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祠堂審判+周家來人
老太太、老爺子麵色不怒而威的坐在祠堂主位。
臨時被叫回來的顧正麵色難看的站在老太太的下首，顧清彥和段小五、顧青和與張鑲兒兩對夫妻分側而站。
張鑲兒低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麽，顧清瀾聽到消息之後趕了過來，眸光焦急。
顧青倫則是跟著蔣氏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沒有說話。
祠堂中央的堂桌上擺著被找出的各種布娃娃，無一例外，胸口上都插著一根鋼針，祠堂中一片靜寂。
周氏被帶進祠堂，眼睛恐懼的看著那些布娃娃，嘴唇顫抖，趙嬤嬤陰沉著臉走進祠堂，寒聲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奉您之命，各個院落搜查，在夫人的房中，院子的地下等地發現了這些布娃娃。”
趙嬤嬤用力的拿過一個布娃娃扯開，露出裏麵的字跡，送到老太太麵前，沉聲道，“老太太您看，上麵正是您的生辰八字。”
舉證據在，一目了然。
祠堂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氏。
碰的一聲。
老爺子滿臉怒色，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痛心，顫巍巍的站起身，走到顧正身前，反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不孝子，這就是你當初非要娶進門的妾，非要抬上來的妻，現在嫌棄我和你娘一把老骨頭了，使出這種下作的手段，家門不幸啊，出了你們這種不孝子孫。。。。。”
老爺子氣的渾身直顫，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老頭子。”老太太急忙扶住顧老爺子，急聲道，“你坐一會兒，緩一緩。”
“不孝子啊。”顧老爺子用手捂著臉，另一隻手狠狠地打著自己的麵頰，“出了這等事，我都無顏去見列祖列宗啊。”
“爹，娘。”顧正眼睛通紅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孩兒不孝，都是孩兒的錯，今天我一定要休了這等毒婦。”
顧正轉過頭對身邊的小廝說道，“去請周將軍和周老爺子過府，有要事商議。”
小廝登時領命而去。
“侯爺。”周氏慌了手腳，跪著抓住顧正的袖子，“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就是再壞也不可能去害老太太啊，求求您相信我。”
顧正一把摔在周氏，滿眼痛恨和怒火，一字一頓，“你知道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是什麽嗎？就是娶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進門。”
“老太太。老爺子。”周氏麵色蒼白，痛哭流涕，“您就是捉賊也得見髒啊，不能因為這幾個布娃娃就冤枉了我，我根本就沒見過這些布娃娃的。”
“奶奶。”顧清瀾也是慌了，“爺爺奶奶，是不是這件事情弄錯了？”
“青瀾少爺。”趙嬤嬤安慰似的拍了拍老太太的後背，恨恨的開口，“那日，老太太做了一夜噩夢，心神不寧，夢裏全是這些害人的東西，後來奴婢及時想到前朝就有過這等害人的妖術，老太太讓奴婢去查，結果當真的查到幾個可疑的奴才，都是夫人院中的，今兒搜院，搜出了這麽多害人的東西，為什麽別人的院子沒有，而全部都在夫人的院中？”
趙嬤嬤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段小五，直接隱瞞了段小五提醒的事，冷冷笑道，“青瀾少爺還以為這是巧合嗎？若您還不相信，來人——”
趙嬤嬤揚聲喊道，“帶賈嬤嬤。”
幾個丫鬟嬤嬤聞聲快速的押著幾個丫鬟嬤嬤上來，賈嬤嬤聲淚俱下的跪在地上，一見到周氏頓時大喊，“夫人，救命啊，奴婢都是聽了您的命令，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賈嬤嬤？”周氏驚愣當場，見到押上來的竟然是她小廚房的管事賈嬤嬤，另外還有兩個是給她打掃房間和清掃院落的丫鬟，驚怒交加，憤怒的大喊，“荒唐，我何時讓你做過這些害人的事？”
周氏急急忙忙的看向老爺子和老太太，哀聲道，“老爺子、老太太，您要明查啊，媳婦兒好不容易得了老太太的恩典，才能重新出來，心中對老太太感激還來不及呢，根本不可能去害老太太啊，一定是有人陷害。”
周氏狠狠地瞪著賈嬤嬤和幾個下人，“是不是你們收了誰的指使？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
“夫人。”賈嬤嬤哭天搶地的喊道，“您不能過了河就拆橋啊，若不能有您吩咐，我一個小廚房的婆子鬥大的字不識一個，怎麽能想出這種害人的勾當？您。。。。。”
賈嬤嬤哭訴道。
其餘兩個丫鬟瑟瑟發抖。
老太太坐在首位，不怒自威，冷冷的看向賈嬤嬤三人，“周氏怎麽指使你們的？還不從實招來？”
“老太太。”賈嬤嬤瑟縮了一下，磕頭，“夫人沒有說什麽，就是吩咐奴婢把這幾個娃娃按照方位埋在廚房的四個牆角，然後不許聲張，老太太求您開恩吧！我賈婆子一輩子都在侯府，老了老了是讓豬油蒙了腦子了，幹出了這等事，求求您，饒了我吧。”
“你們呢？”老爺子陰冷的眼神瞪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小丫鬟。
兩個小丫鬟頓時嚇得不敢抬頭，聲音瑟瑟發抖，“奴婢不敢說謊，那日夫人拿著幾個小布包，讓奴婢埋在院子裏，奴婢真的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啊，老爺子饒命啊。”
兩個小丫鬟嚇得不敢抬頭。
“胡說。”周氏眼中充滿癲狂，衝上去猛扇那連個小丫鬟的耳光，口中狠狠的罵道，“我讓你們說謊，我讓你們吃裏扒外，我打死你們這兩個小賤蹄子。”
“還不住手。”老太太一聲怒吼。
趙嬤嬤使了個眼色，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衝上去製住了周氏。
那兩個小丫鬟轉眼之間已經被打的臉紅腫不堪，嗚嗚的哭著。
張鑲兒皺著眉頭，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如今形勢已經對她們這邊沒有一點優勢，她身旁的顧青和幾次欲衝出去出言相幫周氏，都被她死死地拉住了。
如今老爺子老太太都是怒火中燒，侯爺滿心的憤恨，去請周家的人很快就到，人證物證俱全，張鑲兒心中明白，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會善了，最好的結果也隻能是周氏被除掉宗譜、趕出顧家，顧青和貿貿然的出去，隻怕救不了周氏，還得引得顧正和老爺子老太太的遷怒。
另一方麵。
張鑲兒對周氏根本就沒有好感，這個惡毒的女人曾經處處針對姐夫，讓姐夫受了那麽多委屈，如今有這般下場也是罪有應得，張鑲兒心裏老神在在，麵上卻裝出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顧青和憤然甩開張鑲兒的拉扯，衝了出去，大吼，“夠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我看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
顧青和冷冷的看向段小五，冷笑，“姓段的，你還在那裝什麽？你現在心裏不應該是最高興的嗎？真是想不到啊，你好歹毒的心腸啊，為了對付我娘，竟然舍得出用老太太做餌，平時裝的道貌岸然、心慈賢孝的樣子，做給誰看啊？不要以為你騙得了別人就能騙得了我。”
“清和說得這是怎樣的話？”段小五冷冷的掃了一眼顧青和，張口反詰道，“是非曲直自有長輩辨別，你說我陷害，難道我還能指使的動你娘院子裏的奴婢不成？不要什麽事都要冤枉我。”
話一出口。
祠堂中的人看向顧青和已經皺著眉頭的樣子了。
段小五繼續說道，“本來我不想開口，雖然我心中覺得夫人罪有應得，但是作為兒媳我不方便開這口，也不願意讓別人說我段潤玉落井下石，今天既然清和你指責我，我就要好好的說道說道，自從我隨著東升進府，夫人明裏暗裏的擠兌著我，作為兒媳我忍了，可是她為了讓周家的女兒進門，不惜暗中動了手腳，迫使東升不得不抗旨，險些沒命；接下來的事情一樁一件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至於卿玉齋捉殲的事，不要告訴我夫人根本就不知情。”
段小五冷聲嘲諷，“以為別人都是三歲小孩子一般好愚弄，她周紫鳶有那個腦子嗎？我段潤玉不出聲不是怕了誰，隻是想著能忍則忍，家和萬事興，清和你大婚，我和東升心中雖然委屈，但是考慮到顧家和老太太，還是勸著老太太饒過夫人，你雖然不知好歹，但是我段潤玉自認為不愧對在場的任何一人人，我還是那句老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好自為之。”
段小五義正言辭的說完，冷冷的看了一眼顧青和和張鑲兒。
“你——”顧青和氣的說不出話來。
心中暗恨段小五，好一張利嘴。
“我前日遇襲。”段小五深深地看了一眼顧青和，鳳眸眯起，“我不願多說，清和你莫要欺人太甚。”
顧青和將段小五攬在懷中，輕聲安慰道，“莫要生氣，小心孩子。”
段小五心中一暖，望進顧清彥溫柔的視線，兩人相視。
顧青和瞬間心驚，不敢置信的看向顧清瀾，他唯一的親弟弟竟然胳膊肘向外拐，告訴了那個賤女人。
顧清瀾如今心亂如麻，心中不停的盤算著解救周氏的辦法，哪有心思去看顧青和，但是看在顧青和眼中卻成了顧清瀾心虛躲閃，心中不禁暗恨，顧青和袖中的拳頭緊緊攥起。
段小五說得含含糊糊，但是老爺子老太太和顧正是什麽人？多年的世家、朝堂生活早就成了人精一般的人物，老太太瞬間就明白了，上次潤玉的遇襲恐怕和清和脫不了關係。
老太太暗暗痛心，所有的傷心失望都化成了痛恨和厭惡，狠狠地瞪著周氏，好好地孩子都被她教成了什麽樣子。
周氏早就已經麻木了，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麵色蒼白。
屋中一片沉寂。
靜的壓抑。
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祠堂的門吱呀一聲響起，顧正的小廝重新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兩個人，一個滿頭銀絲，麵上和顧老爺子同樣的不怒自威，另一個人和顧正差不多的年歲，長得和先前的老者有七分想象。
顧老爺子站起身，抱拳，沉聲開口道，“周老哥和賢侄來了，快請坐。”
周老將軍一臉愧疚之色，恨恨的瞪了一眼周氏之後，愧疚的開口，“我周家沒有教好女兒，顧老弟，我這老臉都沒處放啊。”
“顧老爺子。”周將軍同樣不自在的和顧老爺子打著招呼。
“嶽父大人，大哥。”顧正麵色難看的看著周老爺子和周將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要請您過來，但是今天的事情，小婿實在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顧正困難的用手抹了一下臉，滿臉疲憊，“今日請您前來，也是請您作證，當初您和爹爹是我們婚姻的證婚人，今日卻成為我顧正休妻的證人。”
“爹。”顧青和不敢置信的看著顧正，“您真的要休了娘？”
“爹。”顧清瀾痛心的看了一眼周氏。
“住口。”顧正怒聲吼道兩兄弟，轉過身繼續看著周老爺子說道，“她苛待長子，我沒有說什麽；她縱容清和使我的妾侍流產，我也沒有說什麽；她甚至鼓動給青彥賜婚，害的青彥抗旨險些喪命，我依舊沒有說什麽；這女人——”
顧正哽咽出聲，搖著頭，猩紅著眼睛，“我已經失望透了，有她在簡直是家無寧日，這些我都能忍，畢竟是老夫老妻了，過了大半輩子不容易，可是她竟然敢用巫蠱之術害我娘親，這等不孝不悌不忠不義之事，我顧正實在忍受不了，今天我定要休了這個女人，請周老爺子作證。”
顧正困難的說道，最後一句已經改了口，不叫嶽父大人，而是直接稱為周老爺子。
“我同意，一會兒我就把這個孽女帶回周家。”周老爺子一臉羞愧，看向顧老爺子，“養不教父之過，都是我從前太過寵溺這個女兒，致使她今天創下了這麽大的禍，顧老弟啊，我實在沒有顏麵見你和弟妹啊，這個女兒有什麽錯處我代替她向顧家道歉。”
周老爺子深深地鞠躬。
顧老爺子和老太太連忙起身，急忙說道，“周老哥您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老太太開口說道，“算了，小輩的事情讓小輩去折騰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已經老了，管不了了。”
之前顧正提出休妻，老太太總是顧忌著周老爺子這方麵交情，如今這話已經是暗中默許了顧正休妻的要求了。
顧正也不含糊，讓小廝拿來紙筆，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不一會兒休書已經寫完，顧正看也不願意看一眼周氏，隻是將休書扔在周氏腳下，冷冷的說道，“從此你好自為之吧！”
周氏心如死灰。
她癡癡的看著地上的休書，手指摩挲著休書上熟悉的字跡，平靜的撿起來，眼神木然的看著顧正，留戀的看了一眼顧青和與顧清瀾，平靜的說道，“我去收拾一下行禮，隨後就跟著爹爹回家。”
顧正看也不願意看她一眼。
張鑲兒閉口不言，低垂的眸中閃過一抹痛快，顧清瀾一臉痛心，顧青和忿恨的僵直著身子，周老爺子不忍的別過臉，這個女兒自小就要強，當初非要嫁給顧正，不管不顧當時的顧正已經有了妻室，寧可做妾也甘願，如今卻被休了，這是要了她的命啊。
周老爺子痛心的閉上眼睛。
“夫人。”翠玲等在祠堂門口，一見周氏走了出來，連忙應了上去，急聲問道，“是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
她剛剛已經看到了周老爺子和周將軍進了祠堂，想必事情一定有了轉機了。
周氏扯了一個笑容，比哭都難看，木然的揚起手中的休書，癡癡地道，“他休了我。。。。”
休了自己。
周氏似哭似笑般的道，眼中癡癡的看著休書上熟悉的字跡，當初他就是用這個字跡給她寫了一首小詩，令她芳心暗許，甚至不顧他家中已經有了妻室，仍然執意嫁給他做妾。
而他——
卻在自己和那個女人之間左右搖擺不定，她怎麽會容忍，所以用一切手段將他奪了回來，生了兩個孩兒，可是爭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她卻被他休了。
紅顏彈指老，當花容月貌失色，當歲月帶走了曾經的青春，當柴米油鹽的生活磨掉了愛卿，一切就變樣了。
幾十年的夫妻之情在他心中已經絲毫都不剩了，所以隻有猜忌，隻剩下憎恨，他甚至沒有弄清事實，就判了自己的罪。
“侯爺怎麽能這樣呢？”翠玲氣憤的道。
翠玲氣的身子顫抖，若真是他們做的，她都認了，可是竟然被陷害了。。。。。
翠玲扶著周氏的身子，堅定地道，“夫人，我陪著您。”
“不——”周氏身子一哆嗦，轉過身，堅定地看向翠玲，激動地說道，“你不能和我走，你要留在顧家。”
“夫人，你明知道我離不開您。”翠玲哭著說道。
“不——”周氏堅定地搖搖頭，看進翠玲的眼睛，“翠玲，我這一輩子最高興的就是有你陪在我身邊，可是如今我隻能在自私一次了，你知道在顧家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清和與青瀾，那個鄉下女人心思深沉，白蝶又慣會扮柔弱，清和性子衝動容易惹事，青瀾雖然有點心思，但是畢竟年紀還小，你從小跟在我身邊，看著他們出生長大，也相當於他們的長輩，有你照顧著他們，我放心，算是我求你這一回，行嗎？”
周氏一字一頓，字字泣血，淚眼模糊的看著翠玲，“我隻有這兩個孩兒，求求你，翠玲，替我照顧他們好嗎？”
“好。”翠玲含著眼淚點頭，“我聽您的，我會留下來。”
“你現在留在這邊等著兩個孩兒。”周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我安靜一下。”
“夫人，我等您。”翠玲眼中閃過一抹悲哀之色。
祠堂內。
兩家的老爺子老太太在交談著什麽，段小五一點都沒有聽得進去。
她設計了這一切。
但是看著周氏被休之時，眼神的空洞，渾身布滿哀傷之色，她的心裏莫名的不舒服，並非是她聖母，隻是——
哎。
段小五心中感歎，似乎自己並不適合這種爭鬥吧！看著周圍一張一張或是麵無表情或者是痛苦的臉，段小五隻感覺到累。
顧清彥好似看穿了段小五的心思，將她擁在懷中，輕聲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著段小五說道，“這一切都不怪你，是她罪有應得，不要自責。”
段小五咬著嘴唇看向顧清彥，點了點頭。
祠堂外突然一陣熙熙攘攘。
眾人有些疑惑的看向門口。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鬟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夫人、夫人上吊自盡了。”
段小五頓時麵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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