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沒料到會在餐廳裏遇見陸決。
中間隔了個屏風,可陸決的聲音,許知意還是一下就聽了出來。
陸決約的是旗袍比賽的某個評委,平日裏高高在上的陸總,此刻倒是端著笑意,說話客套起來。
話裏的意思很明白,旗袍大賽上,希望白念念的作品成為冠軍作品。
陸決說的很明確,幾乎是沒有遮掩的直接說出來了。
對方有些為難,陸決抽出支票外加威逼利誘,那名老師被迫接受。
最後,陸決淡淡的聲音傳來,“旗袍這樣的東西,有情懷是不夠的,也需要資本的加入,我希望我們在共贏的基礎上,實現將旗袍推廣至世界的願景。”
那名老師低頭喝了杯子裏的水,借口離開了。
為了白念念,陸決是無所不用其極。
陳琳有點坐不住,她要起來去找陸決,被許知意一把拉住,朝她搖了搖頭。
陳琳低頭,小聲問許知意,“陸決知道你為了這次的旗袍大賽,幾天幾夜沒合眼嗎?他現在為了給白念念鋪路,是打算讓白念念踩著你的屍體往上走嗎?!”
許知意嘴角苦澀的微微勾起。
平常的人原來再努力,也真的無法抵抗資本。
真是可悲。
陳琳又問許知意,“陸決確定知道你要參加旗袍大賽吧?!”
許知意悲涼點頭,“知道,不過,他一直覺得我是去湊數的,你別過去了,陸決那種人眼裏,沒有所謂的情懷跟夢想,恐怕他如今的心裏頭,隻有白念念吧,算了,老師之前跟我說了,我隻管完成作品,其餘的不用我管,別去節外生枝了。”
許知意更知道的是——
即便陳琳過去,得到的,也不過是陸決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奚落。
陸決這樣的人,理解不了她們心裏的執念的,否則的話,她這段時間製作旗袍並未避開陸決,他若真的有心,也該明白,旗袍對她而言的重要性。
他或許知道,隻不過不在意。選擇視而不見罷了。
既然這樣,又何必去費口舌。
橫豎,在陸決的眼裏,白念念最尊貴。
陳琳憤憤不平,許知意情緒始終淡淡,這樣的情況次數多了,原來在炙熱的心,也是會麻木的。
許知意拉著陳琳的手要離開,忽然,隔壁再度傳來聲音。
“陸決!”是沈介的聲音,“你在這裏,是賄賂旗袍比賽的老師嗎?為了白念念?”沈介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跟憤怒,
他一直以為,陸決公開許知意的身份,是多少對許知意動了心。
媒體拍到的陸決跟許知意在名貴餐廳約會的照片幾乎讓沈介死心,這幾天,他都酒精來麻醉自己,告誡自己應該放棄。
卻不曾想,居然在這裏遇見了陸決!
剛剛陸決跟旗袍老師的對話,他聽了個一幹二淨,他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陸決,你知道許知意為了這次旗袍大賽做了多少努力嗎?!你根本就不喜歡許知意!你配不上她!”
陸決眸色很冷,看著沈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許知意現在是我太太,怎麽也輪不到你來抱不平!”
“是嗎?!她是你太太,可是你對她好麽?!你懂她麽?!你了解她的心,明白她的才華,懂她的能力嗎?!陸決,你什麽都懂,你隻會自私的把她藏匿在家裏,讓你一個人觀賞!你不懂她的璀璨,你讓明珠暗淡無光!陸決,你配不上許知意!”
陸決知道沈介喝醉了,原本跟一個酒醉的人計較就是一件沒意思的事情。
可陸決今天卻計較了!
被沈介一口一個“許知意,”一句一句的,“你不配!”搞的心煩意亂!
不過,跟沈介不同的是,陸決的喜怒不行於色,他越生氣的時候,嘴角的笑意反而越大!
“那又怎麽樣呢?”陸決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我配不上她,你配得上嗎?你湊到許知意跟前多少次了,她理會嗎?!”
‘許知意要什麽,我不清楚?’
“她要權勢,要金錢,要舒適,要麵子,我不知道她要什麽?她親口對著她爺爺說的我是潛力股,所以才在當初我殘疾的時候選的我!”
“你以為許知意是你眼中天真無暇的仙女?你以為她浪漫不世俗!你還以為她冰清玉潔是吧?!”
“沈介,我告訴你,你以為的純真良善的人,其實心裏頭跟那些個貼著要我錢的女人沒什麽不同,哦,唯一不同的是,許知意確實有幾分顏色!”
“僅此而已!而我,跟她結婚,公開她身份的原因,就是要報複她!”
‘我要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被她算計的!她許知意,也有棋差一著的時候!’
“我配不上她?!你問問她許知意,她抱著那樣髒心思來接近我,她配得上我嗎?!”
“她甚至都不如白念念!白念念起碼將心思擺到了台麵上來,人明明白白要什麽,可許知意呢,她端著一張人皮麵具,次次以退為進,逼我就範!她才是那個最洞察人心,歹毒至極的女人!”
“她這樣的人,隻配在地獄裏呆著!”
陸決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許知意不可抑製的發著抖,屏風被人推開,兩間房間唯一的屏障被拉開。
像是彼此之間最後一道遮羞布,被徹底的粉碎在彼此麵前。
許知意想笑一下,不讓場麵太難堪,良好的教養不讓她示弱於人。
可她身子忍不住的發抖,她察覺過那段時間,陸決對她的變化。
可她萬萬沒想到,會是因為當初自己跟爺爺的一段話,讓陸決對自己有如此深的誤解。
其實,誤解什麽的,許知意並不在意。
她很少在意旁的人的目光。
可是——
他是陸決啊!
是她掏心掏肺,放棄了所有,隻賭一把生死局的陸決啊!
他怎麽可以僅僅因為她寬慰爺爺的那幾句話,就對她這樣呢?
一切的轉變都在這一刻解釋通了。
為什麽陸決對她的態度會忽然冷淡。
為什麽陸決對爺爺跟奶奶會那樣不耐煩,甚至不尊重。
又為什麽,許家在岌岌可危的時候,陸決不願意施以援手。
甚至,爺爺病重,陸決都能夠冷眼旁觀。
原來——
居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