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各方心思+一條後路
“哦?”段小五腳步一頓,冷笑著看著鑲兒,“小女孩兒,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想清楚自己有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他若是你的,何必跑來找我叫囂,你最好一直維持這樣清純小白蓮的樣子,萬一露餡了,指不定會惹得我夫君的嫌惡。”
段小五一番話氣的鑲兒眼圈通紅,怒道,“你——”
段小五說完看也沒有看鑲兒,轉身就走,和不相關的人,何必多費唇舌,隻是心裏傳來絲絲的絞痛,提醒著她並不是像表麵上那樣灑脫。
“鑲兒小姐。”翠玲悄悄出現在鑲兒的身後,輕歎一聲,“這回您都看見了?大少奶奶向來目中無人,哎。”
“翠玲姑姑。”鑲兒瞬間收起怒容,委委屈屈的看著翠玲,咬著嘴唇,“她這樣子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她嗎?任由她為非作歹?”
“怎麽沒有?夫人根本就管不了大少奶奶。”翠玲輕聲歎了一聲,“這下您相信奴婢說的話了吧?隻可惜瑾兒小少爺受苦了,上次瑾兒少爺病的差點就死掉了,若是您姐姐在世,肯定會很心疼的,我家夫人實在看不下去,又不方麵出麵,隻好讓奴才偷偷地給您送信兒。”
翠玲看起來又氣又無奈。
“您放心吧,我會和奶奶說得。”鑲兒緊緊咬著下唇,低聲說道,“有我在一天,我不會讓那個女人繼續得逞的。”
角落中,鑲兒的視線輕飄飄的看向顧清彥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愛戀。
五年了。
他終於回來了,自己終於又見到姐夫了,這次她絕不放手,隻是——
張鑲兒眼睛微眯,眼中閃過嫉妒的光芒,他竟然娶了新人,明明就是自己最先喜歡上姐夫的,結果他娶了姐姐;姐姐去世了,他又娶了別人,究竟什麽時候他能看到自己的存在?
翠玲見目的已經達到,朝著鑲兒福了一福,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另一邊,老太太終於醒了,虛弱的看著守在*前的顧青倫和二夫人,還未說話,眼淚嘩嘩的留下來了,嘴唇顫抖著。
“奶奶,您醒了。”顧青倫驚喜的看著老太太。
“倫兒。”老太太哽咽著跟紅著眼圈,心中疼的難受,白發人送黑發人,世間最悲痛的莫過於此。
“奶奶您醒過來就好了。”顧青倫用手背抹了抹眼淚,緊緊地抓著老太太的手。
“我可憐的孩子。”老太太掙紮著坐了起來,將顧青倫的頭攬在自己懷中。
“老太太您沒事就好。”二夫人蔣氏紅著眼睛,“我們母子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去哪裏?”老太太心中一驚,隨即瞪著眼睛,“你們是我的兒媳和孫兒,哪裏都不準去,侯府就是你們的家。”
“老太太,兒媳知道您的心思,但是我們母子倆在這裏畢竟已經不方便了.....”二夫人垂著淚。
“你們就放心的住下吧。”周氏擠在一旁勸慰道,“都到現在了,弟妹你還說什麽傻話呢?我們是一家人,就不能說兩家話,倫兒是老太太的孫兒,也是我的侄兒,我們顧家的子孫怎麽能流落在外?這讓我們如何對得起已經過世的二弟啊?”
“嫂子。”二夫人感動得1看向周氏。
“老大媳婦兒說得對。”老太太破天荒的讚許的看了一眼周氏,點點頭,“一會兒讓老大媳婦兒給你們安排安靜的房間先住下,明兒讓工匠將你們以前住的藏日閣修葺一下,就住在那兒吧。”
老太太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蒼老的手輕輕撫過顧青倫的發絲,“讓倫兒住在他父親生長的地方也好。”
“奶奶。”顧青倫紅著眼睛看著老太太,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你們先下去休息去吧。”老太太揮了揮手,示意周氏將他們帶了下去。
“是,奶奶您也要注意身體,孫兒明天再來看您。”顧青倫紅著眼圈說道。
周氏早就已經吩咐丫鬟們將房間打掃幹淨,帶著二夫人母子過來,抓著二夫人的手,“你們就放心的住下吧,這回可不許再走了。”
“嫂子,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若不是你找到我們母子,恐怕——”二夫人紅著眼圈低聲道。
“弟妹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當年在侯府我們姐妹處的那麽熱乎,雖然後來發生了那事,哎,老二的喪事恐怕要緩上幾天,畢竟老太太現在情緒不穩定,若是病了身子可就壞了,況且——”
周氏頓了頓,“弟妹你放心,明兒嫂子我一定向老太太進言,讓二弟重新進入咱們顧家的祖墳。”
“如此這般,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二夫人又驚又喜,然後眼淚刷刷的落下來,哽咽道,“這些年,爺心頭的大石總算能放下了,相信爺在天有靈也會十分欣慰的。”
“隻是——”周氏有些困難的開口,麵色遲疑,“不不知道老太太會不會聽得進我說的話,畢竟現在家中說了算的不是我,哎。”
周氏一臉愁苦的開口。
“什麽?”二夫人嚇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氏,“嫂子您可是一府的當家主母啊,怎麽可能?”
“都是一家人,若是別人,這話嫂子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啊,覺得愧得慌,咱們妯娌之間我就有什麽說什麽了。”周氏重重的歎了一聲氣。
“嫂子您隻管道來。”二夫人皺著眉,“究竟是怎可回事?”
“老大新進門的媳婦兒心機又深又有手段討得老太太的歡心,在老太太過壽宴之前,老太太早就將我手中的掌家之權交給那個老大媳婦兒了,如今這府中,我說的話早已不如從前了。”周氏蹙著眉,歎聲,“如今的侯府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侯府了,侯爺又一門心思的chong著新近的姨娘,嫂子我人微言輕啊。”
“竟有這等事?”二夫人大吃一驚。
“可不是,弟妹有所不知,老大媳婦兒本就是鄉野女子,一路爬到這等地位,弟妹你可以想象,這心計,連我都吃了悶虧呢!老二的事,若是她阻止,這事十有八九不成啊!”
“嫂子,我心中已經有數了。”二夫人一臉淒楚的低聲說道,麵對西方,“如今妹妹隻能期盼佛祖顯靈,老太太開恩啊!”
二夫人一臉疲憊之色,多年辛苦的討生活,麵上的皺紋如同老嫗,比之周氏簡直如天地之差。
“弟妹想必已經累了,你早些休息吧。”周氏提出告辭,然後又讓丫鬟婆子們送來新衣服新被子等用品,調過來四個小丫頭,對蔣氏道,“以後就讓她們幾個伺候你和侄兒吧,缺少什麽盡管和嫂子開口啊。”
“多謝嫂子。”二夫人一臉感恩的送走了周氏,又屏退四個小丫鬟。
一直坐在一旁沒有出聲的顧青倫有些感動,有些遲疑的低聲道,“娘,大伯母對咱們真的不錯呢!隻是,堂嫂若真的阻攔,爹入宗祠的事——”
“傻孩子,你還是太單純哪。”二夫人撫著顧青倫的發絲,冷聲笑道,“這個女人的心機深著呢,對咱們好,隻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有安好心罷了,當年若不是他們夫妻,我們一家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現在口中說的跟蜜糖似的,背地裏誰知道他們安了什麽心思,至於她的話,咱們也隻能聽一半,留一半罷了,就怕我們身不由己的變成周氏手中的刀啊!”
二夫人最擔心的就是這點,先是周氏毫無預警的找到他們一家,接著是爺的身子撐不下去了一命歸陰,對於二夫人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可若是回來能為兒子整的一個好的前途,她願意。
二夫人袖中的手緊緊的攥住。
“娘,既然如此,您為什麽同意回來?”顧青倫頓時緊張的抓著二夫人的袖子。
“即使不回來,隻怕也不會善了的,哎!若不是為了我兒,娘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踏進顧家大門一步。”二夫人輕歎了一聲,“家族畢竟有些勢力,對你以後的仕途.....”
“不——”顧青倫連忙搖頭,“娘,以我的實力,今年科舉沒有問題的,到時候一樣能讓您過上好日子的。”
段小五木然的坐在書房盯著手中筆,潔白的宣紙上盡是整潔已經好看了不少的字跡,和顧清彥的字跡幾乎沒有什麽分別。
成婚以來,她從不願意到接受,再到喜歡,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事,有時又感覺似乎就在昨天,她等到了幾乎從鬼門關闖回來的他,她學會了他的字,她替他受到的苦心疼,她為他養育幼子,她甚至為他堂前盡孝,可是,段小五苦澀的掀起嘴角,終究敵不過一個前妻。
初見時,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姿態高高在上,“既是繼室,不下蛋亦沒有關係。”
不知為何,這一句話不停地在段小五腦中響起,他的神態、他說話的方式,清清楚楚的記憶在她的腦中,她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段小五嘲諷的勾起嘴角,確實,她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傻子,竟然真的相信男人,傻傻的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踐踏。
“少奶奶,休息吧。”王嬤嬤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段小五身後,憐惜的看著段小五憔悴的臉龐,“這樣熬壞了身子可怎麽好?”
“嬤嬤,我傻嗎?”段小五癡癡的看著王嬤嬤笑道。
王嬤嬤眸光柔和下來,輕輕撫著段小五的發絲,沒有回答段小五的話,隻是輕歎一聲,“你隻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重情重義?
王嬤嬤的話如一個炸雷一般敲醒了段小五,段小五眼神迷茫的看向遠方,曾幾何時,在大學旁邊的燒烤攤前,她和死黨喝的大醉,死黨大刺刺的勾著她的脖子,大聲說道,“小五子,你的優點是重情重義,你的缺點也是太重情重義了,這樣,會受傷的。”
“我靠,你丫的烏鴉嘴,你咋不受傷呢?”她記得自己當時是如此回答道。
可是如今——
段小五低頭看了看一張潔白的宣紙,通篇寫的都是模仿著他的字跡,確實,她受傷了,可是她不是古代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小女子,她是段小五,獨一無二的段小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段小五將桌上寫滿字的宣旨揉成團扔在地上,然後蘸墨,一筆一劃的重新寫起自己的狗爬字。
寫完,裝進信封,段小五舒了一口氣,果然順眼多了,段小五轉身,鄭重的將信交給王嬤嬤,小聲在王嬤嬤耳邊輕聲道,“嬤嬤,明日要麻煩您幫我把這封信送到益陽布莊交給趙二伯。”
“少奶奶,您這是要?”王嬤嬤剛剛也看到了一點內容,不禁有些驚詫,“為什麽?”
段小五轉過頭看向隔著屏風的顧清彥的書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或許....隻是為了留一條後路吧!”
沒錯,將娘和段霖安置妥當,她已做好離開的準備。
若是終有一天,她的努力最終白費,她也隻能隨緣。
碰——
一個酒瓶砸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段小五木然的看著屏風,果然聽著屏風那邊顧清彥的書房中有聲音響起。
顧清彥醉醺醺的看著桌上的女子的畫像,大刺刺的攤在桌上,女子溫婉的鳳眸笑意盈盈的似乎在看著他,顧清彥迷迷糊糊的叫了一聲,“馨兒。”
“夫人,您覺得二老爺的死會不會惹得二夫人和倫少爺的懷疑?”翠玲看著周氏有些憂心忡忡的問。
“懷疑又怎麽樣?不懷疑有怎麽樣?”周氏把手中的青線用食指和拇指撚起,打了一個結,低頭給顧清瀾縫製新衣,“我可是在老二去了之後才出現的,藥是他們在藥鋪苦苦求來的,和我們可沒有半分關係。”
周氏頓了一頓,“幸虧哥哥想得周全,才搶先下手的。”
“其實。”翠玲有些遲疑,“奴婢覺得就算二老爺回來,也不影響什麽,隻不過是個藥罐子罷了,您又何苦?”
“以防萬一罷了。”周氏輕描淡寫的說道,“誰知道思子心切的老太太會做出什麽糊塗事?老大那邊怎麽樣了?派去的人回話了沒呢?”
周氏一想到白日段小五諷刺自己,不僅恨得牙癢癢。
嘶——
一滴血珠從周氏的指尖上冒出,周氏連忙將手指含在口中。
“已經回來一次了。”翠玲臉上不禁有些得意,“大少爺在書房喝的大醉,大少奶奶似乎也沒有走出書房半步,目前看不出什麽,夫人,這次咱們似乎找對人了。”
“鑲兒小姐出現的很及時呢!”翠玲低聲道。
“必須盡快將那個鄉下女人弄走,隻是——”周氏緊緊地皺著眉頭,“聖女的意思是。。。。。”
周氏比了一下脖子,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夫人不可。”翠玲驚呼道,“此刻不宜動手啊,若是您再動手,隻怕您到時候會成為劍鋒所指啊,再說。”翠玲麵色有些羞愧,“奴婢曾經派人出去打探過白姨娘,飄香院的*口風很緊,什麽都沒有打探出來,隻知道是近一年突然之間出現的,若是這樣。。。。”
翠玲有些憂心,“就怕她來者不善哪,倒是不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有這樣的事?”周氏眉頭緊皺,微微不滿,“沒有用些手段,這些還用我教嗎?”
“夫人,軟的硬的都用遍了,毫無結果。”翠玲低頭,“而且,下麵的丫鬟告訴奴婢,白姨娘和周姨娘的關係似乎很好。”
“白眼狼。”周氏狠狠地一拍桌子,眼中盡是陰狠之色,“繼續盯著,有什麽異常就趕緊稟報,至於張鑲兒那邊,時不時的添把火。”
“奴婢知曉。”翠玲微微一笑,“若是鑲兒小姐這顆棋子用的得當,隻怕大少奶奶自己就自動求去了,女人,有哪個是真的大度賢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