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方芳向吳崖子告辭,吳崖子低聲問道:“不知妹子認為你大哥會怎麽處置林族的人呢。”

方芳臉色一沉說道:“林族的人吃裏扒外,如果他們執迷不悟的話,不但得不到蔡老賊的封賞,他們的下場還會很慘,至於怎麽對付他們,就要看我大哥的心意了。”

吳崖子雖然與方臘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方臘是心狠手辣之輩,要不然他也沒有造反的膽量了,林慕天父子雖然奸猾,但他們卻未必是方臘這一代梟雄的對手,但無論方臘怎麽對付林族的人,也是他們那群人罪有應得吧。

幾天之後,方臘宴請吳崖子與所有巡察團的重要成員一起赴宴,理由是為他的老母舉辦六十大壽,李偉與童淩也在被邀請之列,吳崖子方臘宴請他們也是禮尚往來,就算他與官方的關係再僵,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吳崖子與李偉童淩三個人共同騎馬來到了方臘的豪宅,隻見方臘親自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然後他與李偉童淩都說了一大筐的客套話,不過他在吳崖子麵前卻裝出一付初次相逢的模樣,顯然他是不願意叫李偉與童淩知道與自己碰過頭的事情。

進屋之後,吳崖子一行人被安排進了一個寬敞的大廳之中,等他們來到大廳之後,卻見到江南節度使唐本悟早就來了,而且令吳崖子倍感意外的是林慕天與林絕居然也在這裏。

林絕父子顯然早就聽說過自己的大名,他們見到自己進來,都露出注意的表情來,不過他們應該認不出那天自己與他見麵的模樣。

吳崖子頓時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方臘早就知道林慕天已經勾結軍方企圖剿滅方族,他為什麽還要邀請林族的人赴宴呢。

最先說話的是江南節度使唐本悟,隻聽他熱情的朝吳崖子說道:“想不到又與大將軍見麵了,這些日子以來雖然屬下沒機會與大將軍見麵,但我卻從軍中的兒郎口中聽說過不少大將軍過去的赫赫戰功。”

吳崖子聽了客氣道:“本將軍也沒有立下什麽赫赫戰功,如果真的算是立下一點功勞的話,也是我在汴梁城粉碎了一群叛軍的叛亂罷了。”

唐本悟聽了則交口稱讚道:“據說當日的叛軍勢力十分龐大,城外又有遼國大軍相助,可是吳大將軍憑著自己的聰明機智,一舉粉碎了城內叛軍與城外遼軍的裏應外合,使得汴梁城轉危為安,就是因為吳大將軍有如此扭轉乾坤的能力,才被陛下冊封為我朝的大將軍吧。”

吳崖子見到唐本悟這話說得十分的誠懇,他不由得暗自佩服起唐本悟的演技來,這唐本悟說什麽也是蔡京的人,自己粉碎了蔡京的叛亂,他應該恨自己才對,可是他居然能夠在自己麵前做出一付若無其事的模樣來,隻看此人如此心胸,就知道此人是個人物,怪不得蔡京要他來製衡江南的方臘了。

方臘哈哈一笑說道:“這就怪了,我大宋一向國泰民安,不知究竟是什麽人想要造反呢,還請大將軍解說一二。”

吳崖子心道方臘在汴梁城安插了不少眼線,他怎麽會不知道在汴梁城叛亂的都是蔡京的人呢,而且當時方芳也在汴梁,她沒有理由不把汴梁城發生的一切告訴他的,但方臘依然怎麽問,不用說他也是借機落唐本悟與李偉等人的臉了。

唐本悟是蔡京一手提拔起來的,而李偉更是蔡京府的大管家,所以方臘才會有意針對他們,而且方臘還可以趁此機會震懾林族的人,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唐本悟畢竟是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方臘既然敢當眾數落他,他一定有所憑恃,使唐本悟不敢輕易動他。

吳崖子微微笑道:“至於當初是誰密謀了此次叛亂,此事還在調查之中,不過那群叛軍確是從太師府發起進攻的,至於其中的細節,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吳崖子這麽說,分明是暗示蔡京策劃了汴梁城的叛亂,唐本悟聽了心中頓時極不舒服,他畢竟是蔡京一手提起來了的,現在他聽到吳崖子與方臘一唱一和諷刺蔡京,他頓時臉上變色,但吳崖子說的又都是事情,而他又是朝廷冊封的大將軍,所以唐本悟也不敢對吳崖子這個大將軍發飆,於是唐本悟目視李偉,希望李偉能出來替蔡京說上幾句。

李偉由於在遼國被蔡京出賣,他對蔡京早已經是恨之入骨了,所以他聽了吳崖子的話隻是微笑不語,唐本悟卻不知道其中的微妙關係,他見李偉一言不發,還因為李偉是忌憚吳崖子大將軍的身份這才不敢說話。

於是唐本悟接口道:“調查叛亂一案的是當朝的禁軍童貫元帥,據童貫元帥所言,太師與那些叛軍素不相識,而那些叛軍均都是來自江南,更有人風傳那些人是方臘兄派去的,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方臘聽到唐本悟這話的風頭隻指自己,他從容的笑道:“我看當初童貫的調查也太過草率吧,而且我聽說童貫更是因為玩忽職守,才給叛軍與遼兵以可乘之機,聽說因為這事童貫的軍權已經被剝奪了呢。”

這話一出口,一旁的童淩臉色不自然起來,他幹咳了一聲說道:“方臘兄這就有所不知了,童貫元帥是由於身體不適,這才把城防大權暫且交與副帥擔任,至於剝奪軍權一說確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吳崖子知道童淩是童貫的族弟,所以他聽到方臘貶派童貫,才會出頭為童貫說好話。

方臘目視吳崖子說道:“當日吳兄與韓世忠上將軍均在汴梁城,而且那群叛軍與城外的遼軍都是被你們兩人聯手擊退的,至於那群叛軍來自何處,吳兄應該知道一些吧。”

吳崖子聽了點點頭說道:“唐大人方才的話說的不錯,那群叛軍的確都是江南人,不過他們是誰派去的本人就不知道了,可是為首的一名確是來自林族一個叫林寬的人,今天林族的大家林絕老先生在這裏,想必林先生應該知道林寬是受了誰的命令行事了吧。”

吳崖子這麽一說,立即把風頭指向了林絕,李偉也微微笑道:“吳大將軍此事到時說的不錯,聽說林寬還是林族的重要人物呢,也不知他造反的事情與林族有沒有直接關係。”

這話一出口,不僅林絕父子目瞪口呆,連童淩與唐本悟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心道你李偉究竟是那一方的人,怎麽幫吳崖子與方臘說起話來了。

方臘對林族背叛自己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但他又沒有機會向林絕父子發難,現在他立即在一旁接口附和道:“林寬不是林先生的族弟嗎,他怎麽會與汴梁城的叛亂牽扯到了一起了呢。”

林絕林慕天聽了這話,心中暗自叫苦,一直以來,方臘都對他們父子敬若上賓,要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妹子許配給林慕天了,可是今天方臘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既然當眾向他們父子發難,他們父子還不知道自己與蔡京勾結的陰謀已經敗露了,但他們隱隱覺出事情有些不對頭,但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卻摸不出頭腦了。

林絕不愧是老油條,隻見他恨恨的說道:“林寬雖然是我的族弟,但他半年前突然不知所蹤,沒有想到他卻潛入汴梁城,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如果我改日見到林寬那小子,一定將他大卸八塊才是。”

吳崖子心道你這老小子到會為自己開脫,你說林寬半年前不知所蹤,那他叛亂的事情你也可以與他劃清界限了,看來這個林絕也是個死道友不死貧道得主,要不然他也不會把林寬給賣出去了。

吳崖子朗聲笑道:“林先生武功雖然厲害,但要想把林寬大卸八塊卻也極不容易。”

林絕顯然還不知道林寬一死,他詫異的問道:“大將軍這話何意。”

吳崖子答道:“林寬在汴梁城公然叛亂,太師見了義憤填膺,所以太師已經將林寬就地處決了,如果林先生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李大人與童大人。”

李偉聽了倒沒有什麽,童淩聽了卻是一臉尷尬之色,蔡京當初為了證明與林寬的叛亂無關,親自派人處決了林寬,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就算外人怎麽為蔡京開脫,隻怕也無法掩蓋事實的真相,童淩無奈的點點頭說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換做我我也會這麽做的。”

林絕聽了這話,他的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來,吳崖子察言觀色,他相信這不是林絕裝出來的,看來就算林絕以前知道林寬死在了汴梁城的叛亂之中,但他一定也不知道是蔡京動的手,說不定蔡京會把林寬的死推到自己身上也說不定。

接著林絕臉上神色一黯,看來他被蔡京的無情給震驚了,林寬對蔡老賊失去了利用的價值,蔡老賊便毫不猶豫的把他幹掉,以免泄露出他才是林寬幕後的主使之人,如果有一天自己是蔡京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會不會向對林寬那樣對付自己呢。

接著眾人都沉默了起來,整個席上的人全都是各懷心機,頗有點話不投機的味道,這時林絕身後一名彪形大漢站起身來說道:“再下江南林曉久聞吳大將軍大名,我看閑來無事,不如由我向吳大將軍討教幾招吧。”

林曉這麽一說,林絕與林慕天臉上都是一臉得色,顯然他們早就知道有人會向吳崖子挑戰,說不定林曉向吳崖子挑戰的事情根本就是林絕父子安排的,看來林絕父子是知道自己與蔡京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他才毫不留情的向吳崖子挑戰。

李偉素來知道吳崖子的身手,所以他並不為吳崖子擔心,所以他隻是不動聲色的坐在一旁,而童淩一直不服吳崖子這個大他數級的大將軍,他巴不得有人能夠折辱吳崖子。

於是童淩大叫道:“這位仁兄說的不錯,我看宴會都快悶出鳥來了,我們就見識一下吳大將軍今天一顯身手吧。”

童淩這麽一說,等於變相支持了林曉向吳崖子的挑戰了,林絕與林慕天見童淩公開支持他們,他們父子頓時高興的搖頭晃腦。

方臘見林絕父子在自己為老母親祝壽的宴席上向吳崖子發難,他這麽做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嗎,看來林族的人在蔡京的支持之下,腰杆也硬了不少,居然不把方族放在眼裏了。

方臘悶哼一聲說道:“林曉兄不是林寬的兄弟嗎,難道林曉兄今天是想借這個機會為林寬那叛逆報仇嗎。”

吳崖子這才知道林曉與那個死鬼林寬居然是親兄弟,雖然說林寬是死於蔡京之手,但那是由於自己粉碎了蔡京的叛逆,蔡京為了丟車保帥,這才處死了林寬,林寬之死終究與自己有莫大的關係,所以林曉才敢當眾向自己發難。

不過方臘這話也極厲害,如果他把林曉向自己挑戰說成是他為叛逆林寬報仇,那樣的話林曉也算是叛逆的一份子了,就算自己以大將軍的身份處死了他,也沒有人敢說什麽。

林絕的接口道:“方兄是誤會林曉賢弟的用意了,雖然林曉賢弟的兄長之死與吳大將軍有很大的關係,但林曉賢弟對吳大將軍卻隻有恭敬之心而物挑釁之意。”

吳崖子暗道林曉是你的人,你自然為他說話了,但是如果自己執意那軍令脅迫他的話,那自己便有仗勢欺人之嫌了。

於是吳崖子冷笑道:“吳某也很久沒有與人動手了,既然林兄想要我活動活動筋骨,那閣下就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