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按著蘇軾所說,到了大相國寺。本來我是要早上來的,可是趙烈找我商量了一些事情,時間就拖到後麵了。此時,已近正午,前來拜佛的香客絡繹不絕。人頭湧動,煙霧繚繞。和尚們的唱經聲悠揚婉轉,飄蕩在寺廟的上空。

我一路詢問,找到了菜園子麵前。見有一個和尚,敞胸露乳,活像一個彌勒佛。他正斜靠在一棵大柳樹底下喝酒,旁邊還亂躺著兩個空壇子,和一碟沒剩下多少的花生米。

此人和蘇軾告訴我的佛印的外貌一樣,我估計此人就是佛印禪師,於是上前問道:“請問師傅,這裏可是有一位佛印禪師?”

他放下酒壇,醉眼惺忪地問道:“啊,佛印啊,施主找他有事嗎?”

我說道:“本人有一個對他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他。”

和尚顫悠悠地站了起來,打著酒嗝,上下打量我一番,道:“佛印認識你嗎?”

我笑道:“原來不認識,現在認識了。”

和尚腳步不穩,東倒西歪地道:“施主說什麽,貧僧不懂。”

我扶住他,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如果我說的是關於彌勒教和逍遙宗的事,禪師感興趣嗎?”

佛印眼中精光閃爍,隨即消逝,沉聲道:“嶽施主,請隨貧僧來。”

兩大聖地果然非凡,我來汴梁才短短一天,還沒有怎麽在別人麵前露麵,佛印就能夠知道我的長相。不過,若非如此,怎麽能穩執武林白道之牛耳數百年毫不動搖?

我跟著佛印來到草屋中,胡亂坐下。

佛印道:“統領大人,沒有想到你還知道彌勒教和逍遙宗這等宗派。”

我答道:“此兩派乃我死敵,可謂不共戴天。”

佛印道:“那不知統領知道關於他們的什麽事情?既然統領和他們為敵,本派亦和他們是敵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說我如果把關於彌勒教和逍遙宗的事情告訴他,使他們能夠找到機會攻擊這兩派,自然也是為我出氣,我就應該爽快地把這消息告訴他了。

我問道:“我家殿下遇刺的事情,禪師應該都知道吧?”

佛印道:“知道,難道行刺殿下的人和魔門有關係?”

我點頭道:“這兩派已經和遼國、東邊的倭國聯合起來,在中原成立一個叫天鷹教的組織,並且已經搭上了明王趙讓。而且魔門分別在吐蕃和西夏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如今可謂是四個強國聯合起來,又搭上了大宋皇族。”

兩大聖地並不是吃素的,他們對於魔門的活動也掌握了不少情況。不過,竟然也和日本聯盟,並搭上了趙讓,這聯合起來的強大力量,給兩大聖地帶來了極其巨大的危險。

佛印麵色沉重,站起來向我施禮,道:“如此重要的消息,貧僧多謝統領,日後必有厚報。”

我笑道:“禪師不必感謝,嶽某此來,其實也是有所求?”

佛印道:“本派和魔門為敵,也是等於幫助了康王殿下。不過,本派乃是江湖門派,不願意卷入朝廷事務之中,還請統領見諒。”

狗屁,不想卷入朝廷事務中,怎麽從你們創派起,曆朝曆代的變亂中你們都興奮地像吃了**一樣呢?恐怕是因為已經得罪了趙匡胤,不敢隨便出來吧。

我冷笑道:“禪師為何如此說呢?那麽,結交當朝內閣次輔大學士、吏部侍郎、荊州牧,也是不敢卷入朝廷事務中了?”

佛印毫不緊張地笑道:“那隻是我們興趣相投,大家交個朋友而已。也不過是朋友,卻不敢因私廢公,把國家大事扯進來。”

突然,門外傳來了刷刷的掃地聲。一個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著一把掃帚,走了進來。這僧人年紀不少,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須已然全白,行動遲緩,有氣沒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樣。

我在佛印麵前,偽裝成了武功比他稍差些,所以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始終是他在注意著外邊,所以,我並沒有用功或者用神識探查什麽。既然雷音寺的和尚能夠在這裏,說明大相國寺已經成了他們的一個基地,周圍定有他們的人在警戒。所以,這和尚走了過來,我就沒有注意。

佛印一見這老和尚進來,立馬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這和尚也坐下,道:“當初趙匡胤建宋,我等卻曾輕視於他,所以,本派不敢公開顯露,統領也定會理解。”

我點點頭,道:“趙匡胤是趙匡胤,康王卻是康王。”既然佛印對他都如此恭敬,那他的身份在雷音寺裏麵更加高貴,更有決定權。

老和尚點點頭,道:“如果事成,佛教成為大宋的國教,皇後必須從玉虛宮選擇,能夠做的到嗎?”

我微笑著說:“此外,將來成立管理江湖的武林行營,這行營總管自然是兩大聖地派人擔任。”

老和尚這才笑了,道:“老衲法號法海,忝掌雷音寺住持,將來老衲還想成為國師,可以做到嗎?”

我大驚,看起來如此不起眼的老和尚,竟然是兩大聖地之一的掌門人。不過,驚訝稍縱即逝,我笑道:“以大師的武功與佛法修為,嶽某想不出誰還能比大師更加勝任國師職位。”

法海笑得很開心,道:“如此條件,老衲實在無法拒絕。”

我道:“此事必須保密,絕不能泄露。在明裏,康王繼續保持低調的姿態,暗裏,自會配合兩大聖地展開一係列的活動。”

佛印突然插嘴道:“貧僧卻是不解,先前我們也和康王聯係過,不過康王卻很請願做一個賢王,絲毫沒有做皇帝的野心。怎麽現在,這麽快就轉變過來了,不會是遇刺的緣故吧?”

我說道:“關係也不是沒有,不過,若康王不願意做皇帝,嶽某又怎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法海欣賞地點點頭,道:“赤裸裸的野心,統領像極了老衲年輕的時候。”然後緩緩地站起來,伸伸腰,拿起掃帚,就要出門。

我連忙道:“大師,還有一件事情……”

法海道:“佛印,老衲此次路過汴梁,明日就要回去了。以後,你就負責和統領聯係,這裏的一切事情你自己看著辦。你一直幹的不錯,老衲對你很放心。還有,本派的邪心居士、善心居士,玉虛宮的赤練仙子、雲霄仙子,就去康王府吧。”

佛印連連稱是。我在一旁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如此輕鬆。

佛印又和我說了些別的事,然後把我送出來。

我笑道:“看來法海大師對禪師很器重啊,將來的武林行營總管,恐怕是非禪師莫屬了。”

佛印眼中閃過貪婪的目光,然後好像沒有聽見我說話似的,道:“統領慢走,恕貧僧不願送了。”再往外走,人多眼雜,不好說話。

我一個人來,走的時候已經是五個人了。

後麵跟著兩個中年文士,和兩個美麗少女,看起來像是兩對夫妻。

我看看天,已經快暗下來,可見我們商談的時間不短,的確不短,我的肚子開始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