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下車
林真心先是一愣。
隨後有血氣從四肢百骸湧上大腦！
隻聽到啪的一聲，素手毫不猶豫的揚起，狠狠落在賀柏年的臉上！
賀柏年的臉別向一邊，雙手還維持撐在地板與沙發兩側的姿勢。
林真心瞬間清醒過來，手心還疼的發麻，剛才自己醒來時，賀柏年那舉動……
是自己想多了？還是他想……
一時，兩人間氣氛詭譎難辨。
“你怎麽會在這兒？”賀柏年突然開口，仿佛剛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自己臉上。
林真心眼底有著防備，半響沒說話。
反倒是賀柏年站起身，酒自剛才見到林真心躺在沙發上時，就已經徹底醒了。
“你之前喝醉了，你助理給我打電話。”
當時電話裏他助理先是說的很嚴重，後又說賀柏年在j城沒有半個親人朋友，拉拉雜雜之類的。
現在想來，林真心著實後悔心軟答應下來。
“為什麽沒走？”賀柏年光著腳走向衣櫃，從裏麵找了件藏藍色v領線衫套上。
“這就要問你的好助理了，他從外麵把門鎖了！”
林真心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本應蓋在賀柏年身上的薄被。
賀柏年似乎是在找什麽，路過那件沾著嘔吐物的襯衫，皺眉低頭看著。
隨後又抬頭看向林真心。
“你助理脫的。”
林真心自沙發上起身站起來，刻意與賀柏年拉開距離。
心裏卻對自己今天的魯莽著實厭煩。
她根本就不應該這樣出來，更何況還騙厲衍南說，是為了別的事。
自己實在是……太不知所謂了！
賀柏年覺出自己滿身酒氣，想要找手機卻也找不到，一時間有些煩躁。
最終，他隻是將床頭的煙找出來，點上。
“林真心，離開他。”許久，賀柏年終於開口。
“你說什麽？”林真心隻當自己是聽錯了。
賀柏年深吸一口煙，不經意動到電腦鼠標，原本處在待機狀態的電腦啟動。
而各種通訊軟體正自動登錄中。
“讓厲衍南和我妹妹在一起。”賀柏年深邃眼神落在她身上。
林真心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你和我在一起！”當賀柏年這句話說出口瞬間，林真心隻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賀柏年怎麽會提出這麽匪夷所思的要求？
“賀柏年，你瘋了是不是？”除了這個可能，林真心壓根兒就想不到其他！
“我沒有瘋，我喜歡你。”
賀柏年說，手中煙頭的火光還明明滅滅，清楚看到林真心滿麵震驚！
他一把將煙頭摁進桌上的水晶煙灰缸裏。
“賀柏年，如果今天晚上我的行為讓你誤會了什麽，我道歉！”
林真心努力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但請你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賀柏年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似乎是在用無言的沉默告訴她，自己剛才所言並非玩笑。
“如果你最先遇到的是我……”
“賀柏年，我不喜歡你！”林真心斬釘截鐵開口，甚至沒有任何猶豫。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不喜歡你！”
“今天晚上，是你助理將事情說的很嚴重，我不給自己找任何借口，我承認……當時是我一時心軟！”
現在回想起來，她又憑什麽心軟？
如果連他助理出麵都解決不了的事，她一個女人出現又能解決什麽？
“如果這樣讓你誤……”
“你同厲衍南是怎麽在一起的？我問過你同事，你結婚的消息就連他們聽到都很詫異，因為你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和別人交往的消息，更何況最開始那個采訪，當時你表現出的態度……”
賀柏年說的慢條斯理，從很早之前，他就在懷疑林真心與厲衍南的婚姻，到底從何而來！
林真心緊抿唇瓣，對賀柏年從未像現在這樣反感過！
“就算不論前事，我也可以告訴你，厲衍南注定隻能是我妹妹的！”
賀柏年聲音冷沉，話語裏沒有絲毫回轉餘地。
“你之前不是問我，厲衍南到底對不起我妹什麽嗎？”
林真心心裏咯噔一下，她怎麽都沒想到賀柏年會在此時提起這件事。
“你真的了解你的枕邊人嗎？你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冷笑一聲，賀柏年這兩個問題均是以無比諷刺的語氣說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真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發顫！
“厲衍南當年玩弄了我妹的感情，以至於讓暖心抑鬱症越來越嚴重！這些年，暖心為他自殺了七次！雙手手腕上都是傷疤！他欠暖心的，一言半語根本無法說清！”
腦袋嗡的一下像是炸開，林真心站在原處，看著不遠處的賀柏年，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想說你相信他？嗬嗬，可我親眼看到的，都是我妹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煎熬！”
賀柏年眼底蘊著痛苦，緩慢朝林真心走過去，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我之所以現在還不讓暖心回來，不過是想要等到她病情再穩定一些！而到那時……”
如果暖心真的回來了，她呢？她要置於何地？
賀柏年字字鏗鏘有力，林真心卻連連後退，眼神有些許的渙散！
“如果這些不是厲衍南親口對我說，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厲衍南會做出玩弄別人感情的事，她根本就不相信！
“嗬，你不相信？如果不是因為他當年玩弄了我妹的感情，他又為什麽會在直播節目裏承認他對不起暖心？他既然有勇氣承認，這就已經代表了一切！”
賀柏年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電腦上卻響起facetime的視訊提示音！
賀柏年居高臨下看著林真心，不知那聲音響了多久，才繞回到電腦前，摁下視訊鍵。
“哥，你怎麽這麽久才接。”柔軟的女音瞬間響起，帶著嬌嗔。
林真心無聲站在原地，緩緩抬起頭來，與賀柏年的目光撞到一起。
這聲音，是賀暖心……
“我這邊才淩晨三點多！”那是與往日的賀柏年不同的語調。
“我都忘了有時差！”
賀柏年麵對電腦屏幕，與賀暖心視訊，目光卻時不時落在林真心身上。
“哥，我最近有好好吃藥，醫生說我的情況好了很多。”
林真心眸光一顫，手指不自覺握緊。
“哥，你在看哪裏？房間裏……不會還有人在吧？”
“胡說什麽，我累了，要先去睡了。”
“嗯，哥，晚安。”
賀柏年將筆記本闔上。
“我要離開！”林真心強壓著所有壓抑，竭力讓自己平靜的說完這句話。
賀柏年有片刻沒出聲，不過最終走到浴室位置，在那兒有個緊急聯絡前台的按鈕。
摁下之後，很快，就傳來前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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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套房專門配備的私人管家從外麵將門打開。
林真心冷著一張臉從房間裏走出來，看也沒看其他，伸手抓過被賀柏年助理放在沙發上的羊絨大衣穿上，頭也不回的朝著總統套外走去。
剛打開門，卻瞬間停住了腳步！
空氣裏傳來熟悉的煙絲味道，而此時，倚靠著牆壁那人……
不正是……
林真心的心猛然揪緊在嗓子口！
“衍……衍南……”他如何找到這裏的？他在這裏站了多久？
——隻要我想，你去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腦海中驀然浮現出這句話來，林真心不敢看厲衍南的眼。
自己撒的那點謊，又怎麽可能真的騙的過他？
厲衍南麵無表情，五官卻生生被帶出陰鷙凜冽的味道來，他沒說話，隻是看著林真心。
林真心被他瞧得心驚膽顫，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下一秒，隻見厲衍南掠過她，朝房間裏麵走去。
林真心僵在原地，腦袋裏亂糟糟的，可很快，有打鬥聲從臥室傳來。
她當即回頭，衝到臥室門口。
剛才來開門的私人管家站在旁邊瞠目結舌，似乎在猶豫是否要報警。
厲衍南招招都很凶狠，賀柏年也毫不客氣，很快房間裏就一片狼藉，兩人卻依舊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
“賀柏年，我說過多少次，離她遠點！”
一記左勾拳，賀柏年的嘴裏當即就吐了血。
即便怒火都要衝天，厲衍南卻依舊沒什麽表情波動，林真心在一旁卻看的急了。
“夠了！別打了！”
厲衍南置若罔聞，賀柏年似乎也梗著一口氣，雙手扯著他襯衫前襟！
砰的一聲，將厲衍南抵在書桌上，作勢一拳就要落在他臉上。
卻見林真心猛地衝出來，擋在厲衍南前麵！
厲衍南條件反射將林真心摟進自己懷裏壓著，腳已經抬起朝賀柏年狠踹過去！
賀柏年下意識收手，腹部承受意外一擊，悶聲過後整個人連退三步。
“厲衍南，你就這點本事？”
賀柏年單手撐著沙發，用手背狠狠抹過嘴角的血，斜笑一聲。
被厲衍南護在懷裏的林真心驚魂未定，身體繃緊！
“賀柏年，我還有什麽本事，你大可以挨各試試！”
厲衍南眉骨處有一道劃痕，隱隱見血，令他整張俊顏更顯狠戾鋒銳。
“另外，你最好上天台找找你助理，畢竟流那麽多血，能不能活著，還是個未知數！”
話畢，厲衍南拽著林真心，就往總統套間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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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心一路都是被厲衍南拽著走的。
他的力氣很大，顯然還在盛怒之中，那張臉卻沒有半分異樣，看起來麵無表情。
可越是如此，林真心知道，他越是生氣！
此時她心裏也害怕忐忑，像是被無形大手握住心髒，就連呼吸都困難。
砰的一聲，車門被拉開，林真心被厲衍南甩進車內，摔上車門。
而後，很快厲衍南也跟著進了車裏！
陰沉著臉，厲衍南胸口因著怒意上下起伏，鷹隼厲眸目視前方！
一腳油門，車近乎於飛出去！
不知就這樣多久，厲衍南終於腳踩刹車，將車停到半路！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會說謊。”
他單手落在方向盤上，手骨節上盡是斑斑血跡，林真心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所以是姚檸檬有事找你？”厲衍南終於將臉別過來，眼底醞著受傷。
“對不起！”想要解釋，可所有的話堵在心口，亂成一團，竟不知該說什麽！
“我跟你說過，不論什麽場合見到賀柏年，離他遠些！”
厲衍南近乎一字一句開口，蓬勃的怒意似乎伴隨這句話到達了頂峰！
“我知道我不管說什麽，你都會生氣，但我對他，真的沒有……”
近乎嘭一聲巨響，厲衍南單手撐在林真心臉邊車窗，身體迅猛前傾！
“在你眼裏，我到底是多不重要？”
林真心沒想到竟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一瞬間，心都要疼裂了。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如果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怎會這樣去見賀柏年？你知道我等在門外的每一分鍾有多麽煎熬？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麽不安？你以為你現在還和沒結婚時一樣，想放肆就放肆嗎？”
厲衍南句句戳心，林真心拚命搖頭！
當時接到電話，她真的沒有想過那麽多，不過是一念之間的決定。
“真心，不論什麽事，我處處讓你，疼你，護你！我明知你撒謊，從你離開家門，跟在你身後，你想過我這一路在想些什麽嗎？”
林真心低頭不說話，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或許，正是因為仗著他處處護她，疼她，所以她做事才會這麽不計較後果，不計較得失！
事情變成現在這樣，她心裏充滿了愧疚！
“你有想過，我眼睜睜看你踩在我的底線上，對此失望又難過，卻還是舍不得對你生氣……”
林真心猛地伸手抓在厲衍南直到此時依舊繃緊的手臂上。
她真的知道錯了！
“對不起，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她原本以為隻要將賀柏年送回酒店就好！
厲衍南冷著臉將手臂從林真心手心裏抽出來。
“下車！”聲音沉冷，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
林真心怔怔望著厲衍南側臉。
這是第一次，厲衍南對她不假辭色，心裏麵空落難過。
不敢再說什麽，林真心推開車門，下了車。
車門重新關上的瞬間，從裏麵落了鎖，發動車子。
黑夜裏，她看著那輛車飛馳出去，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光點，直至再也看不到。
初冬的寒風瑟瑟吹著。
林真心緩緩蹲在路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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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哭了多久。
林真心伸手攔了輛車，坐到後座，從大衣裏掏出手機，給姚檸檬打電話。
淩晨四點，電話那頭的姚檸檬正睡得香，接起電話二話沒說正想開卷，卻意外聽到林真心鼻音正重。
“真心？你哭了？發生什麽事？”姚檸檬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我現在去你家，方便嗎？”
林真心與電話那頭姚檸檬說著，卻並沒有注意到出租車司機一直透過車兩側的後視鏡往後麵看。
從這姑娘一上車開始，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後麵怎麽還有輛車跟著呢？
事實上，就在這輛出租車的後麵，的確有輛車跟著。
厲衍南麵如寒霜，雙手落在方向盤上。
剛才開在前麵路口他徑自掉頭，又重新換了條路開了回來。
見到林真心蹲在路口大哭，他索性熄火，在車裏抽起了煙。
即便快要氣的失去理智，卻還是無法將她一個人扔在那裏。
不舍得……
也不放心。
可厲衍南還是要借著這次的機會，冷處理一下。
一是明白自己的脾氣太裂太暴，萬一情急之下做出什麽傷害她的事，後悔的隻能是自己。
二就是，這次真心做的事的確太過。
他明白，在她看來，賀柏年是當年那個匯錢給她的人，也因為如此，所以心裏有掙紮。
請賀柏年吃飯這件事是如此，昨晚臨時出去這件事也是如此。
她的初衷，本就可能隻是一時掙紮，一時心軟。
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想法是不同的，有時在女人看來很尋常的一件事，對男人來說卻如同暗示。
一根煙的功夫，厲衍南已經冷靜下來。
他們兩人的婚姻，本就是意外加他的有心促成，經不起太多猜忌與傷害。
正想著，卻見林真心已經起身，攔了輛出粗車。
厲衍南沉默跟上，順便將車牌號記下，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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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園小區門口。
姚檸檬睡衣外麵套著羽絨服就出來了。
這小區是消防局的房子，門口有24小時武警站崗，出租車是無法入內的。
從出租車上下來，林真心將找零的錢揣在口袋裏。
看到姚檸檬，硬是擠了抹笑出來。
“行了，不想笑就別笑，先跟我進去，外麵冷死了。”
姚檸檬裹緊羽絨服，將林真心帶進小區裏。
當兩人身影消失在門口，路盡頭拐角處，一輛車許久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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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雄不在家。
姚檸檬給她找了身睡衣，先讓林真心去洗了個澡。
自己從冰箱裏找了盒牛奶，用微波爐給她熱了熱，邊打著哈欠，邊放到餐桌上。
不知等了多久，林真心終於從浴室出來了。
因著比姚檸檬的體型還瘦些，睡衣顯得有點大。
“說吧，今天晚上怎麽回事？”姚檸檬手撐著下巴，坐在餐桌另一邊看她。
林真心喝了口牛奶緩了下，這才將事情原原本本跟姚檸檬說了遍。
“我的天，林真心，你腦子是不是壞了？這次你這事兒辦的就連我都沒法說什麽了！”
姚檸檬聽著都能想象到當時畫麵有多麽尷尬……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