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老知道這陣法的厲害之處,為了先聲奪人,方才把三分之一的真氣注入酒裏,才斬斷了司空子嫻周圍的縛仙索。這次怎能讓他在自己腳下結成?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酒老縱身一躍打向繩鬼,卻不防雙腿已經被幾根縛仙索纏住,地麵又有幾根如毒蛇般飛起來,酒老手掌化出兩道紫氣,翻身間抓住繩子,用力一扯,破壞了陣法走勢,繩鬼身體一震,雙手抖出十根縛仙索。
酒老伸手全部接住,兩人紛紛將真元灌入繩內,僵持起來。
靄靄仙子見狀,玉手一揮,飛出五根銀針正中酒老後背,司空子嫻叫喊不急,暗道不好,卻不料那銀針居然都被彈飛。
靄靄仙子一怔,飛出兩條白綾,那白綾前端閃著白光,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
“嘭”
兩條白綾斬在酒老身上,竟然發出聲響,卻依舊被反彈回來,眾人失色。
川山甲疑惑道:“刀槍不入?難道是活鬼派的人?”
司空子嫻一震,她正擔心活鬼派的人找他兩給天鬼報仇呢!難道這老頭真是活鬼派的?那他怎麽還救自己呢?
酒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雙手用力一推,繩子‘嘣’一聲掙斷,繩鬼倒退幾步,由於陣法未完,又失去控製,束縛酒老的縛仙索紛紛脫落在地上。
酒老轉過來身來,對靄靄仙子笑道:“你這小仙子難道隻會做些投機取巧之事?不懂禮貌就罷了,難道還不懂規矩?”
說著向前走來,靄靄仙子不由後退。
此時突然傳來繩子的撕裂聲,循聲看去,捆綁王午劍的繩子微微被撐大,好像裏麵的人在膨脹一樣,被悶了這麽久王午劍第一次發出動靜,一旁的司空子嫻一直提心吊膽,聽到忽然有了響動,滿心歡喜,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嘣!嘣!嘣!”
神戟戟頭的縛仙索首先斷裂。
繩鬼一驚,沒想到這麽久了,王午劍還活著。他怎能看著幸幸苦苦布下的陣法輕易被毀壞,雙手十合,念起咒語,一團黑氣從頭頂湧出,匯聚到空中,形成一個五角星狀,暗紅色的五行陷仙陣微微晃動,繩鬼低喝一聲:“急!”
頭頂的黑色五角星,瞬間飄到陣法上空,往下落得同時逐漸變大,最後覆蓋在地麵上,與陣法融合,縛著王午劍的繩子似乎又緊了一些。
司空子嫻一驚,想到王午劍渾身被勒的那麽緊,一定生不如死,心裏如刀割一般,眼淚不禁溢出眶來,轉過頭來對酒老道:“你快幫幫他吧!隻要他能好好活著,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酒老笑道:“你放心吧!隻是吃點苦頭罷了!不礙事的,年輕人,這點罪都受不了,還怎麽做你的如意郎君?”
司空子嫻實在不理解,看酒老兒的樣子也不像是要借機報複,但縛仙索的韌性何等之強,王午劍這麽低的修為怎麽可能盡數崩裂而出呢?身子想要浮動,卻苦於不能動彈,心疼萬分。
“哄!!!!”
所有的縛仙索在一刹那間被繃斷,繩鬼身子大震,口吐鮮血,倒退幾步。
斷繩四飛,籠罩大地的紅光瞬間消亡,風雲變色,平地一股黑氣直衝九霄,烈日無光,整個世界一片漆黑。
仿佛是地獄的凶王出世,暴戾之氣*得幾人直欲發狂,隱隱間聽到鳥獸垂死亂鳴,該是無法抵擋這般殺氣而精神錯亂或者自爆。
“難道是血祭?”酒老自語道。
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灌入高高舉著的天橋圖。
霎那間,照亮了萬物,現出了幾人的身影,和一雙冰冷無神的眼睛。
陰風四起,吹散了黑雲。
豔陽複出,少了幾分炙熱。
乾坤朗朗,多了萬分死氣。
一道斜影,一杆神戟,傲立塵間。
“天,……”
司空子嫻驚喜交加,兩行熱淚滑過香腮,眼前這個男子,突然這麽高大,仿佛是老天派給自己的守護神,每次在危難之際都會變得無可匹敵,猶如一個天神,雖然每次都帶著幾分陌生,但一定是這個男人,從來沒有過怨言,更沒有拋棄自己哪怕是有性命之危。
王午劍俯首看了一眼躺在身前五步處的司空子嫻,冷漠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華光,是關切,是愛。
“你們,”王午劍對著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一起的四人道,“誰先死?”
酒老同他們距離二十餘步,此刻對著王午劍微笑道:“他們的絕招老夫我都領教過了,他們的命都留著給你處理,司空子嫻姑娘無性命之憂,有老夫為你看著,你隻管做你想做的。”
四人一震,不知道為什麽修為如此高深莫測的人,竟然對王午劍會這麽客氣。
王午劍瞟了酒老一眼,並無言語,轉向四人,一步一步向前靠近,每走一步,這個大地好像都在顫抖一次,四人也不由自主的步步後退。
這個本來就死寂的村子裏,這時候更加安靜,安靜地連呼吸都聽不見,也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酒老緩緩挪動到司空子嫻旁邊,看著這個魔氣盈體的青年,也許也隻有酒老才明白在王午劍身上發生了什麽。
方才縛仙索勒破了王午劍的手腕,鮮血順著手背流到神戟上,被神戟吸噬。
天橋圖雖然是天外神兵,卻是一件凶戾之器,當年將落在凡間的時候,方圓十裏的人畜盡皆死亡,就連高空飛過的禽類都會頃刻斃命,黑氣環繞三個月方才散開,之後便引發了慘烈的紛爭。
大凡魔兵都能嗜血熔煉,俗稱‘血祭’,可以同所有者融為一體,但是熔煉之後將有兩種結果:要麽成為得者的神兵利器,要麽被魔兵侵心,從此走火入魔,身不由己,殺人成性。
兩者中為後者可怕,一旦迷失本性則修為與魔兵等同,少有敵手,所以在未確定是那種結果以前,酒老也有三分畏懼,因此對王午劍言語客氣,為的就是不傷及自己,而站在司空子嫻身旁,名為保護司空子嫻,實則以防萬一,萬一王午劍成魔,也許司空子嫻就是唯一的護身符。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轟隆隆”
周圍的房舍一時間紛紛倒塌,地麵現出密密麻麻的紅色縛仙索,紅色逐漸濃亮,竟然是一個巨大無比的五行陷仙陣,將整個村子都圍在裏麵。
“你這繩鬼,這時候想趁亂殺人也就罷了,怎麽還把你的鬼陣法連自己也陷進去了?”川山甲叫道。
繩鬼早在王午劍掙脫陣法開始就暗暗念誦咒語,縛仙索已經將上下左右都圍的結結實實,密密麻麻的繩索一根挨著一根,就連蒼蠅也不能進出。
“這叫‘天地同滅陣’,哼哼,如果我要死了,誰也別想活著離開!”繩鬼盯著王午劍惡狠狠道。
繩鬼大喊一句奇怪的咒語,地麵的繩索連同幾人一起帶到空中,以繩為天地,向一張網一樣罩住所有人。
縛仙索由內而外透發出一道黑氣,遠比剛才的詭異和堅韌。
“嘶嘶嘶嘶……”
數十根縛仙索宛如毒蛇出性一般,四麵八方向王午劍圍過來。
神戟隨王午劍身體一轉,縛仙索被盡數斬斷,一股黑氣繚繞在戟身上,仿佛幾條遊龍嬉戲。
繩鬼惱羞成怒,一口鮮血湧上喉嚨,硬是被他咽了回去。縱橫江湖幾十年,從來沒有今天這般狼狽過,居然被一個修為地下的小子屢屢損壞縛仙索,難道幾十年的心血在一件神器麵前就如此不堪一擊?
繩鬼怒目圓睜,他不甘更不服,自己本沒有學巫術的資質,為拜師什麽都做了,晝夜苦學之下,激發了自己的潛能終於有所成就,縛仙索更是他的身家性命和伴侶,如今被王午劍像切菜一般隨意亂斬,義憤填膺,雙手迅速變換著各種手勢,口中的咒語逐漸響亮,猶如洪鍾般震耳欲聾。
其他人以玄功護住心脈硬挺著,司空子嫻重傷在身,保護不了自己,好在酒老在一邊,右手放出一道白光,擴散罩住司空子嫻的頭部,擋住了魔音般的咒語。
王午劍微微扭頭一看,白光籠罩著她的頭部,顯得臉龐更加蒼白,雪白的衣服上有兩大塊血跡,一雙明眸無力卻欣喜地看著自己。
生死危難之際,天地間又能有幾人會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
“你很煩人!”王午劍瞪著繩鬼淡淡說道,但沒有人能聽到,因為響徹天地間的魔音蓋過了一切聲響。
忽然“天地同滅陣”劇烈晃動,並且迅速縮小,伴著一道道黑光,上萬根繩索好像利箭般一起飛刺過來。
繩鬼這一招是想要同歸於盡!
要麽破陣而出,要麽被萬繩破體。
王午劍嘴角露出不屑地微笑,蕩開神戟四麵飛舞,放出道道閃電擊破繩網。
碎裂的繩索像黑色的雪花一樣,紛紛飄落,在地上積累了厚厚一層。
繩鬼連吐了幾口血,驚恐地看著腳下的碎繩,想不到幾十年的心血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是神戟威力通天還是自己太差?他實在想不清楚,頭腦一片混亂,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