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深夜而來,聽見的就是許知意的這句話。

他站在醫院門口。

雨滴落在高定的西裝上,又緩緩滑落。

許墨站立好久,他看著那抹纖細的聲影,眼底滿是遺憾。

他——

等了半輩子。

出家,又還俗。

還是想圓自己一個世俗的夢。

可惜——

總是晚了一步。

終歸是晚了一步。

盛譽看了眼許墨眼底的濃稠,“兄弟,別灰心,說不定呢?”

許墨深深的看著許知意的後背,“今天,若是陸決死,那麽她心裏永遠有一道傷,若是陸決活,他四肢不動,無法自理,許知意不會離開,盛譽,你不懂她,她身上有情深似海的堅定,也有肝膽相照的義氣,否則,當初會那邊照顧陸決?”

許墨在門口站了很久。

天微微泛白,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疲累的走出來,赤紅著雙眼,對許知意說,“命是保住了,日後怎麽樣,隻能看病人自己的毅力了。”

許知意鬆了口氣,眼裏的淚花滾滾落下。

兩個孩子尖叫著拍手慶祝。

他們十歲了,可也才十歲,他們還不懂,醫生那一句,以後隻能靠自己毅力,是需要多麽大的代價!

許墨來了,又無聲的走了。

陳琳走到許知意的身邊說,'許墨來了,在門口,沒進來,陪了一夜。'

許知意點點頭,跟著從手術室裏退出來的病床,進了病房。

陸決的傷,很嚴重。

手術後的第五天他才醒過來。

這五天裏,老爺子來過,林家的人也來過,合作方陸陸續續的都來了。

那夜無情離開的人,又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許知意覺得世間涼薄,老爺子說,“許知意!你欠陸決兩條命!你這輩子都還不完!”

陸決靠在床頭,偏開頭,避開了許知意喂到嘴邊的飯。

他對許知意說,“許知意,人不能再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之前那一次在你身上的教訓,你還沒悔悟,還要照顧我嗎?!”

許知意沒說話,抬手給陸決掖了掖被角,整理撒出來的飯。

許知意走出去了,老爺子說,‘陸決,你這個人是真有病是不是?之前許知意沒回來時候,你要死要活,丟了自尊都要求人家回來,如今許知意回來了,她欠著你兩條命,要是沒你,那兩孩子早死了!她照顧你,不應該的麽?

再說了,你之前站不起來,也是許知意照顧的人,她有經驗,之前她照顧你,也不見你這麽不樂意,你如今,到底是作的什麽妖?!’

老爺子看不懂陸決。

他對陸決分配的遺囑很是不滿意!

這幾日,鬧著要陸決改。

陸決沒應老爺子的話,老爺子煩躁的離開,王秘書站在床尾,看著無法動彈的陸決。

低低的說,“陸總,您若自私一些,是可以把許知意鎖在身邊的,許知意,她心軟。”

陸決赤紅著眼睛,“我知道她心軟,可我不能總欺她心軟,她如今三十了,好不容易要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我若好好的,我放不下她,如今我這樣,又何必拖著她?她這些年,諸多辛苦,也總該享福。”

陸決說完,偏頭長久的沉默下去。

王秘書開口再勸,他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