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編,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為什麽上下班不打卡?”於惠來到王少川身前,冷冷地道:“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果公司的每一個員工都像你這樣無視公司的紀律,那公司還有什麽凝聚力可言嗎?”
“那現在公司裏的員工都是準時打卡的,就有凝聚力可言了嗎?”王少川慢條斯理地道。
“你!”於惠本想抓住這個痛腳,找王少川出出氣,但是想到昨天一大群員工看自己同時熱鬧的事情,斥責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王少川,那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你的層次還達不到,現在你隻要回答於總的問題就好了,你為什麽上下班不打卡?是存心的嗎?”隋青道。
隋青側後方那個瘦高的女孩子,剛進來的時候還是滿臉惶然的神情,此刻早就不見了,反而一臉的興奮,看著王少川,似乎希望他繼續跟於惠兩人頂下去似的。
“我作為公司的老員工,自然明白公司的規定,所以,我當然是故意不打卡的。”王少川笑嘻嘻地說,在說道“老員工”這三個字的時候,王少川略略加重了語氣。
於惠翻了翻白眼兒,昨天她的確是有些信口開河了,王少川遠遠算不上老員工,但就算是新員工,也一樣應該明白紀律對一個企業的重要性,遵守公司的規章製度根本就是現代雇員必須執行的鐵律,這和是否是老員工無關。
於惠冷笑一聲,如果王少川是想要用“老員工”這三個字兒來說事兒的話,那麽他一定是失算了。
“好,既然你承認你是主觀故意的,那麽,公司就要按照規章製度來處罰你。”隋青高興地說完這句話,隨即自己也愣了。
於禁和女兒有默契,那就是必須留下王少川在公司,以方便繼續考察。這一點隋青作為於惠的秘書,也是知道的,可現在的問題是,於惠昨天的一紙文件就砍掉了日報部的所有經費,也就等於把王少川在公司的所有收入都給砍光了。
人家員工上班,你公司一分錢不給,還讓人家自負盈虧,還追發文件把周刊改成日報,又把發行範圍增加了幾倍,都這樣了還怎麽要求員工給你賣命,當人家傻嗎?
董事長的約定,讓終極懲處手段也沒有了。不能開除,又沒法懲罰,你還能怎麽人家?
隋青傻眼了,她想到的問題,於惠同時也想到了,兩個女人麵麵相覷,同時都在想,王少川該不會是故意不打卡,勾引她們兩人過來找茬,然後趁機氣她們的吧?
“行啊,你看著懲罰吧,領導。”王少川滿不在乎地道,心中卻是真的惱了。心想你們兩個死女人,老子又沒怎麽你們,竟然對老子這麽惡毒,靠,以後別腆著臉說哥們兒見死不救啊,哥們兒要是逮著機會,還要趁你病要你命呢。
“小青,我今天就在這裏辦公了。”於惠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父親口中才華橫溢的王少川王大主編,是怎麽力挽狂瀾的。”
隋青忙屁顛兒屁顛兒地去了。
這時那個一直沒說話的陌生女孩子來到王少川的麵前,俏生生地挺了挺胸,道:“王主編好,我叫羅芳,請您多多指教。”
王少川橫了羅芳一眼,心想現在你知道出來說話了?老子還以為你會偷溜了呢。
“恩,自己隨便找個位置坐吧,隨便找個電腦,聊聊天或者打打牌,隨便你幹什麽,但是除了上廁所以外,都要呆在辦公室裏不準出去。”王少川慢條斯理地吩咐道。
羅芳頓時眉飛色舞起來,急吼吼地衝到一張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
於惠聽的肝火大旺,差點兒又要跳到王少川的麵前跟他吵架,最後還是強行忍住了。不過想了片刻以後,於惠忽然覺得,也許王少川真的已經有辦法了,要不為什麽突然請了幫手來?請人可是要花錢的,他要是不賺錢,哪裏有錢發給人家?現在他的日報部可是自主經營、自負盈虧了哦。來了之後隨便人家幹什麽,但卻不準人家離開辦公室?這個潛台詞,分明就是叫人時刻準備著嘛。
於惠的猜測,沒多久便成了現實。
上午九點半,“老地方”超市的一個副經理被漂亮的前台小姐引了進來。這個有些謝頂的中年人坐下以後,慢條斯理地表示,要在兆發日報上做幾個廣告。
於惠和隋青兩人麵麵相覷,“老地方”雖然比不上沃爾瑪、家樂福這樣的跨過集團,但是好歹也是地區性的大型超市,分店遍布南方超過三十座大中型城市,光在沙城市就開有三家分店。
這樣的一家大超市,為什麽會看上小小的兆發日報呢?要知道,兆發日報可是標準的企業內刊,沒有刊號的,要發也隻能當宣傳單來免費發送,廣告效果幾近於零。“老地方”來這裏打廣告,可以和送錢直接劃等號。
不管這筆生意能不能談的成,也不管這筆生意能談下多少錢,甚至都不用管這筆錢能不能最終落實到位,從“老地方”的副經理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起,王少川就已經是個贏家了。兆發集團隻有拚命拉攏王少川一條路,無論如何也要挽留住王少川。
現在別說繼續逼王少川走人了,就算王少川主動辭職了,兆發集團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損失,別的不說,光是聲譽的損失,都是不可估量的。這個道理於惠懂,隋青是正兒八經的老員工了,自然也明白。
所以,隋青看向於惠的眼神,開始著急了。於惠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不過她們的“驚喜”還沒完呢。
王少川和謝頂中年人還沒談到價錢問題,漂亮的前台小姐又顛兒顛兒地引進來一位。這位幹練的中年人,身份地位更是不得了,是國內大名鼎鼎的私募資金“圖騰”投資集團的總經理張瑋。
於惠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恭敬地迎上去,主動先自我介紹了一番。
像兆發集團這樣的民營企業,最重視的就是和政府部門、銀行、投資公司的關係,於禁自從創業以來,多次想從“圖騰”拉來一些投資,都被無情地拒絕了,於禁甚至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圖騰”裏主管級別以上的高管呢。
沒想到啊,王少川竟然能把這樣的大人物給拉到自己公司來,天啊,他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量?於惠激動的都有些恍惚了。
不過讓於惠尷尬的是,張瑋隻是嗯嗯啊啊地應付了她一下,別說交談了,就連她的玉手都沒握一下。別說握手了,就連正眼兒也沒看她一眼。別說看她了,就連囫圇話都沒說完整一句,根本都分不清是鼻音還是什麽。
於惠激動的有些發白的俏臉,瞬間變得通紅——那不是害羞的,而是氣的。
不過人家投資公司在這裏就是老大,誰叫人家手裏有大把的錢和資源呢,人家就是有不拿你當盤兒菜的本錢啊。
張瑋認出了王少川的身份,徑直就走過來了,於惠既不敢失禮,又不敢強硬,隻能小媳婦兒似的跟在張瑋的屁股後頭,說著一些沒營養的場麵話。張瑋卻是睬也不睬她,笑嘻嘻地主動向王少川伸出手。
羅芳和王少川有些懵懂,不清楚“圖騰”在國內的地位,但是於惠和隋青門兒清啊。看到張瑋竟然主動向王少川伸出手,全都震駭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王少川吧,我是張瑋,圖騰投資公司的董事長,這次是找你打廣告來了,價錢嘛,一百萬左右。哈,錢也不多,所以合同就不必簽了。你給我個賬號,下午我就把錢打過來。哦,對了,你要是方便的話,就先給我說說你準備怎麽搞你的日報,還有你準備怎麽給我打廣告。”
張瑋一番話說完,於惠和隋青都瞪圓了眼珠看著王少川,生怕他說出個不字來。
天啊,人家連簽約也不要,直接就要打錢過來啊,而且給錢還是在聽意見之前說的哦,那意思,看來就算王少川對辦報紙打廣告什麽主意也沒有,人家這錢也是照付不誤的。
於惠看向王少川的眼神,變得謹慎和複雜起來,隋青則完全沒有了先前的輕視,看向王少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豪宅名車和皮草,呃,其實就是金龜婿啦。
“辦報紙啊,我沒經驗,也沒有什麽長遠規劃,先做好目前能做好的事兒吧。恩,也就是盡可能地選好的紙張、好的油墨,印刷質量也盡可能地好。至於說報紙的內容,我的想法是全部都登廣告,”王少川聳了聳肩,繼續說道:“我沒那麽多的人手,也不想費那麽大的心思,所以全等廣告就好,無論方式還是內容,一律都向最懶人的方式看齊。”
於惠聞言,恨不得撲上去咬王少川一口。
蒼天啊,大地啊,該死的王少川,你曉不曉得,你麵前站著的是“圖騰”投資公司的創始人哎,你曉不曉得這機會有多難得?哎,你沒有人,公司有啊!公司裏有的是各種文案人才啊!你不想費心思,公司願意啊!公司願意為你效勞啊!你隻要把什麽事情都交給公司就行了,公司會派專人幫你打理的啊!
張瑋麵前,於惠不敢出聲,但是那欲哭無淚的悲憤表情,卻深深地出賣了她。這一刻,於惠再次確定,王少川這家夥一定是因為追求自己不得,所以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故意把自己最想得到的機會,生生地在自己麵前浪費掉。
如果這時候沒有人,於惠一定會勇敢地解開自己的衣襟,大聲說:來吧,勇士,來征服我吧!我隻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不要再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