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許正成，正的成了處長？”趙明吃了一驚，“霍”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韓子香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身子紋絲不動，舉起手臂優雅地端起了茶幾上的茶杯。

“還是新成立的部門，紀律處？”趙明難以置信地問道。

韓子香依舊沒有說話，優雅地將茶杯湊到唇邊，慢慢地啜了一口，紅唇被微燙的茶水浸到，頓時就是一陣刺痛。韓子香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忍住了，若無其事地將茶杯放在茶幾上，不敢再喝了，同時心中甜蜜地抱怨著王少川——她有的是秘法可以快速地消腫，但是卻沒那麽容易消痛，冷的東西還好一些，熱的東西就比較遭罪了。

見韓子香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趙明也知道大夫人與自己不睦，他已經有了一些根基，雖然不是很需要韓家的力量，但也不希望得罪的太過，隻希望能相安無事地過渡下去，大家依舊是處於同一陣營的不同勢力派係。

“這事兒，我還沒有得到確鑿的消息，不知道，夫人是如何得知的？”趙明微笑著坐下來，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卻全然沒有品嚐到半點兒滋味兒。

“你需要在衙門那邊兒有一些眼線了。”韓子香沒有回答趙明的話，不著邊際地說了另外的。

趙明額頭上的青筋蹦了兩下，他最討厭的就是韓子香這幅若無其事的傲慢，卻不知道，韓子香在王少川卻是收斂了許多。這也沒法子，人和人的機緣是不同的，就算把他換成王少川，此刻也沒法讓韓子香這麽著迷。

“我有眼線，隻是那眼線，暫時還夠不到這樣的消息。”趙明忍不住辯解了一句，隨即就閉上了嘴巴。

韓子香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地笑容，趙明看在眼裏，心中頓時更加生氣了，身子前傾，伸手捉住韓子香的纖纖素手，臉上的肌肉有些猙獰地低聲喝道：“這個消息的怕是今天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許正成那廝親自告訴你的？”

“管你屁事！”韓子香忍不住尖聲罵了一句，但隨即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和她“不相幹”的小人物而動怒，太著相了。

不過好在韓子香也有幾分急智，香舌在嘴巴裏打了一個轉兒，停也不停變接著掰話下去：“就許你一個一個往家裏塞女人，外麵還養著十幾個別宅婦，就不許別人和我說幾句話了嗎？”

趙明一下子站了起來，兩眼冒火地瞪著韓子香。

韓子香也看出來了，趙明這廝根本就是在詐和，迅速地冷靜下來，輕鬆地向後靠在椅背上，嫵媚地斜著眼欣賞著趙明的怒容，心中竟然騰起罪惡的快感。

趙明陰沉著臉又坐下，哼道：“你是故意在氣我，我不跟你計較，子香，你是我發妻，我會善待你的，但女人的事情，以後你就別提了，你也明白，這種事情在官場，其實難免，便是你的父兄，又何嚐不是如此？可是，許正成這廝的事情，還請你如實告訴我，不要遺漏半點細節。”

見韓子香抻著臉看著自己，趙明歎了口氣，動情地道：“夫妻本是一體，我也是希望能夠快點兒打開風間城的局麵，將政務抓在手中，若是慢了，政績難免不好看。我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了，實在不想再錯過一次，子香，你也希望我能再進一步，給你掙一個誥命出來的吧？”

韓子香出身大家族不假，可是誥命這個東西，卻不是想有便能有的，因此聽到趙明這樣說，繞是韓子香對自家老公已經灰心了，也不免心神激蕩了一下。

但是許正成怎麽辦？

韓子香瞬間又從欣喜中清醒過來，許正成結束了她近百年的孤寂生活，體.味到了作為一個女人的快樂，體.味到了早就憧憬過的浪漫愛情……跟這些快樂相比，一個虛無縹緲的誥命還有那麽重要嗎？

可是這個誥命，卻是她一直以來所追求的啊。

韓子香迷茫了。

趙明靜靜地看著韓子香，以他對韓子香的了解，這個要求足以讓他的夫人動心，卻不足以讓他的夫人消氣。不過不打緊，他已經準備好了其他的讓步和妥協，相信這樣的利益足以讓夫人滿足了。

迷茫的眼神盯著天花板，韓子香久久無語，趙明也不催她，就這麽靜靜地等著。昂貴的茶水就這樣在茶幾上變得冰冷，卻再沒有人關心這些細節。

“許正成喜歡我的一個貼身丫鬟，所以這次曾寶亮的任命下來以後，他就在附近隨便走動，希望能夠看見她一眼。”韓子香收回了眼神，看著茶杯裏平靜的水麵，靜靜地說道：“就有這麽巧的事兒，兩人相見了，然後許正成便說了這些話傳話給我，希望我將來能滿足他的心願。”

趙明倒沒想到，沒等他拋出早就思忖好的那些妥協條件，韓子香就主動告訴了他實情，竟然沒有跟他講條件。

一時間，趙明有些發愣。

好在趙明也是久經考驗的，馬上就定下心神來，奇道：“許正成看上了你的貼身丫鬟？是哪一個？是小雪嗎？唔，不對不對，小雪的性子太強，許正成未必喜歡，應該是小夏吧？唔，也不對，上次吃飯小夏不在，許正成應該沒見過她……難道是小竹？”

“小竹的性子很柔和溫馴，相貌身材也都是上乘，應該是小竹吧？”趙明問道。

不知怎麽地，韓子香忽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趙明這樣問，似乎大有深意啊。難道，這幾個貼身丫鬟裏麵，有人已經被趙明收買了？

不可能，這四個貼身丫鬟，跟著她年數最少的，也有四十年了，可謂是個兒個兒知根知底，又常年跟在自己身邊兒，不可能有被收買的可能……韓子香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可是，第六感告訴她，趙明一定是別有目的的。

韓子香咬了咬牙，還是按照剛才想好的說道：“是小雪。”

“小雪？”趙明怔了怔，隨即笑道：“小雪可是個暴脾氣，真看不出來，那個許正成竟然喜歡小雪這樣的。”

趙明的眼神在韓子香的身上掃過，韓子香頓時就像是被馬蜂蟄了一下似的，不過她掩飾的很好外表絲毫不露，淡淡地像是解釋地道：“男人都是賤骨頭，又或者，對著小雪比較有征服感吧。”

趙明捋著下巴上的胡須，微微點頭。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場麵一時沉默下來。

良久，韓子香感慨了一句：“我關了小雪的小黑屋，就是希望她能夠改一改脾氣，卻是沒想到，她連我也恨上了，這人心呐，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趙明身軀一震，驚愕地望著韓子香一眼，卻見韓子香隻是低頭看著茶杯，像是在發愣，根本就沒注意他，這才輕籲一口氣，笑道：“說什麽呢，小雪可是你的貼身丫鬟，跟了你超過四十年了，可不能因為人家脾氣直，就胡亂猜疑人家，傷了人心可就不好了。”

韓子香其實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在觀察趙明的反應，但很巧妙地利用了發絲和光線角度等，沒有讓趙明發現。見到趙明剛才的反應，等若是反證了心中的猜想，韓子香心中的火苗頓時騰騰地冒起來。

“萬幸，真是萬幸啊！”韓子香在心中恨恨地咬牙：“幸好上次小雪這個死妮子撞見了許正成以後，就直接被老娘關進了小黑屋去反省，到現在都沒放出來，不然，姓趙的隻怕老早就知道老娘紅杏出牆的事情了。”

一旦事情敗露，韓子香連帶著整個韓氏家族，都會非常的被動，比較現在趙明已經不是個沒有半點兒根基的毛頭小夥兒了，而是個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和關係網的帝國幹部了。

“我也隻是在你麵前提一提而已，夫妻本是一體，這不是你說的嘛。”不露聲色地咽下了心中的怒火，韓子香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出神地凝視著茶杯，心中卻是在想：“好嘛，既然小雪已經被你收買了，老娘也不好立馬就處理掉她，幹脆，直接送給我那好弟弟，哼哼。”

這下趙明坐蠟了，張了幾下嘴，卻是訥訥無語，自覺無趣之極，有些訕訕地坐在那裏。

半晌之後，趙明卻猛然發覺，其實自己的老婆非常美麗，而且那種成熟的氣質和嫵媚的風情，是他的小妾、別宅婦們根本無法比擬的，心中頓時就**起來……

“對了，你不是想要拉攏許正成嗎？那我犧牲一點，把小雪送給他得了，不僅可以多一個眼線，還能逼得許正成隻能投靠於你。”韓子香幽幽地道：“怎麽樣，我的這個主意，你是不是覺得正中下懷？”

趙明目瞪口呆……正中下懷？靠，老子難道不知道小雪在你的身邊兒，發揮的作用更大嗎？若是丟到許正成那廝的身邊兒，根本就是廢了她。

再說王少川。

王少川出密道，韓子香自然不會作陪，身為韓氏家族的嫡係子弟，又是風間城城主的正牌兒夫人，就算是非常迷戀王少川了，但是這點兒矜持韓子香還是拿捏的住的，所以送王少川的人就隻能是小竹了——韓子香紅杏出牆為王少川的事情，也隻有小竹和小雪兩個貼身丫鬟知道，小雪被關了禁閉，也隻有小竹來送他了。

“小竹，你老實告訴我，小雪到底去哪裏了？嫂嫂真的要把她送給我？”王少川皺眉問道。

小雪可不是個好脾氣的女子，身份又是敏感，若是韓子香真是一時衝動，把這個女子送給自己，那可就真是杯具了，不光身邊兒馬上多出一個眼線來，還會立馬在曾寶亮的心中失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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