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靈地寶
天地之間,山水之源,與生俱來便充斥著一股靈氣,永不枯竭,行於地下。地中有氣則發生萬物,土高水深草茂林密之地,則必定氣旺。氣之旺衰就自然形成了各種各樣的地貌,這地貌就和人的長相一樣,大至可以分為八種相格,分別為:威、厚、清、古、孤、薄、惡、俗。
威、厚、清、古為四傑地,多有天靈地寶,稱為“紅羊”。
孤、薄、惡、俗為四醜地,鮮有天靈地寶,稱為“黑羊”。
有陰必有陽,有圓就有缺,外八行裏自古就有著這麽一夥人,南方叫作“憋寶”,北方叫做“相靈”,民間則都稱為“牽羊”,自稱為“羊倌”。
南北兩派找寶與取寶的方法,不盡相同,手段上也是各有千秋,但目的都隻有一個,就是為了那些鮮為人知的“天靈地寶”。
天靈地寶說白了,其實是兩種東西,一種是天靈,一種是地寶。
天靈一般都是活物,是些有靈性,有道行的畜生。一般都是通過吸收日月山澤之氣,使之在體內慢慢的演變,天長日久,身體發生了變異,從而體內生“寶”,但是這種機率,不足萬分之一,可遇而不可求。
成了精的蜈蚣身上有“定風珠”;成了氣候的狐狸身上有“火雲丹”,這些都是世間難得一遇的寶貝,真正的無價之寶。所以一般把修行在“一甲子”以上才結出的靈物稱為“上靈”;而“一甲子”以內的則稱為“中靈”;至於那些“牛黃馬寶”,雖然也是價值不扉,世間難求,但也隻能算為“下靈”。
“地寶”一般都是死物,雖說是死物,但是這類東西也是靈氣充沛,獨得天地之精華。
金銀珠寶埋在地下的時間要是長了,就會幻化出人形來,而不同的寶貝幻化出來的人形也不一樣,有句口決概括為:金銀童子玉嬌娘,珍珠小妹,奇器醜郎。牽羊人就可以根據幻化出來的人形,猜到地下所埋的寶藏到底是什麽寶貝。
民間傳說最廣的就是成了精的人參,會變成人參娃娃,蹦蹦跳跳出來玩耍,隻要用根係了紅線的針別在他的身上,天亮後就可以找到千年人參。
這些能幻化成人形的寶物都稱得上是“上寶”,極為罕見,世間少有;而那些奇花異草,雖得日月之精,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但是也隻能稱得上為“中寶”;至於地下埋著的金疙瘩或是銀塊子,還有什麽珍稀草藥,就算是價值萬金,也隻能稱為“下寶”。
天靈地寶之下的其它東西,行內都稱之為“瓜”,按其珍稀貴重程度,粗略的分為“大瓜”和“小瓜”。但是也沒有什麽具體的界限,就像人參一樣,十年以內的還是小瓜,百年以上的就算是大瓜了。而他先前挖的那些藥材雖然也值幾個錢,但是連“小瓜”也都稱不上。
老羊倌走在前邊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一邊走,一邊告訴徐青山,這“天靈地寶”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找得到的,這和采蘑菇是兩碼事,有的人甚至是找了一輩子,結果連個“中靈”或是“中寶”都沒有見到過。有靈氣的地方未必就會有“寶”。
就算是上清上古之地,也未必肯定就會生有寶貝,隻不過相比那些“醜地”,有寶的幾率要大一些。
老羊倌說到這兒,長歎了一口氣:“唉!當年我和我師傅在這兒牽羊,為的就是赤血寶蟾的蟾衣。那蟾衣雖然比那定風珠還有火雲丹要差點兒,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中靈’了,雖然沒有得到,但這輩子也算是開了眼了。”
徐青山在後麵聽老羊倌娓娓道來,心裏暗自吃驚,這才知道,原來老羊倌當年失手竟然是栽在了“中靈”上,那“赤血寶蟾”又是什麽東西呢?聽話裏的意思,好像很不簡單,竟然還隻是“中靈”,要“上靈”就更不敢想象了。突然想起前陣子,老羊倌經常拿回來的那些藥材,這時才有些恍然大悟,便問老羊倌,先前那些藥材是不是就是他在這山上找到的“寶”,應該算是“地寶”了吧?
老羊倌回頭衝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以為地寶那麽容易能找的到,隔三差五就弄點回來?那些東西,根本就放不上台麵,連個‘小瓜’都不是。要是放在以前,碰上了都懶得理會,現在是事兒都趕在一起了,沒辦法,才順手牽羊給弄了回來,這要是在過去,一個牽羊的,還滿山遍野的刨草藥,說出去得讓人笑話死!”
徐青山一伸舌頭,不吱聲了。
老羊倌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指著前麵不遠的一處山凹衝徐青山說道:“小山子,其實我上山來不為別的,你看那邊的山凹,前不久我就發現那裏有突然有一股青灰之氣衝天彌地,好像是來了什麽野羊,不過一時也不好斷定到底是什麽東西,所以一直也沒敢輕舉妄動。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牽羊這玩意兒,沒有一定的把握,千萬不能逞強,整不好,羊肉吃不著,倒空惹了一身膻。”
徐青山聞聽,敢緊伸脖子往過看了看,可是前邊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就問老羊倌,說的到底是哪裏,他怎麽看不到有什麽山凹,什麽青白之氣。
老羊倌用手指了指斜前方,讓徐青山順著他的手指往前看,也就是五百米左右的樣子,就在那兩棵榛子樹附近。
榛子樹?
徐青山眼珠瞪得跟燈泡似的,也沒看清到底哪有榛子樹,看了看老羊棺,不禁苦笑:“師傅,你這是張天師畫符,連人帶鬼一起蒙吧?別說五百米,這五十米外,都看不清楚,還榛子樹,真的假的啊?”
老羊倌抬頭看了看天,衝徐青山歎了口氣:“倒是忘了,你也算是肉眼凡胎,看不清楚也不能怪你。這眼睛也得專門的練習後才能適應夜裏的光線,夜視能力是牽羊人必須俱備的基本功,沒有三把神沙,也不敢倒反西岐。就在這深山老林裏的,要是啥也看不清,一百條命也不夠糟踐的,還牽個屁羊啊!”
徐青山皺了皺鼻子,又眯縫著眼睛看了看對麵,依然還是什麽也看不見,一臉掃興,衝老羊倌念叨道:“老爺子,聽你這話,這也太神了?你這和孫猴子打一架,三百回合都難分勝負,還會不會騰雲駕霧、七十二變啊?”
老羊倌衝徐青山“呸”了一口:“真要是有那麽神,我還深更半夜跑出來遭這洋罪,你那腦袋整天不知道尋思個啥,一陣明白,一陣糊塗。要說這裏麵的道道,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你聽個樂嗬也就完了,也就別打聽了,打聽也是白扯,趁早就斷了這念想得了!”
徐青山一聽這個,用手下意識的捂了捂褲襠,心裏一陣惡寒。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老爺子,你說我能不能先結婚生子,後學這牽羊呢?”
老羊倌聞聽,差點就氣的倒仰,上下掃了一眼徐青山:“你個猴嵬子,虧你倒是想得出來啊!這憋寶也好,相靈也好,都沒有娘們幹的,就是因為如果身上陽氣太弱,難免招上些邪性東西。人隻要一結婚,體內陰陽二氣互融中和,再去牽羊尋寶,什麽陰邪之氣都得招上,整不好就得當場死那兒,你這餿吧主意趁早別想,純是壽星佬上吊,自己活夠了。”
徐青山摸了摸腦袋,自訕的笑了笑:“我就是問問。”
什麽東西都是一樣,一旦產生了好奇心,總想知道個究竟。
徐青山也一樣,隻不過一想到要一輩子打光棍,心裏總有點糾結,有些猶豫不決。娶媳婦這回事,他雖然也是懵懵懂懂,但是畢竟老大不小了,平日裏,沒少聽結婚的工友閑時扯些葷段子,聽的他們幾個小年輕的一個個麵紅耳赤,血往上湧,做夢都尋思著能娶個媳婦,用這個當代價,實在有點太大了。
晃了晃腦袋,長歎了一口氣,這事暫時也就先放下了。
眼見月亮都已經偏西了,爺倆也不多耽擱了,借著月光,一前一後,便往山下走去,一邊走著,一邊閑聊。
說著說著就又說到了娶媳婦這件事上。老羊倌信心滿滿,胸有成竹的讓徐青山不用惦記,用不了幾天,他一旦看出這隻野羊的路數,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把它圈住,就算不是什麽天靈地寶,娶個媳婦應該還夠了。到時候,就給大英子家過彩禮,把大英子風風光光的娶過門來,熱熱鬧鬧的操辦一場,流水席吃它五天,也揚眉吐氣一回,然後就消消停停的等著抱孫子。
徐青山看著老羊倌斑白的頭發,心裏一陣感動,老羊倌別看平時和別人說話辦事八麵圓通,虛虛實實,也沒個老成樣,但是對他,那真是實打實的好,就算是親爹也未必能做到這樣。眼看著都快到了安享晚年的歲數了,竟然還會了他的事鋌而走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別看老羊倌嘴上說的輕鬆,他知道,這事肯定也不是容易事,一想到老羊倌剛才說起的那段舊事,徐青山心裏不免隱隱有些擔心,打心眼裏不想讓老羊倌再去為他冒這個險,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心裏猶豫不決,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