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是知名職業選手是什麽體驗,這個問題徐懿安可太有資格回答了。

先是他上課玩手機,發現群裏在談論今天來校門口的“小明星”,他定睛一看,哦,是我發小。隨後溜出課堂趕赴現場,接著又因為沒處去,選擇去網吧。

“臥槽這也能爆。頭的?”

“要不是我親自站在他後麵當時我就舉報了。”

“別吵,讓我錄一段兒。”

一局還沒打完就吸引了一堆人站在後麵圍觀,路輕戴著口罩和網吧的大耳機,加上蓋過眉毛的劉海兒,臉被擋了個大半,隱約後麵還有人說著這人該去打職業。

路輕:“徐懿安看我w方向我去空投。”

徐懿安:“你……的w方向?”

徐懿安在普通路人裏都算菜的,但招架不住路輕“喂雞”,把雞喂到嘴裏。幾次三番徐懿安已經放棄抵抗準備躺雞,路輕都會在敵人要補死他的第一時間確認對方位置救下徐懿安。

“你讓我死行不行?”徐懿安發現他是故意的了。

“不行,好兄弟怎麽能看著你斷氣,我必然要扶你起來接著送。”

麵對這種反複羞辱,徐懿安壓了幾次火才忍住,沒把槍口對著路輕。

理所當然的吃雞,徐懿安活到了最後,“這遊戲允許隊友傷害真是太人性化了,也就老子脾氣好能讓你這麽反複折磨。”

路輕摘下耳機,“我救你還有錯了?你不是要我陪你喝酒嗎,走不走。”

“走走走,憋得慌。”

大學城附近的商業鏈是非常完整的,從餐廳飯館咖啡廳到網咖酒吧ktv,應有盡有。剛出網吧,天暗了大半,徐懿安仰天歎了口氣,“輕輕啊,你說像我這種告白三次都失敗的真的能跟人家做朋友嗎?”

路輕沒說話。

“我怎麽這麽卑微呢還想著跟別人做朋友,可能嗎,告白三次被拒,做朋友?”徐懿安在前麵走,猛地回頭,眼角似含著淚,“可能嗎輕輕。”

路輕從手機屏幕上抬頭,“人家那是客氣話。”

“你看啥呢?”

“朋友圈。”路輕回答,“能先吃飯嗎,我好餓。”

“去酒吧吃。”徐懿安往腦袋上一指,“指不定能碰見芃芃呢。”

路輕張了兩次嘴沒把實話說出來──看來你還想被拒絕第四次。不過路輕還是跟著他進去了,他們在網吧玩到八點,這時間酒吧剛開始營業。

小舞台上有個抱吉他的姑娘在調音,這大學旁邊的酒吧比較內斂,不是蹦迪那一掛的,他倆找了個兩人小桌坐下。

“吃點啥,他家烤雞翅不錯,還有雞肉丸子麻辣蝦尾……路輕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那手機能放放嗎,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徐懿安麵無表情地捧著菜單。

路輕抬頭,“不是,是我教練。”

“哦。”徐懿安這才低下頭繼續點菜,“你們怎麽休息日教練還訓話,看來em跟shield是不一樣。”

路輕的表情很複雜,想笑卻得忍著,但又不是很能忍得住。他思忖了一下用詞,“也不是訓話,算閑聊吧。”

約莫二十分鍾前,路輕和徐懿安從網吧出來,他微信裏的好友不多,所以很快就刷到了雲爍的朋友圈。

精致漂亮的菜品,使用了和環境色相配的濾鏡,餐廳的燈是很有情調的暗色,照片甚至還拍到了窗邊夜景的一角。

總之這些照片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雲爍之手。

二十分鍾前,路輕給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讚。幾乎是同時,雲爍的消息就來了。

“怎麽了嗎?”小姑娘切下一小塊牛排。

雲爍搖搖頭,“沒事,訓一下隊員。”

說完趕緊打開自己朋友圈,媽的,真是切反了,不給他看錯選成了可見的人,現在想屏蔽的人全能看見了。

當然,包括了餘子慕。不久之後餘子慕也來點了個讚。

小舞台上的姑娘開始輕輕唱歌,吉他撥弦,他們的零食和酒也被端上來,路輕餓得能連盤子一起吃了,剛放下手機,嗡地又震了一下。

路輕放下烤翅,手指快速地撚了下濕巾,重新拿起手機。

有些人是能夠通過照片環境來判定這張照片是在哪裏拍的,比如從飛機舷窗向下拍一張照片,山巒地貌會體現出航線位置和方向,而雲爍發的這三張照片,菜品、窗外景色,和餐巾的折法,都暴露了他在上海中心。

不巧,餘子慕就在樓下的咖啡廳。

這已經是餘子慕第三次走神了。

“你沒事吧?”咖啡桌對麵的人問道。

餘子慕回過神來,“沒,不好意思,有些私事。”

“那麽你這邊考慮得怎麽樣了呢?”對麵捏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覺得寡淡,又放下了。

這一下午餘子慕從此人身上獲得了太多信息,一時半會權衡不出,隻模棱兩可地回了一句:“春季賽前給你答複。”

咖啡廳放著輕柔的《jeteveux》,一位法國作曲家發表於1902年的鋼琴曲。偶爾會有人將“jeteveux”翻譯為“我需要你”,但更確切的翻譯應當是“我想要你”。一字之差,其意大相徑庭。

餘子慕問:“對了,聽說你們找過路輕?”

“找過,那小子有點猖狂,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張嘴就要五十五萬。”說完男人頓了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哦你……你就這麽一聽,我是拿你當自己人了,別說出去啊,不然以後我上哪買隊員去。”

“五十五萬?”餘子慕來興趣了,“齊教練,你們august不是銀河戰艦嗎,怎麽連五十五萬都拿不出來?”

對麵這人,正是august齊教練,他苦笑兩聲,“當初剛建隊的時候棍哥甚至是自費來的,租基地買設備花了一筆巨款,上哪再給他五十五萬。”

“他為什麽要這筆錢?”餘子慕問。

齊教練聳聳肩,靠在椅背上,“那我就不知道了,不是,你關心他幹什麽,我們現在的狙不比他差的,難不成你想帶路輕一起來?那路輕得自費,我隻買得起一個。”

所謂“自費”,就是隊員自己向老東家支付合同違約金,離隊去另一個戰隊。通常這筆違約金是可以商量的,大家同在一個圈子裏,又是母隊,會給一分薄麵。

“不。”餘子慕重新打開微信,點開雲爍的朋友圈,看見路輕在那三張照片下留言:圖3是鵝肝嗎?

雲爍回複:狗吃鵝肝會死的。

拇指停頓在這裏,餘子慕扯了扯嘴角,“齊教練,去august還有什麽福利嗎?比如……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酒吧開始鬧騰了,男男女女點歌的喝酒的找樂子的,相比之下徐懿安這情況根本就是小打小鬧。

“我從高三開始追她!”徐懿安跟他碰杯。

“我去年聖誕節送她雲爍同款鍵盤!”徐懿安開始抹眼淚。

“我還托朋友從意大利買巧克力給她!”徐懿安已經要嚎了,路輕趕緊放下手機做到他那邊去,按著他肩膀安撫他。

然而剛挨著徐懿安坐下,路輕看到了這條回複:狗吃鵝肝會死的。

法餐廳上菜慢悠悠的,最後甜點端上來的時候雲爍已經不太能吃得下了,對麵姑娘熱愛拍照,迅速拿起手機對著甜品一頓拍。

“好吃誒。”姑娘眼睛一亮,“你要不要嚐嚐?我這個超好吃的,分你一塊?”

說著就要下刀,雲爍笑著擺擺手,“我不太愛吃甜的,謝謝了。”

姑娘沒什麽心思,“你別有壓力,伯母和我媽媽是好朋友,我也沒抱著相親的想法,你聊你的,沒事兒,我有東西吃就行了。”

雲爍這才發現,他和路輕聊了有一陣了,屬實有些沒禮貌,“抱歉……我沒注意,和隊員聊了一下。”

“真沒事,你就當我是個蹭飯的。”姑娘很隨和,“一會兒你把我送到地鐵站就行了。”

大晚上的當然不能讓小姑娘孤身回家,雲爍的車停在商場地下車庫,電梯下到一樓時,門開了。

走進來一位個子很高的男人,男人身上帶了些壓迫感,雲爍抬頭,“……”

餘子慕的笑容居然有些荒誕,“好巧。”

他一看照片就知道雲爍在樓上的西餐廳,掐著西餐上菜的節奏來碰碰運氣,還真給他碰到了。

姑娘兩兩看了一遍,“雲爍,你朋友呀?”

“呃……是隊員。”雲爍朝餘子慕點點頭。

不料這姑娘真是沒什麽心思的,直言問道:“哦!就是你吃飯時候聊得很開心的那個隊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