光芒,如同黎明的第一束陽光,令人眼前一亮。

不過它並沒有阻擋住打手們的腳步,也沒有削弱他們驚人的氣勢。

“就憑你們,好像遠不是我的對手!”

王午劍臉色一沉,冷冷地自語道。

兩隻鋼鐵般的拳頭當先破空而來,拳頭上布滿老繭和深淺不一的疤痕,一看就知道是能下狠手的角色,呼呼的拳風猶如寒冬臘月的北風哀鳴,讓人不寒而栗。

十幾人看著王午劍仍舊危坐不動,似乎是被他們強橫的氣勢嚇傻了,紛紛秉著一口寒氣,臉色都跟著發白,甚至有人把頭撇開,生怕看到那鮮血橫飛的慘景。

眼看兩隻鐵拳就要落在王午劍左右臉頰上了,王午劍突然雙腳蹬地,迫使椅子在地板上倒滑出一尺,身子一欠避開了犀利的兩拳,而後猝然伸手抓住兩隻剛硬的臂膀。

那兩人臉色驟然變僵,這股抓力完全不像王午劍這樣一個病態青年所能造成的,而是一個剛猛魁梧的壯漢所發出。那兩人在一瞬間的震驚中之後,隻聽到手腕上傳來一陣恐怖的骨骼斷裂聲,兩幅麵孔立刻痛苦地扭曲起來。

王午劍微微一笑,借助兩人前衝之勢猛地向後一扯,最先進攻的這兩個打手驚叫一聲撲倒在地,捂著碎裂的臂膀在地上打滾哀嚎。

整個過程隻在霎那間完成,迅捷的出擊令所有人大為驚訝,不過並沒有嚇退後麵撲上來的打手們,短暫的驚愕之後,更覺具有挑戰性地發起攻擊。

王午劍縱身一跳,本打算搶上一步,出其意料地率先對他們展開攻擊,卻沒想到這漫不經心的一跳居然躍起近一丈之高,如果這裏是普通民房,定然一頭撞在了房頂上。

這一驚人的舉動讓地麵上的所有人看呆了,普通人就是衝刺一段距離也無法跳到這麽高的,更何況是從座位上直接躍起,他的舉動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身體極限。

事實上,王午劍也被自己一下子躍起這麽高而嚇了一小跳,此刻的他,隻感覺到身體輕飄飄的,似乎在這種狀態下,地心引力已經失去了效應,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跳的更高。

但他的感覺不隻是自身重力銳減,而且體內似乎憋著一股磅礴的力量亟待發泄。

居高臨下,俯瞰敵人,王午劍臉角上揚,勾起一抹燦爛的邪笑,嘿的一聲低喝,整個人如蒼鷹撲兔般朝著下方俯衝,雙手變爪,毫不費力地抓起兩個發愣的打手。

雙腳頓地,雙臂開展,那兩個打手被他輕而易舉地掄起來,僅僅猛掄一圈過後,團聚在周圍的十多個打手紛紛如同從龍卷風風眼中甩出去一樣,不能自已地飛向四麵八方。

砰、砰,手中的兩個打手也被王午劍隨手甩出去,滾落到牛風身前。

啪啪啪,王午劍拍了拍手,又旁若無人地把衣角拉直,若無其事地笑道:“好多年沒有活動了,沒想到我居然如此厲害!佩服,佩服啊,你服不服,小糞?”

小糞?

牛風咕嘟咽下一口唾沫,若是換做別人,他早就開始發飆了,但眼下他縱然心有怨氣卻也不敢發作,因為現實就擺在地上,這個小子實在太能打了,眨眼之間擺平十多個強橫的打手,並且臉不紅氣不喘,這種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至少現在惹不起。

“說話,你到底服?還是不服?”

王午劍肅言問道。剛才短暫的對弈過程,令他找到了回歸家的親切之感,而剛才體內的異動以及莫名其妙湧起的自信令他找回了熟悉的自己。

為什麽對五年前的人或事忘得一幹二淨,卻下意識地知道如何去對弈?並且無意識地激發潛能去解除威脅?

王午劍肯定地給出了答案——五年前,我的棋力不比今天弱;五年前,無論我是否具備超人般的攻擊能力,這必定是我能活下來的重要因素。

與此同時,他做出了一個不知道對錯的決定——尋求圍棋的最高境界,最大程度地激發自己的潛能,以圍棋喚醒自己,在成長中尋找自我。

“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牛風的臉頰不由自主地**了幾下,看上去不失強橫,事實上他渾身近半數的肌肉都在不同程度地**著。

“我問你,服?還是不服?”

王午劍無比淡然地微笑著問道。

“你……我我我警告你,我可是……”

牛風話音未落,隻看到眼前過來一道影子,緊接著便聽到啪的一聲脆響,旋即便感覺到左半個臉頰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在半空中翻了一周,頭昏腦脹地摔在了一把椅子上,哢嚓一聲把椅子砸的四分五裂,最後四肢貼地,嘴裏的血沫隨著身體一抽一搐而汩汩外湧。

好快啊!

剛才的速度之快,就連王午劍也暗暗驚歎,四米的距離,竟然不到眨眼功夫,並且還狠狠地甩出一掌,據他估計,以現在的實力,一眨眼之內應該能衝出三丈左右。

輕微的驚訝聲從旁觀的居民口中發出,這樣非人的舉動他們都是頭一次見到,在他們看來,王午劍簡直就是一個風神所化,其舉動讓人無法看清。

然而從始至終,隻有一人對他的舉動非但不感到驚訝,反倒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就像他的預言成為現實了一樣。

這個人,自然是靜如止水的天橋圖魂。

王午劍感覺到了那兩束深沉似大海的目光,扭過頭衝著他微微一笑,從他回饋的眼眸中,王午劍似乎看到了一位足以讓人高山仰止的大智者。

“我知道你是誰,六道五堂白士雄的親傳弟子——牛糞,但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低劣的品行,我料想你的師傅也好不到哪裏去。”

王午劍把目光重新放在牛風身上。

吐了幾口血沫之後,牛風總算緩過來一口氣了,由兩個鼻青臉腫的打手攙扶,掙紮著半臥起來,驚慌地注視著王午劍。

“不,不許你侮辱我師傅!”

牛風憑借僅有的底氣還擊道。

“嗬嗬,我尊重長輩,但願他不來找我麻煩,不過你嘛,哼哼,再問你一次,服?還是不服?”

王午劍一熱一冷地問道。

眼見王午劍臉上又出現平淡的冷漠,牛風失了一驚,連忙擺手說道:“我服,我認輸,我技不如人,願賭服輸,房契,這是賭約,我還給你,棋樓我不要了,楠兒我也不要了,我服,我服……”

“還有呢?”

王午劍咧嘴一笑。

“還?還,還有五百兩銀子,我回去後立刻派人,不,立刻親自給你送過來。”

牛風失措地說道。

“還有呢?”

王午劍麵不改色地笑道。

“還,還有?”牛風愣了一下,突然間看到地上破亂的桌椅板凳,眼睛一亮,急道,“還有這些毀壞之物,我全價賠付,噢,不,我,我願意十倍賠付,這樣總該滿意了吧?”

“還有呢?”

王午劍搖了搖頭問道。

“還有?”牛風有些發懵,左顧右盼地給身邊的一幫打手使了個顏色,不過不是讓他們動手,而是讓他們趕緊想想有什麽漏洞,就算要報複,也要先脫離眼下這絕對的劣勢才行。

“給你提個醒吧,還記得我說出你的三個‘優點’嗎?”

王午劍挑眉輕笑道。

牛風證了怔,要說平時的話,他可能完全記不起來,可在這生死關頭,記憶力飛速運轉,猛地意識到了王午劍口中“還有”指的是什麽。

“還有,還有我不應該狐假虎威,以強淩弱,我不應該欺詐馮二叔,不應該對天橋圖魂和諸位鄉裏不敬,我,我錯了,懇請大家替我求求情,我以後一定改過自新,絕不再犯!”

牛風可憐巴巴的拱手哈腰,淒楚地對著眾人哀求道。

這些人對牛風早就恨之入骨,巴不得有人能好好修理修理他,眼下好不容易碰到這樣一個神奇的年輕人,他們怎會開口?不大聲助威就算給足他麵子了。

“不夠。”

王午劍微笑著搖搖頭,又簡簡單單地說了兩個字。

牛風一頭霧水,顏麵放下了,東西歸還了,理賠了謙道了,這小子怎麽沒完沒了了?難道他的背景強大到可以無視六道五堂?

“既然認錯,怎麽不誠誠懇懇的表示呢?”

王午劍別有用意地笑道,顯得十分狡黠。

聽話要聽音,圓滑的牛風立刻聽出了他的意思,他已經不再是替馮老二出氣了,而是赤裸裸的羞辱,想要他自己丟掉尊嚴——磕頭認錯!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牛風臉色微變,雖然還帶著三分畏懼,但語氣已經十分的冰冷,大有背水一戰,豁出這條命的樣子。

“欺人太甚?嗬嗬,原來你也知道這四個字啊。然而你棋力不高並且棋品底下也就罷了,可你怎麽就不明白強弱不定的規律呢?你欺人之時,可曾想到現在?”

看著他這幅憤然而又無助的樣子,王午劍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從清醒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自然也不清楚六道五堂的勢力到底有多麽強大,但有一點他很清楚,與牛風產生了衝突就是與六道五堂產生了矛盾,不論現在小小的懲罰牛風還是盡興地玩虐一通,其結果都是一樣的,都無法避免六道五堂同自己的糾纏,既然結果都一樣,為何不選擇後者呢?

“看樣子你是不願意表示嘍?”

“你,你不要太得意,如果你肯讓我走,我可以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否則,六道五堂不會放過你的!”

牛風惡狠狠地威脅道。

“嗬嗬,又拿六道五堂壓我,不過可惜,我連它是什麽都不知道,那我隻能按我的方法做事了!”

王午劍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隨後便做出摩拳擦掌的樣子緩步走過來。

簇在一起的十多人無不惶恐,然而他們退無可退。

就在彼此相距半丈之時,牛風眼中猛地釋放出兩道犀利的凶光,大喝一聲:“給我捅死他!”

話音未落,十多個打手,幹脆利索地拔出了腰側的短刃,十多柄明晃晃的白刃寒氣逼人,直刺王午劍。

短刃乃是他們出門必帶的家夥,可剛才的打鬥中,他們太過大意,以至於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甩飛了。

然而在王午劍這個身法迅猛的高手麵前,短刃和赤膊幾乎沒有區別,事實上,牛風也並非靠他們殺死王午劍,而是想給他自己爭取一眨眼逃跑的功夫。

眼見雙方開打,牛風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朝著門外狂奔。

他的小伎倆王午劍心知肚明,輕舒猿臂,揪起兩個打手,不輕不重地喝道:“既然你想走,那我送你一程!”

呼呼,兩個人被狂掄幾周,齊齊拋甩出去,恰好撞在了牛風背上,三個人共同飛出棋樓,狠狠地砸在了堅硬的青石麵上。

還不等三人有所喘息,又是兩個人從天而降,重重地壓下來,緊接著,棋樓內不斷有人飄高而後重重地下墜,大街上很快便疊起了一丈高的羅漢。

牛風身居最底層,被壓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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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國手大賽天芒城地區的選拔賽,幾乎所有人都去圍觀賽局,因此才出現萬人空巷的場麵,擺平牛風之後,天橋圖魂便帶著對圍棋大賽饒有興趣的王午劍前往鬥棋場。

“依你如此高強的棋力,絕對擁有了飛黃騰達的資本,可惜河有兩岸事有兩麵,你今天替馮老二討回了公道,可也狠狠地抽了六道五堂一巴掌,你有所不知,六道五堂之所以霸道是因為他們在州府有依靠,這世界上有兩種東西你惹不起,一種是瘋狗,另一種是官府。”

天橋圖魂麵帶幾分擔憂,不過語氣平靜地說道。

“嗬嗬,我沉睡五年,不僅過往空白如紙,就連心境亦是空空如也,我想功名利祿原本就不是我的目標,我也無心追名逐利,但求能在往後的日子中找到一絲絲熟悉人或事,從而勾起我得回憶,不求太多,隻求能返回我的歸屬地。至於會有什麽麻煩主動找上門,能躲就躲,不能躲隻能解決了。”

對於老人的話,王午劍不可置否地點點頭,苦澀著笑了笑說道。

“年少之時,我隻想遠離是非,一心一意地提高棋藝,追求更高的境界,可事與願違,我有意避世,事卻有意惹我,鬥了半輩子終究一無所成。這世界上沒有對錯,隻有強弱!”

天橋圖魂邊走邊道。背著雙手,雙眸如黑夜的星辰般釋放出兩道深邃的精芒注視著前方,臉上仍舊保持著似笑非笑的出塵之態。

他的話王午劍了然於心,這是在告誡自己,既然有一個非凡的來曆,就定然難以避免紛擾,不過當他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微笑。

“我相信這世界上還是有對錯之分的,強大固然重要,但沒有絕對的強者,更沒有永恒的強者,如果說大自然運轉中遵循強者生存的法則,那麽這些強者中定然心存正義者居多,否則老天也會不答應的。”

天橋圖魂眯起雙目微微一笑,卻也不再言語。

兩人彼此沉默著,並肩拐過一條較為偏僻的巷子後終於進入了寬敞的大街上,剛拐出彎便看到了幾百米遠之外人山人海的壯觀景象,不過人數雖然眾多,卻沒有多少雜音,站在鬥棋場附近的人,不難聽到輕輕的落子之聲。

“好大的規模啊!”

王午劍掃了一眼鬥棋場周圍的城民,約莫好幾千,由衷地感慨道,心中也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似乎也想上場感受一下在萬眾矚目下的對弈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