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星舌鼠(2)
徐青山瞅了瞅周伍,有些疑‘惑’地問道:“禮拜五,你是從哪條路上山的?怎麽走到這裏來了?”
周伍笑了笑,告訴徐青山,每年他都會和師傅來這裏,走的時間長了,路自然熟悉了。哪裏有放山人的倉子,哪裏有采‘藥’人的倉子,哪裏有看青的倉子,哪裏有小路,哪裏有河溝,差不多是了如指掌。用手指了指左手邊的方向,說是從山腳下的小路直接上山的,知道這裏有空倉子,打算在這裏歇歇腳。等到天亮後再沿著山穀往北走,過了磨盤嶺,翻過白龍峰,就到了鷂子穀,也就是他和他師傅約好的地方。
磨盤嶺?
徐青山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猛然間想起來關把頭白日裏曾經提起過,好像這次要去找參的地方就在磨盤嶺。聽說周伍對這裏的地形極熟,徐青山趕緊問周伍,晚上能不能找準方向。
周伍抬頭瞥了一眼徐青山,顯然不明白徐青山為什麽突然間問這個。
老羊倌笑了笑:“實不相瞞,我們爺倆剛才走了一圈,發現麻達山了。這裏地形也不熟,黑燈瞎火地也不好辨別方向,本來打算天亮後再找回去。不過參幫的兄弟劉二炮還生死未卜,那邊的關把頭還在等著我們的消息,進間要是耽誤長了,恐怕又旁生枝節,要是爺們路熟,不知道方不方便給咱帶個路?”
聽說老羊倌和徐青山撞進了麻達圈子,周伍顯然也有些吃驚。人命關天的大事,周伍也知道幹係重大,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衝著老羊倌和徐青山笑了笑,也沒多說別的,徑直走在前麵,奔著山穀正北走了過去。
徐青山跟在周伍的後麵,不停的打量著周圍的樹木,見周伍頭也不抬地悶頭往前走,心裏有點兒沒底了,輕輕拍了拍周伍的後背,讓周伍不用著急,看準了方向再走。
周伍回頭看了一眼徐青山,腳下並沒停,讓徐青山不用擔心,他從小就在山裏長大,辯識方向是不會出錯的。見徐青山有些不信,周伍邊走邊解釋說,北風吹來絲絲涼,南風吹來陣陣暖,西北風硬,東南風軟,東北風急,西南風慢,山路走久了,自然就能分辨出來了。
徐青山伸胳膊感覺了一下,雖說略略能感覺到好像是有風,但是像周伍說的那樣,還能分出什麽涼、暖、硬、軟、急、慢,打死也不太相信。不過,看周伍說話一本正經的樣子,而且說得又上頭頭是道,也沒還嘴,免得‘露’怯,自取其辱,“嗯、嗯”了兩聲,努了努嘴,加快腳步緊緊跟住了周伍。
走了半個多小時,遠遠的就看到了火光,借著火光,見是關把頭的倉子,徐青山總算長出了一口氣,看來周伍也並不是吹牛,還真有點兒本事,還真走出了麻魂圈子。
等到眾人走到倉子前,發現倉子裏空空如也,關把頭和趙山河竟然都不見了。
老羊倌用手‘摸’了‘摸’地上的麅皮褥子,又看了看別的生活物品,一應俱在,顯然是暫時離開了。轉念想了想,估計是關把頭見他們去了這麽久都沒有回來,又出去找他們了。老羊倌看了看周伍和徐青山,讓他們把東西都先都放下來,就在這裏等著吧。關把頭放山經驗豐富,找不到人,一會兒自然就會回來的。
這裏是處馬鞍狀的山脊,整個山穀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高聳入雲的大山。林濤樹海,茅豐草長,就算大中午也‘射’不進來多少陽光,晚上氣溫下降的更是明顯,‘潮’濕‘陰’冷。
剛開始,幾個人圍著火堆還有說有笑,不過等了差不多將近一個小時後,誰也輕鬆不起來了。都感覺到有些不妙,按常理來說,就算出去找人,前後這麽長時間了,找不到人也早該回來了。這麽長時間了,一去不返,難不成是出事了?
心裏一旦產生了這種念頭,便根本就沒辦法再扼製住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每個人的心裏都越來越慌‘亂’,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了。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問老羊倌怎麽辦?要不再出去找找?
老羊倌看了看天,低頭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大晚上的黑燈瞎火的,林深草密,危險不危險先不說,滿大山裏找兩個人談何容易。人找人,累死人。眼瞅著沒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還是等天亮後再說吧。以關把頭的經驗,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這幾個小時真是度時如年,誰也沒怎麽睡好,不知道醒了多少回,總算是把天給盼得微微亮了。
徐青山從米袋子裏掏出些米,煮了一鍋粥。雖然隻是白粥,但是這幾個人喝得都津津有味,出了一身的透汗,感覺舒服多了。
老羊倌在倉子上梁上拴上了一段紅布條,給關把頭留了個記號,表明自己曾經回來過。然後幾個人重新背上背包,看了看方向,又奔著山穀裏走了進去,想必關把頭要是出去找他們,肯定也會走這條路。
一路上,幾個人一邊走,一邊喊,細心留意著身邊的樹木,看看有沒有關把頭留下的記號。隻是直到又走回到了那個空倉子,仍然連個人影也沒看見。
老羊倌站在空地上往遠處看了看,心裏也有些打鼓。如果關把頭還在前麵,昨天夜裏不可能看不到這裏有火光,如果不在前麵,那這一段路來回走了幾次了,確實什麽也沒有看見,這兩個大活人都跑哪兒去了呢?雖說心裏有些疑‘惑’,但是還是有些不死心,沿著山穀往裏又走了幾裏路,眼見著前麵的蒿草越來越密,老羊倌擺了擺手,把徐青山和周伍叫住了,往前揚了揚手,苦笑道:“前麵地勢低窪,地麵‘潮’濕,青苔遍地,地上並沒有腳印,草杆又筆直不倒,不像是有人走過的樣子,關把頭應該不會在前麵,再往下走也沒什麽意義了。”
周伍點了點頭,也認同老羊倌的判斷,前進無路,隻好打道回府。
再一次回到宿地後,徐青山指著倉子裏的那道橫梁驚訝地喊了一聲,趕緊叫老羊倌過去看看。
老羊倌跑過來後也是大吃一驚,早上自己拴得那段紅布條竟然不見了。四下打量了一周,果然見關把頭他們的東西都不在了,隻剩下了一小袋米和一口吊鍋。倉子前的火堆空地上用幾塊石頭擺了個箭頭,直指麵前的這座大山。
老羊倌笑了笑,回頭告訴徐青山和周伍,都不用再擔心了,剛才關把頭已經回來過了,估計是趁著天亮已經上山了。
徐青山朝著對麵的山上看了看,咧了咧嘴:“這關把頭也不夠意思啊,咱們好心去找他,他咋還不等咱們,直接先跑了?”
老羊倌擺了擺手:“話不能這麽說,放山有放山的規矩,不是雨天,不是霧天,是不是蹲倉子的。關把頭先前說過,翻過對麵的這個山頭就是磨盤嶺,他們會在那裏等咱們。采參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咱們也幫不上什麽大忙,早一天晚一天也沒啥影響。”
既然老羊倌都這麽說了,別人也就不再吭聲了。周伍本來也要進山,大家又都是同路,人多也是個伴,正好結隊一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