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牯牛發瘋啦,可不得了哉!大家快閃開呀!”

眾人見那一黑一白倆個身影舞得煞是好看,堵在巷口不時拍手叫好,突然見到一頭瘋牛拉著輛牛車,放開四蹄直衝過來,嚇得不輕,急忙四下縱開避讓。

那駕車的老漢佝著腰,抓著盛滿死魚的兩隻竹筐,嘴裏大叫大嚷:“哎喲,我的魚啊……”樣子甚是怕牛車奔得顛簸把魚給顛灑出來。車上的魚也不知死了多久,腥臭衝天,沾上一絲半點定會腥臭惶歟諶瞬幌鞠趕耄謐】詒牽桓揖昧簦嫉夢抻拔拮佟?

見某些膽子稍大的隻往街巷兩旁稍站,讓出一條道,卻不閃避離去,車上老漢抓著魚筐,慌慌張張的大叫:“快閃開哉!閃開哉!”這時筐裏的死魚仿佛活了一般,七縱八跳的顛出筐外。見死魚飛來,道路兩旁的人慌天搶地,舉臂掩頭而逃;左右店鋪也急忙關窗閉戶,生怕沾上一條半條的,惹得一天晦氣。

那牯牛身高肉壯,足足有七百來斤重,毛長角利,模樣甚是嚇人,轉眼間就衝散了街巷上一撥圍觀的路人。瑞婆婆、平婆婆同手下十餘名打手自負懂得武藝,見牛車衝來也不急著閃避,仍舊向蒙靈雲和黑衣女子頻頻出招,勢必要將倆人拿下。

見那十七、八人不讓路,牯牛也急了,“哞!!”的一聲,奮力跳躍了幾步,越加發勁急衝。牛車猛的顛簸,車上老漢立足不穩,“嘩啦”一下,筐倒魚飛,鋪天蓋地的朝瑞婆婆等人砸去。

瑞婆婆等人怎麽說也是大戶人家的奴仆,平時就喜好幹淨,這臭氣熏熏的死魚砸丟過來,好比淬毒暗器,哪有站著不躲等著挨砸之理?甚至眾人怕自己心愛的兵刃沾上這些臭魚,竟都不舍得使兵刃格擋,紛紛縱身躍開。

死魚灑落,黑衣女子嗅到幾分腥臭幾欲嘔吐當場,驚叫一聲,“啊!”當即屏住呼吸,惟恐不夠,更收回提劍的那隻手,用手背擋住口鼻。

蒙靈雲心想:“姑娘身上幽香,絕不能讓臭魚濺到她身上。”

打定心思,蒙靈雲抓著黑衣女子的手稍一使力,將她旋拉入懷中,同時施展“淩波微步”避到一側。

若是在這時,黑衣女子貼蒙靈雲心窩,射出一支袖箭,再是武功高強的人也難逃一死。然而,她卻小嫋伊人的縮在他懷中,竟然一點也不反抗。

蒙靈雲高挑身形,並非是五大三粗的大漢身材,但用身子護住個少女也綽綽有餘。先前他隻覺這黑衣女子又凶又橫,怎想此時竟然這般溫順,雙手摟住她的纖腰,隻覺觸手溫軟,柔若無骨,心中卻是一種怪怪的感覺,仿佛希望這些死魚能多砸得久些,這樣抱著她一輩子才好。

“死魚雨”停了,人也散了,黑衣女子從蒙靈雲懷裏掙脫出來,突然間“啪”的一聲,甩了他一記耳光,罵道:“大膽小賊!你……你竟然還敢這樣……這樣……”她雙手抱在胸前,“摟抱”二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這時,突然聽到人群中一個少女的聲音叫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黑衣女子這才驚醒,再不與蒙靈雲糾纏,口中一聲清嘯喚來黑馬,輕輕一縱,躍上馬背,朝著街巷另一頭疾馳而去。

瑞婆婆提著鐵拐,撥開擁擠的人群,嘶啞著嗓子喝道:“不好!小賤人逃了!”

“都怪這小雜種!大家先砍了他,送到莊上當花肥!”平婆婆握著兩把短刀,怒氣衝衝的道。

瑞婆婆見蒙靈雲的武功很是邪門,那麽多人一擁而上,竟連他的邊都挨不著,心生忌憚,於是道:“夫人要的是那小賤人和她師父,這臭小子日後再收拾不遲!大家快去追小賤人!”

平婆婆受辱極重,豈肯罷休,對著蒙靈雲粗聲喝道:“小雜種,有種別逃,跟奶奶我真刀真槍的打一場!”她雙刀相擊,錚錚之聲甚是刺耳。

就算真刀真槍的打,蒙靈雲也不怕這胖得好似有了七八個月身孕一般的老嫗,隻是想到自己同她無冤無仇,若是再將她打傷,難免她的家人會去報官,空吃一場官司;再說那黑衣女子也已經脫困,實在不該再同人動手。

於是,向她拱手道:“胖婆婆,剛才多有得罪,靈雲這裏給您賠不是了……”

“呸!什麽胖婆婆,瘦婆婆!吃奶奶一刀!”平婆婆罵完,揮刀朝蒙靈雲斬來。

蒙靈雲不想同她糾纏,向後躍開三步,口中輕哨,他養的那隻“海東青”從空中直撲而下,啄向平婆婆麵門。平婆婆沒想到這畜生竟如此凶猛,連忙低頭回刀橫掃。

“海東青”啄她不中,急拍羽翅,避過斬來的一刀;接著再次落下,伸出一對鋼爪抓住平婆婆的發髻飛向半空。

這鷹天性凶猛,又異常靈活,素來就以以小製大著稱。平婆婆刷刷幾刀,都斬不它中,卻將自己的一頭白發削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瑞婆婆不想再讓她出醜,出拐杖相助,連戳幾杖才逼開“海東青”。她見平婆婆無礙,怒道:“好了!別再同他糾纏。小賤人的馬腳程極快,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說完,也不再管她,領著一幹手下,追那黑衣女子去了。

平婆婆見自己連蒙靈雲的一隻鳥禽都敵不過,再沒臉同他打下去,也匆匆爬上坐騎,衝出人群。

這幫凶神惡煞的歹人閃去,蒙靈雲才想起自己的鷹兒,擔心剛才打鬥中有所損傷,伸出手臂將它喚下。他見鷹兒架在自己手臂上神采飛揚,精神抖擻,於是撫著它的翅膀,誇道:“好鷹兒,真厲害,一會帶你去林子裏打獵。”

一揚手,又將“海東青”送上藍天。鷹兒並非時時都架在蒙靈雲肩上,平時更多的時間是盤旋空中,蒙靈雲走到哪便跟到哪,聽到他呼哨、嘯聲才從空中落下。

漸漸街市冷清下來,隻剩下剛才驅牛車的老漢在街上吃力的收拾掉在地上的死魚。這死魚又腥又臭,路人見了無不掩鼻疾走,惟獨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卻似不覺得腥臭一般,竟幫著老漢一起收拾。

蒙靈雲心想,剛才脫困也是得了這些死魚的幫助,現在應該幫這老爹一起收拾才對。於是也彎下腰,將腳下的死魚一條條拾起。

不到一會,掉在地上的魚也拾得差不多,隻剩下幾條,蒙靈雲低著身,伸手朝其中一條拾去,卻見一隻藕臂蔥指同時伸來,一不小心收不了手,手指竟碰到那雪白嬌嫩的手背之上。這一碰,仿佛周身觸電,他不是沒抓過女子的玉手,先前那黑衣女子的手不才抓過?不過那黑衣女子手上戴著一雙薄薄的絲質黑色手套,不露出半點肌膚,觸摸起來同剛才這不戴手套的感覺就大不相同了。

他心下一驚,就猛的抬起頭來,隻覺前額好似撞到一物,接著就聽到一聲少女脆生生的叫疼聲,“啊喲,撞煞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