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決聞言,也看向那片紅。
林曉曉站在一旁,眼底無聲閃過心虛。
“陸總,木已成舟,外頭您跟林小姐的新聞鋪天蓋地,許知意就算再不關注新聞,也已經知道了,您如今追過去,於事無補,隻會把事情變得更糟,您跟林小姐是訂過婚的,您現在追去跟許知意解釋,在外頭人看來,您成什麽了?背棄現任未婚妻留戀前妻的渣男嗎?未來,投資者們,還如何信任您?”
王秘書苦口婆心,“您若真的為了集團好,您現在就應該以恩愛的姿態跟林小姐下去,當眾宣布跟林小姐的結婚的日子,讓一切順理成章。”
陸決沉默了。
他眼底猩紅,一眼都不願意再看林曉曉。
但是,他深深的知道,王秘書說的是對的。
否則的話,他跟林曉曉夜宿這件事,都無法成立!
直接公布婚約,似乎是唯一解。
“陸決~”林曉曉走到陸決的身邊,她的脖子上還掛著剛剛的那抹烏青跟冷紅,“你娶了我吧,我會一心一意的對你好的。”
陸決揮開林曉曉的手,冷冷的看著林曉曉,"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昨晚那樣程度的酒量,他不可能把林曉曉當成許知意!
唯一的可能就是林曉曉在酒裏下了藥!
陸決懊惱的同時,老爺子打電話過來,說的話跟王秘書的一模一樣。
……
一個小時後。
陸決帶著脖頸處圍著絲巾的林曉曉下樓。
兩人站在大廳中央,周圍的閃光燈哢哢哢的閃著不停。
陸決冷著臉,林曉曉一臉幸福甜蜜的接受眾人的祝福,王秘書當場宣布了林曉曉跟陸決的婚約將在年末舉行。
這一日,【陸決,林曉曉婚約登上熱搜。】
夜一點點沉下去。
陸決屏退了所有人,他站在陸氏的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往下看,第一次有了種累了的感覺。
也是第一次,他覺得這個總裁當的毫無意思。
他盯著手機看了整整一天了,許知意都沒有打電話過來。
連個信息都沒有。
他覺得失望,也覺得心痛。
身後有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是那股混雜了香水的甜橙味,陸決覺得厭惡。
他抬步要走。
林曉曉從身後抱住了陸決,“陸決……長夜漫漫,我冷,你別走!”
陸決一根一根手指的掰開了林曉曉的手,“滾!”
林曉曉痛哭落淚,她看著陸決的背影,質問,“陸決,你是不是心裏還有許知意?!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愛你了,是她告訴我怎麽跟你感情拉扯!是她告訴我,你喜歡這種甜橙味的香水,也是她告訴我,男人對自己占有過的女人,有非一般的占有欲!”
陸決頓時心整個人怔住。
他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你……說什麽?”
“你不相信嗎?”林曉曉拿起手機,點開了錄音,那一日,許知意跟她說的話,一泄而出,陸決怔在原地。
林曉曉看見了陸決眼底的痛苦。
她上去抱住了陸決,低低的哀求,“陸決,你別走,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求求你留下,許知意已經不愛你了,是她親手把你推到我的身邊!我愛你,我會愛你一輩子,我不會是第二個許知意!”
陸決低頭。
眼神有片刻的迷離。
他喃喃的說,“你……會一直愛我?”
林曉曉以為陸決對自己心動了,她立即點頭,"是!我會愛你一輩子,把你當做我天,我的地!我的一切!"
林曉曉以為,陸決聽見這些話,會感動。
會跟自己在一起。
卻不曾想。
他卻抬起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以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著她。
“你愛我?!”
“你也配!”
陸決直接將林曉曉丟到一邊,大步離開。
林曉曉知道,陸決去找許知意了,他的心裏隻有許知意!
為什麽?!
為什麽她都做到這樣的程度了,陸決卻還是隻愛許知意!
她不甘心!
深夜的陸氏總裁辦公室門口響起皮鞋聲,林曉曉以為陸決去而複返,她驚喜抬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許久不見的白念念。
“你蠢啊!林曉曉,你以為陸決留戀的是許知意?”
“他留戀的是被許知意強留在身邊的那一對兒女。”
林曉曉怔怔看著白念念,“那我應該怎麽辦?”
白念念邪惡一笑,“阻擋你的,都應該被狠狠踢開,那兩個孩子,不應該活著!”
林曉曉聞言,倉皇跌落地麵。
她低著頭,小聲的,“我……我……”
白念念高高在上的站著,“隻要這兩個孩子在的一天,你就當不了陸太太!孩子,未來你可以給陸決生,不是嗎?何愁差著兩個呢?可許知意沒了這兩個孩子,她就徹底斷了跟陸決的聯係了,林曉曉,你不想當陸太太嗎?”
“我想!”林曉曉想都沒想。
白念念笑了。
深夜中,白念念笑的邪惡又冷厲。像是深夜中的惡魔!
……
陸決開著車來了許知意家的門口。
他敲開了門,喊著許知意的名字。
許知意下樓。
陸決直接質問,‘許知意,為什麽!’
許知意看著陸決。
陸決,“你看見今天的新聞了,你知道了對不對!”
許知意沒有特意去關注,不過,討論度太高了,她確實知道了。
陸決的眼底有痛苦,他看著許知意,聲聲質問,“許知意,為什麽?!”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你明明知道我有潔癖!你明明知道我心裏還有你,你知道我對我們的婚姻還有期待,你都知道的!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對我!”
許知意盤著發髻,麵色很冷。
身後是無邊的黑,她應該已經睡了,被吵醒的。
聲音有些低,顯得沒有感情。
她說,“我對你做什麽了嗎?”
陸決,‘你教林曉曉我的喜好!’
“是嗎?”許知意淡淡說,“林曉曉是你的未婚妻,她一二再的打擾我,我不過是想一個解決的辦法而已,再者,你們是未婚夫妻,睡一覺,有問題嗎?再者,陸決,失去自己的信仰,很痛苦嗎?”
“我也曾經失去過,我的設計稿,我爺爺的印刷廠,我回歸師門的機會,這些也是我的信仰,你從我手裏奪走這些的時候,我也不見你有過愧疚,
所以,你如今憑什麽來質問我?我不過隨口說了兩句你的喜好罷了,你若真的不想跟林曉曉睡,我能逼迫你嗎?男人總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卻喜歡把責任落在別人的身上,陸決,難不成,你昨晚沒睡舒服?”
“人不能既要還要吧,作為陸氏總裁,總該要點臉?”
陸決失神的看著許知意。
他不敢相信,“你……還記得這些事,你……一直都恨我?”
‘談不上恨,隻不過,如果你過的不好的話,我也樂見其成,當個笑話看罷了。’
許知意不是個會讓別人太難堪的人。
教養放在這裏了。
可是,她也絕對不是軟柿子。
任由別人捏扁揉圓,她清楚蟄伏的意義,也明白在敵人最不堪一擊的時候,給出致命反擊。
她也是豪門大院裏長起來的小孩。
有些手段,她不屑用,但是不代表她不會。
“陸總,”許知意依舊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玫瑰帶了厲刺,“昨天剛剛一夜春風,今天站在我家門口,恐怕不妥,就不送了,家裏還有小孩,若你再打擾,那麽我會報警,到時候,驚動媒體,恐怕會影響陸氏。”
許知意也知道打蛇打七寸了。
陸氏,就是陸決的七寸。
許知意關上了門,陸決站在門口,他確實不敢在拍門了,他隻是長久的看著那扇不會再為自己打開的門,怔怔好久。
他以為——
過去的,都會過去。
也以為,七年的時間,再多的恨都會被抹平。
他以為,她已經放下。
畢竟,她曾經那樣熱烈的愛過他,他以為,愛能夠平山海。
卻不成想——
這些痛一直放在許知意的心裏。
陸決始終站在門口。
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說的,他心裏有些恐慌。
他覺得許知意隨時都可能跟別人好,他已經徹底被許知意擯棄了。
……
天一點點的亮起來。
傭人打開門的時候,被門口的陸決嚇了一跳。
回神過來,無語的道,“一大早的,嚇死誰啊!這要是兩個孩子看見了,還不得比嚇哭啊!”
陸決無聲的退開了。
傭人驚愕的挑了一下眉,回了屋。
許知意出門的時候,陸決還在門口,他沒有攔著許知意,隻是站在車窗門口,對車內的許知意說。
“許知意,你可以恨我!是我自己沒有守住!是我髒了!”
他一夜沒睡,眼底猩紅,臉色執狂。
他的手放在車窗位置,對許知意說,“是我沒管住下半身,我回頭去醫院做了它!你回來,好不好?你也設計過我了,我們扯平!行嗎?”
許知意覺得陸決是瘋了!
否則怎麽會說出這麽駭人的話來!
她合上了窗戶,踩了油門。
車子絕塵而去,陸決站在清晨的日光裏,彎曲了脊背。
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站了一個人。
她看著陸決卑微的在許知意的家門口站了一整夜。
她嫉妒極了!
憑什麽,她努力了七年都得不到的人,許知意卻不珍惜?!
她看著陸決那樣低頭,都快心碎了好麽?可許知意卻壓根不為所動!
許知意該死!
她的孩子也該死!
林曉曉的眼底迸發出狠厲的怒意!
攥著拳頭,深深的看了陸決一眼後,悄然離開。
……
陸決當天就去了醫院。
老爺子匆匆趕來時,陸決手術都做完了。
老爺子覺得天都塌了!
直接當場暈了過去。
陸決臉色慘白,麵上卻毫無波瀾,他指揮著人把老爺子扶進病房,自己則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醫院。
老爺子醒過來的時候,在病房破口大罵。
罵陸決腦子進水了!
罵許知意紅顏禍水!
罵王秘書不得力!
也罵林曉曉不爭氣!
老爺子罵天罵地時,陸決結紮的熱搜衝到了榜一。
林家人覺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要求林家給說法,股東們質問陸決的身體情況,覺得陸決是不是瘋魔了。
好不到三十歲,怎麽就去做了結紮?
林曉曉哭暈在家裏。
當天,陸決的個人微博上公布了一個消息。
——
【本人陸決,跟林曉曉取消婚約!即日生效!】
林家人氣的直接撕碎了跟陸氏的所有合作,把哭哭啼啼的林曉曉帶回了家。
老爺子氣的爆炸,找了陸決後,直接給了他兩巴掌。
老爺子問陸決,‘你是不是瘋了?!’
陸決眼神空洞,“對,我是瘋了!”
老爺子怒了,“那你怎麽不去死!陸決!你怎麽不幹脆去死?!你知道今天一天,陸氏股價跌了多少嗎?!八個億!整整八個億的市值蒸發了!你知道林家撤走了多少資源嗎?八個億!又是八個億!前後十六個億!陸決,你怎麽不去死!你應該跟著你沒用的媽媽,一起去死!”
陸決點點頭,他真的往陽台邊緣走。
嚇的老爺子長大了嘴巴。
他確信,陸決真的瘋了。
陸決坐在天台上,上麵的風很大,吹動薄薄的衣擺,他低頭往下看。
他想著。如果死了,許知意是不是就釋懷了。
如果他死了,許知意是不是就不會怪他了。
如果死了,他是不是就沒那麽髒了?
一切,是不是就都結束了?
王秘書沒料到陸決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自責的同時,撥通了許知意的電話。
許知意那頭在忙,一開始沒接到。
等接到的時候,王秘書已經腿軟了,他對許知意說,“許知意,你快來仁愛醫院!陸總,他要跳樓!”
許知意確實楞了一下。
她安靜了很久。
然後才說,“王秘書,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陸決,會跳樓?”
這個世界上,誰都會跳樓。
但是唯有陸決不會。
他那樣的利己主義,怎麽會跳樓?
許知意掛了電話,繼續忙手裏的工作。
直到——
陌生的電話打進來。
對方告訴許知意,“您好,我這裏是a城消防,陸決現在在仁愛醫院的天台要跳樓,能麻煩您來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