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崖子早就知道方臘是個天性自私自利之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拿自己妹子的幸福與林族的人做交易了。

接著吳崖子又想起了林族的人來,林族的林絕死了,林幕天也死了,林族在江南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有時候,吳崖子甚至懷疑林族的人有沒有真的存在過。

雖然方臘薄情寡義,但是方芳對吳崖子的感情卻明顯拉近了,自從吳崖子回到杭州城後,方芳沒事就過來找吳崖子閑聊。

這一天,方芳把吳崖子約到了外麵的一個茶館談心,方芳先對方臘沒有犒賞吳崖子的事情先吳崖子道歉道歉。

吳崖子倒是不怎麽放在心上,接著吳崖子問道:“如果有一天,我約妹子一起離開這裏,找個沒人認識外麵的地方終其一生,妹子會與我一起去嗎。”

方芳聽了眼中閃出異光道:“男人都以事業為重,吳大哥如此才能,難道真的甘心就此埋沒自己的雄才大略嗎。”

吳崖子笑笑說道:“妹子所謂的事業難道就是向你大哥那樣與人爭奪天下嗎,你可知道他一個人的成功是建立在千萬人的白骨之上的,那樣的大英雄我寧可不做。”

聽吳崖子這麽一說,方芳腦海中自然而然的閃現起當初在無錫城下江南大軍與宋軍拚命廝殺血流成河的悲壯場麵來。

於是她幽幽說道:“以前我從未懷疑過大哥所做的一切是錯的,可是當我看到我江南弟子與宋軍血肉橫飛的場麵來,就心悸不已,如果可能的話,我情願與吳大哥一走了之,那時我就不用看到這殺人盈城的慘烈場麵了。”

雖然吳崖子很想現在就帶方芳去一個陶淵明似的地方隱居起來不問世事,但是他也知道方芳與方臘感情深厚,就算自己現在強行帶她走,她就算嘴上不說什麽,心中也會很不快樂的,看來自己還要等一段時間。

吳崖子不禁問道:“現在你大哥一定十分春風得意了吧。”

方芳沒有理會吳崖子口氣中的調笑的語氣,而是從容的接口道:“自從吳大哥幫我們江南大軍大敗童貫的南征大軍之後,宋廷的勢力基本上撤到了長江以北,現在宋國至少三分之一的天下已經落入我我大哥的控製之中了。”

吳崖子接口道:“這很好呀,劃江而治,不是你大哥的夢想嗎。”

方芳的黛眉皺了一下說道:“自從江南大軍在吳大哥的幫助之下大破宋軍之後,我大哥的信心更是空前膨脹,現在江南一代的士紳名流又在其中推波助瀾,隻怕我大哥不日就會在杭州稱帝了。”

吳崖子聽了一皺眉,雖然說江南這一方這一戰大獲全勝,但是宋廷是不會任憑方臘在江南做大的,如果方臘聰明的話,最好在宋廷麵前低姿態做人,如果能與宋廷達成合約的話,隻要假以時日,方臘在江南的勢力根深蒂固之時,再考慮九五之事,這也不失為一時的權宜之計。

可是方臘顯然沒有那個耐心,他現在迫不及待的稱帝的話,隻會引來宋軍的反撲的,宋國地廣人多,一聲號令,聚集百萬大軍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一但宋廷聚集全國之力討伐江南一角的話,那時江南方族立即就會在宋廷的反擊之下飛灰湮滅了,而且宋軍對自己有了防備,使用自己很難故技重施,那時方臘就有難了,方芳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一臉憂色。

吳崖子接口道:“現在絕不是你大哥稱帝的時候,這會為他帶來大災難的,為什麽妹子不勸勸你大哥呢。”

方芳搖搖頭說道:“我不是沒勸過,我大哥現在已經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他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我現在真的很擔心我大哥。”

吳崖子想起勝利最容易是人失去理智這就話,眼前的方臘就是這種情形了,他拉著方芳的小手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妹子的。”

幾天之後,方芳的擔心終於應驗了,雖然宋軍大敗,但是宋廷得到方臘即將稱帝的消息之後,立即傳下檄文,要天下各個藩鎮一起出兵討伐江南。

在宋廷的號令之下,宋國再次集合了一支一百多萬大軍雲集長江北岸,企圖一舉消滅江南一代的方族叛軍,而北疆的韓世忠也接到命令,他集結了近十萬能征慣戰的北國騎兵,正在開赴江南的路上。

聽到宋國舉傾國之力前來討伐江南的消息,江南各地一下子亂了套,尤其是杭州城內,無論是鄉紳名流,還是平民百姓,都紛紛逃離杭州這個是非之地。

這也難怪,宋國一百萬軍隊泰山壓頂一般撲了過來,並且還韓世忠這樣的無敵猛將斷後,難怪江南各地人心惶惶了。

方臘聽說了此事之後,驚得一連三天吃不下飯,這一天,他緊急把吳崖子招進了皇宮,吳崖子心知肚明是怎麽一回事,看來方臘直覺大難臨頭,所以又來求自己了。

一見吳崖子的話,方臘對一躬到地道:“吳兄救我。”

看到方臘禮賢下士的模樣,吳崖子心中好笑,但他還禮後說道:“方兄何出此言,難道我還能做些什麽嗎。”

方臘愁眉不展的說道:“自從宋國集結百萬大軍大舉南伐的消息傳來之後,江南各地人心惶惶,宋軍還沒有來,長江沿岸的各個城鎮就已經投向宋國了,這次宋國是傾國而出了,我江南現在並無能征慣戰的猛將,除了吳兄之外,現在沒有人能幫我們方族渡過這次危難了。”

吳崖子聽了心中好笑,方臘現在知道自己的好處了,當日自己大敗宋軍,方臘連一句誇獎自己的話都沒有,要不是自己留戀方芳的話,早就一走了之了,現在宋軍大軍壓境,他才重新想起自己來,不過這一次自己也沒有把握對付宋國的大軍了。

首先這一次宋軍的力量太過強大,二來是宋軍在上次吃了自己的大虧之後,不會再犯上一次輕敵的錯誤,更重要的一點是韓世忠無敵騎兵的威脅太大了。

雖然他的騎兵隻有十萬人,但他們攻擊力隻怕不再宋軍的百萬大軍之下,那十萬大軍都是能征慣戰的軍人,那些人在戰場曆練之下,人人都是可怕的殺人機器,哪怕宋國隻派出韓世忠的北國鐵鐵騎,就可以將江南的所有叛軍一舉殲滅,更不要說宋廷還集結了百萬的大軍了。

難關方臘連稱帝的事情都推遲了,原來江南的局勢已經危險到了如此地步,隻要宋國大軍一到,方臘那時勢必會在宋軍的攻擊之下一敗塗地,所以他的臉色才會這麽難看。

吳崖子也有些無奈的說道:“宋軍勢力是我們的十多倍,而且他們以順討逆,從名義上來說也是名正言順,隻怕就算小弟出馬,也難以扭轉乾坤。”

吳崖子說的也是實情,自己是人而不是神,宋軍的力量現在太強了,而且還有韓世忠那樣的猛將斷後,就算自己與宋軍人數相當,自己也未必敵得過韓世忠的無敵鐵騎,更何況江南的防衛力量還如此薄弱呢。

方臘六神無主的說道:“那我們該這麽辦呢,一但宋軍殺過來,我們方族要被誅九族的。”

吳崖子歎了一口氣說道:“當日我在無錫城回來的時候,就勸方兄為人要低調一點,最好是派出心腹去汴梁城收買宋廷的主和派,方兄再上書說與童貫的大軍交手隻是為了保護江南百姓,而不是為了叛亂,更要想辦法對宋稱臣,就向南方的大理國那樣做宋國的藩屬,那樣才有可能免禍,可是當日方兄卻聽不進我的話。”

方臘聽了一臉慚愧之色,雖然當日吳崖子的確那麽勸過他,但方臘當時在大勝之下,自認為天下無敵,那時他也沒有把宋國放在眼裏,現在見宋國是真的動怒了,他這才慌了手腳。

方臘一臉慚愧的說道:“吳兄教訓的話,方某現在也是悔之晚矣,可是宋軍現在大兵壓境,就算吳兄為了我的妹子,也該幫我一把吧。”

聽方臘說道方芳,吳崖子心中長歎,方臘真是抓住了自己唯一的弱點,所以他才與自己漫天要價,問題是吳崖子說什麽也不能對方芳不管不顧。

吳崖子歎道:“要想化解眼前的危難也隻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有我代替方族的人去與宋廷和談,並使宋廷的人相信我們上次擊敗童貫的大軍隻是自保之舉,而不是為了反叛宋國,為了表示誠意,方兄首先要將長江一帶控製的郡縣還給宋廷,並上書便是願意世世代代效忠宋國,並為宋國鎮守江南,隻有這樣,宋國才有可能退軍。”

方臘聽吳崖子這麽一說,他暗自心痛,自己向宋國稱臣也沒有什麽,可是如果交出長江一代的郡縣的話,那自己控製的土地就會減半,這可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方臘一皺眉說道:“向宋稱臣也沒有什麽,可是把江南一代的郡縣交給宋廷,這個事情卻需要我與江南的軍民商量一下,再說交出長江一代的郡縣,我們江南豈不減少了一般的麵積,吳兄可不可以再想個別的辦法渡過眼前的危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