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鬆霜沒料到的。
她看著麵前的男人表情從最初的淡然愉悅到愁緒滿眉，微微沙啞的聲音道不盡悲傷與思念：“我母親去世之後，日子更難過了些，不過我很快就習慣了。”
“對我而言，沒了母親，接下來的日子怎麽過，都無所謂了。”
說到這，裴京擇抬眸盯住表情複雜的顧鬆霜，原本已經暗下去的眼恢複了一點點亮：“很幸運，我遇見你了。”
因為她足夠溫暖，所以讓心底堅冰融化，凜冽的寒冬又漸見春色。
裴京擇說得坦**，顧鬆霜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堅定又溫柔：“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我，也會陪著你的。”
裴京擇淡淡一笑眼神柔和，正欲再說點什麽，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助理打過來的，剛接通便說公司有急事需要裴京擇回去坐鎮處理，那火急火燎的語氣讓裴京擇的醉意都退去幾分，聽完之後沉聲應下：“我知道了，隻是我喝了酒，你打車過來替我開吧。”
等助理答應後裴京擇掛了電話，轉而看著顧鬆霜，話裏帶了點歉意：“公司那邊有急事我得過去，不能繼續陪你了，抱歉。”
“你我之間這麽客氣做什麽。”
顧鬆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眸光清亮：“等下我送你上車以後打個車就能回去，倒是你，忙完之後趕緊休息，知道了嗎？”
裴京擇點點頭，這副聽話的模樣在顧鬆霜眼中活像一隻忠誠溫柔的阿拉斯加犬，眼下周圍人都各吃各的無人注意這邊，她也終於鼓起勇氣做了白天的時候就想做的事情——
搭上裴京擇的頭，輕輕地揉了揉。
手感超棒！
裴京擇乖乖坐著任她對自己的頭發進行**，即便沒抬頭也能想象出她臉上的笑容，嘴角微微彎出個縱容的弧度。
直到助理趕過來，顧鬆霜才停止動作，和他一起送裴京擇上了車，又目送邁巴赫開遠。
臉上的笑意在此刻淡了下去，想到裴京擇之前含著幾分醉意的坦白，顧鬆霜心裏就發酸。
怪不得裴京擇在正經事上遊刃有餘在輕鬆的玩樂上卻處處生澀僵硬，原來他的童年竟然是這般枯燥冰冷，令人窒息。
母親去世的時候，他該有多傷心絕望。
想到這，顧鬆霜眼眶微微熱了，沒了繼續吃夜宵的心思，讓老板打包之後便拎著包裝盒往夜市出口走。
除了夜市再經過一條小路才到方便打車的大街，周圍路燈明亮，顧鬆霜一個人走也不害怕，手裏的塑料袋隨她動作晃啊晃的，發出窣窣輕響。
而後這點聲音很快被急促的腳步聲所取代，伴隨著流裏流氣的口哨聲，讓人心弦一緊。
“哎呦，妹妹一個人啊？”
“這手裏拿的什麽呀，也讓我看看唄？”
麵前多了四個打扮得花裏胡哨的流氓，個個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一邊調侃一邊慢悠悠地走著，從四個方向將顧鬆霜圍得嚴嚴實實。
麵對他們的挑逗，顧鬆霜眉頭微皺，忍下心裏的一點點慌亂冷聲開口：“前麵就是大街，這裏也有監控，怎麽，你們這是想實名製作案嗎？”
聞言，為首的黃發混混怔了怔，臉上有猶豫一閃而過，但下一秒又換上了嬉皮笑臉的麵孔，吹了聲口哨：“妹妹幹嘛這麽嚴肅，我們隻是想請你去吃個夜宵，朋友間的互動，監控拍到了又怎樣呢？”
“就是！你啊，就跟我們走，我們保證讓你今晚快快活活的！”
四人的哄笑聲讓顧鬆霜臉色更冷，剛想找機會往大街方向衝，眼前卻忽然多出一道身影，帶著淩然正氣衝那四個流氓厲聲斥責：“四個欺負一個女孩子，你們還是不是人？”
顧鬆霜定睛一看，竟是於弦。
他怎麽會在這裏？
下一秒，他的回眸一笑打斷了她的思考，仿佛偶像劇裏最常見的情景一般，盯著她，對她說得溫柔似水：“霜霜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顧鬆霜嘴角抽了抽。
他這是真把自己當成裴京擇角了嗎？
更無語的事情還在下麵，隻見於弦含情脈脈地說了一句之後便衝向那四個混混，明明是毫無章法的拳腳，卻讓對方連連道歉之後抱頭鼠竄，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於弦轉過身來走到顧鬆霜麵前，柔聲道：“好了霜霜，他們都被我趕跑了。”
許是腦補到趕走欺負人的混混之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抱心愛的女主角，於弦也跟著腦內照做，抬手就要握住顧鬆霜的肩膀，卻見她後退一步，臉上並沒有被英雄救美的欣喜。
“這裏既不是我工作的地方，也不是我家，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鬆霜眉頭微蹙，目光中多了警惕：“你跟蹤我？”
“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
見顧鬆霜麵露疏離，於弦連忙解釋：“我聽說這邊的夜市東西好吃就過來轉轉，剛好碰到了你，隻不過還沒等我跟你打招呼你就走了，我就跟了過來，卻不想正好看到你被人欺負。”
臉上的表情很是溫柔，於弦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地開口：“還好，我來得及時，你沒事。”
“說到這個，今天這事讓我想起了大學的時候，你那會兒忙經常到處跑沒時間和我說話，我就像今天這樣，默默地跟在你身後，當你需要我的時候就出現了……”
許是覺得自己這樣子很是浪漫，於弦說著臉上便流露出陶醉的表情，幾乎要認為自己就是顧鬆霜命定的男主角拯救她於水火之中，情緒也變得激動了些。
“霜霜，你看我們這麽有緣分，現在還早，不如我們再去逛逛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店……”
“停。”
過於冰冷的語氣讓於弦剩下的話噎在了喉嚨裏，定睛看去，麵前的顧鬆霜完全沒有被感動的模樣，望著他的目光如刀劍一般鋒利冷銳，細看去，還透出一絲淡淡的嘲諷。
下一秒，他就聽到顧鬆霜冷冷開口：“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