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遼軍向汴梁城發起來自潛入宋境一來最猛烈的一次進攻,在城下的數萬弓箭手的掩護下,攻城兵則緊隨其後,並利用巨木製成的攻城車猛烈的撞擊汴梁城的木質城門。

吳崖子在城樓之上都可以感受到整個城樓都在隱隱顫動,由此可知對方攻入汴梁城的決心是多麽的強烈了。

漫天的箭矢從城下飛蝗一般朝汴梁城這個目標激射了過來,雖然城下的箭矢不如吳崖子設計的巨型長弓的威力那麽大,但是由於遼軍的射手大都已經湧到了城下,而且對方又是萬箭齊發,城樓上頓時有不少人被城下的流箭射中,更有不少人在中箭之後一頭栽下了城頭。

蔡京不過是一個文官,他那裏見過如此鮮血淋漓的慘烈場麵,就算過去他密謀改朝換代的時候,那老賊也是躲在背後暗箱操作,現在他見到千軍萬馬拚命死戰的場景,頓時嚇的軟癱在地。

吳崖子韓世忠等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命令城頭的士兵發起了反擊,城樓上,數以萬計的箭頭與巨石紛紛落到城下的遼軍身上,而城下的箭矢也不斷飛上牆頭,城上城下的兩方均是死傷慘重,整個汴梁城更是俯屍處處。

這場大戰從早上一直打到第二天清晨,遼軍一方又有近兩萬人陣亡在汴梁城下,而汴梁城上的也有近一萬多名宋軍死於城下的射出的箭矢,到了第二天一早,死傷慘重的雙方這才偃旗息鼓。

接下來的幾天,雙方隻是在城下對峙,遼軍也沒有繼續發起進攻,吳崖子早就知道事情會是這麽一個結局,潛入汴梁城的遼軍共計八萬人,而現在卻又近三萬人死於城下,如果遼軍再打下去,隻怕他們就算攻上汴梁城也沒有幾個人可以活下來了。

按理說他們現在該趕緊退兵才是正理,可是吳崖子卻想不明白為什麽遼軍在損兵折將的情況下卻依然不肯退兵,難道他們不擔心宗澤與附近的藩鎮過來勤王並圍困他們嗎。

又過了幾天,吳崖子在汴梁城巡城的時候發現了遼軍的大帳之上有飛鳥盤旋降落,吳崖子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一些關於鳥類的紀錄片,他知道飛鳥是怕人的禽類,它們是不敢輕易有人的地方降落的,難道遼軍已經遁走了嗎。

可是他們為什麽連軍營都丟棄不用呢,這時韓世忠也過來巡城,隻聽韓世忠有些疑惑的說道:“這遼國大軍在汴梁城外既不遁走,也不攻城,這著實叫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吳崖子晾笑道:“這有什麽不可思議的,我看遼軍早就遁走了,隻是他們畏懼我們銜尾追擊,這才把營地丟在這裏迷惑我們吧,韓兄請看,遼軍的大帳頂部有飛鳥棲息,如果遼軍仍在的話,飛鳥哪敢降落呢。”

韓世忠舉目望去,果然見到有無數飛鳥在遼軍的營地上空盤旋,但他依然不肯相信遼兵已經遁去,其實遼軍就算是大搖大擺的撤退,宋軍也不敢追擊他們的,因為守衛汴梁城的都是步兵,他們如果追出去的話,隻會被遼軍精銳的騎兵給包了餃子也說不定。

於是韓世忠派出偵察兵去遼兵的大帳打探消息,等那群偵察兵回來之後得到的消息正與吳崖子剛才說的一模一樣,原來遼兵早就遁走了,但他們依然留下空營虛張聲勢。

韓世忠心悅誠服的說道:“以吳兄如此觀察入微的觀察力,就算我與宗澤老將軍與之相比那也是望塵莫及,我看隻要加以時日,吳兄必可成為我宋國的第一戰將了。”

吳崖子聽了趕緊謙虛的說道:“韓兄過獎了,我這個人一向對戰爭不感興趣,昔日去遼國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次臨危受命對付蔡老賊與遼兵更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要這裏的事情一了,我便會去雲遊四海,我大宋軍兵要想不受外族欺辱的話,還要靠韓兄與宗澤老將軍兩位守疆衛國我宋國才能安享太平。”

韓世忠也知道吳崖子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他雖然對吳崖子不願為國效力的決定而感到遺憾,但他想到人各有誌,也就不說什麽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撫恤陣亡的將士與懲治叛亂的奸黨了,好在這些瑣事有韓世忠一個人就可以處理了,而在楊戩的遊說之下,蔡京果然脫罪,他與童貫更是聯手把這次叛亂的罪魁禍首指向了江南的方族身上。

不過由於童貫在這次叛亂行動中的不作為,他亦被剝奪了禁軍元帥之職,而禁軍元帥的肥差便在落入了平叛有功的禁軍副帥高德誌之手。

吳崖子沒有想到事情會落了如此一個結局,蔡京與童貫都在這次叛亂中權利大減,而高俅父子卻成了這次叛亂最大的贏家了,由於蔡京交出了相印,實際上朝中的大權已經落入了高俅之手了。

而高德誌也是高俅的人,這樣一來高俅的地位一下子超過了蔡京童貫兩個人,他一時之間成了汴梁城中最得意的人了。

好在韓世忠也在這次行動中立了大功,宋徽宗不但準許他重新回北疆掌權,而且正式晉升他為宋國的上將軍。

至此宋國有了宗澤之外的第二個上將軍,而吳崖子也被破格升為宋國的大將軍,與禁軍元帥童貫同級,不過吳崖子卻沒有什麽實權,他的大將軍也隻是一個虛名罷了。

吳崖子也知道宋徽宗是刻薄少恩之輩,要不是他看在如琴公主的份上,隻怕連這個虛名都不給自己,好在自己也不在乎這些。

幾天之後,韓世忠派往北疆處決周博的人回來報告,他們在趕到雁門關之時,周博已經帶領他的幾百名親信逃離軍營了,至於他的動向,那就更無人知道了。

吳崖子得知此事之後心中暗歎,想不到這個周博成了一隻漏網之魚,看來他一定是提前預知了什麽風聲,這才逃之夭夭的,這個周博與蔡京關係密切,隻怕他逃走之後再次投奔蔡京也說不定。

因為蕭可為派大軍進攻汴梁城的事情沒有提前通知遼國皇帝耶律宏業,而且他還使遼國鐵騎遭到了沉重的打擊,耶律秀要趕回去把這事告訴她的父皇,並想辦法治蕭可為擅自攻宋之罪,所以耶律秀也向吳崖子辭行。

吳崖子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一來與耶律秀親密無間的時時刻刻,他差一點脫口而出要與耶律秀一起去遼國,不過他想起方芳,也就硬起心腸不說什麽了,耶律秀含著淚走了,看到她俏臉上滑下的熱淚,吳崖子的心都幾乎要碎了。

耶律秀走後,方芳也來向吳崖子辭行,這倒有些叫吳崖子感到意外,隻見方芳身邊帶著十幾名精壯的護衛,而且那些護士步伐穩健,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散發著一派高手風範。

吳崖子這才明白方芳真正的實力,看來有這群高手護衛方芳,無論是蔡京還是高衙內,他們想要占方芳的便宜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一直以來方芳都隱藏著自己真正的實力,吳崖子還因為方芳在汴梁城是個無依無靠之人,所以自己才三番五次的出手護花,看來自己的這番做作落到方芳這大家眼裏,隻怕被她笑掉大牙了。

而方芳馬上就要離開汴梁城了,兼之她又不把吳崖子當做外人,所以才叫自己知道了她身邊有這麽一群高手保護她的安危。

吳崖子自然要詢問方芳離開汴梁城的原因,隻聽方芳恨恨的說道:“蔡老賊造反不成,反而把造反的罪名強加到我們江南的方族身上,宋徽宗那昏君已經信以為真,他已經派出童貫手下的大將兼族弟童淩去江南秘密誅殺掉我們方族的人了,我的哥哥還不知道此事,所以我要趕回去通知我的大哥方臘早作準備,雖然我舍不得離開吳大哥,但為了我們方族的安危,小妹也隻有先離開這裏了。”

吳崖子這才明白是這麽一回事,不過他對方芳為何消息如此靈通而感到有些好奇,自己身為宋國的大將軍還不知道此事她卻提前知道了,不過吳崖子又想起了以前的江南節度使於斌,於斌是方臘一方的人,說不定是他把消息秘密透露給方芳的也說不定。

不過方臘也是極有野心的人,說不定汴梁城內除了於斌之外,他們還有別的臥底,而方芳的消息便是從他們那裏得來的,不過這些事情也太過複雜,至於其中原因吳崖子便很難猜測了。

吳崖子勸方芳說道:“如果宋徽宗那昏君真的要對付你們的話,隻怕你們江南方族的人很難應付,不要忘了這一次出麵對付你們的人均是童貫的人,說不定蔡京也會插手此事,雖然這次叛亂蔡京與童貫都受到了牽連,但他們在汴梁之外的勢力卻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因此他們想要對付你們的話,隻怕你們方族的人很難應付,妹子為什麽不與你的哥哥一走了之呢,那樣你們也不用與宋庭的人做殊死的較量了。”

方芳聽了躊躇滿誌的說道:“我看吳大哥是小瞧我們方族的人了,就算宋徽宗那昏君不派人去對付我們,我們方族也不會放過他們的,現在江南的財政大權幾乎都落入了我們方族的控製之中,就算我們與宋庭正麵衝突,我們也未必會輸給宋庭的人,再說童貫蔡京是什麽東西,他們不過是些奸臣佞臣罷了,他們憑什麽與我們方族的人鬥呢。”

吳崖子這才知道方族的人也要發動叛亂了,方族的人在江南經營了近百年,他們一但做起亂來,隻怕比蔡京更難應付。

方芳說的不錯,童貫與蔡京的確不是什麽像樣的人物,可如果童貫與蔡京派去對付方族的人都以失敗而告終的話,那宋庭就會派大軍圍剿江南方族的人了,隻要宋庭派出韓世忠這樣的絕世猛將攻打江南的方族,保證方族的人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於是吳崖子詢問道:“就算你們不怕童貫與蔡京的人,但是如果來日宋庭派出韓世忠的北疆鐵騎圍剿你們的話,你們江南方族的人不也是死路一條嗎,別忘了連凶狠的契丹人都對韓世忠這樣的猛將畏之如虎,更不要說從來沒有經過大戰的江南人了。”

方芳聽了悠然說道:“這也是我今天來找吳大哥的原因之一,隻要吳大哥願意加入我們江南方族,我們就可以與宋庭的絕世猛將韓世忠相對抗了。”

聽方芳如此瞧得起自己,雖然吳崖子心中倍感榮幸,但他卻是自己事自己知,韓世忠作為這個時代最厲害的猛將,他的軍事才能更是遠在自己之上。

雖然自己有一些小聰明小發明,但是自己如果與韓世忠正麵作戰的話,自己還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而且韓世忠是自己最敬佩的人之一,自己怎麽能狠下心與他作戰呢。

吳崖子苦笑道:“芳芳妹子是太瞧得起我了,實話實說,就算我肯幫你們,隻怕到了戰場上我也不是韓將軍的對手。”

方芳卻不同意的說道:“吳大哥是太過謙了,當日吳大哥帶領一千兵馬將遼國攪了個天翻地覆,那時我就從心底裏佩服吳大哥的軍事才能了,而這次吳大哥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居然內破蔡京的叛亂,外拒入侵的遼兵,這等過人的智慧才能,隻怕韓世忠上將軍都有所不僅,說來吳大哥也許不會相信,現在整個汴梁城的人都說吳大哥是比宗澤元帥與韓上將軍更有過之的猛將了,隻是這事吳大哥自己不知道吧。”

吳崖子想不到自己居然一下子變得如此出名,但他又不知道如何應答,所以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隻聽方芳繼續說道:“妹子今天來見吳大哥,一來是希望向吳大哥辭行,二來是希望吳大哥與我一起回江南,我們江南方族現在什麽都不缺,缺的隻是像吳大哥這樣的絕世猛將吧,其實吳大哥就算留在汴梁城也沒有什麽出路,隻看這次吳大哥為那昏君扭轉乾坤立下了這麽大的功勞,可是他隻是給了吳大哥一個大將軍的虛名,就知道他不會重用吳大哥這樣的人才了,吳大哥如果願意隨我去江南的話,我們江南方族的人一定會對吳大哥掃榻相迎的。”

吳崖子一向不把朝廷的封賞放在眼裏,他也很想與方芳在一起,如果方芳願意回江南的話,自己陪她一起回去也就是了,可是如果自己就這麽跟她走了,外人還會因為自己貪圖她的美色呢,再說自己如果到了江南見到她的未婚夫林幕天,自己又怎麽與他相處呢。

吳崖子隨口問道:“不知宋庭派去江南的人除了童貫的族弟童淩,還有什麽人呢。”

方芳聽了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聽說還有太師府的李偉,李偉這個人比童淩那家夥更壞,等他到了江南之後看我怎麽收拾那色狼。”

吳崖子想起李偉以前調戲過方芳,所以方芳說話之時神色才會如此不自然,不過李偉與自己結拜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且自己也從來沒有對方芳說起過,所以方芳才會這麽恨李偉吧。

吳崖子想起曆史上方臘國破家亡的事情來,他不僅暗自寒心,就算自己幫方芳,難道方臘就會因為自己的相助而成就帝業嗎,如果自己幫方芳等人,方族依然以慘敗收場的話,那方芳的下場豈不很淒慘嗎。

既然此如,自己不如以替代童淩做江南巡察使,然後自己再找機會勸阻方臘不要造反,那樣方芳與整個方族便說不定可以得以保全,自己為宋國立下了這麽大的功勞,就算自己向宋徽宗提出做江南巡察使,料想那昏君也不會反對此事吧。

於是吳崖子笑道:“我與妹子一起去江南就不必了,不如妹子先走一步,然後我求宋徽宗冊封我為江南的巡察使,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既破掉蔡京等人誣陷你們方族的陰謀,又可以在江南與妹子見麵了。”

方芳聽了毫無信心的說道:“我想宋徽宗那昏君是出了名的不辨是非之人,就算吳大哥能夠證明我們方族與汴梁城的叛亂毫無關係,隻怕宋徽宗也不會放過我們方族的人的。”

吳崖子聽了斬釘截鐵的說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吳崖子到時願意與你們方族的人共同進退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