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決冷靜之後,知道許知意不要這個孩子,是不願意再有軟肋。

那他就非要她生下這個孩子!

陸決的陣仗搞的很大。

整個a城最有名最有經驗的保姆,全都請到家裏來。

別墅周邊裏外三層都安排了保鏢,確保一隻蚊子都進不去。

許知意吃的東西,都要經過檢查,同時具備最高營養。

另外,王冰夏也被安排到了許知意的身邊,作為產前的貼身護理醫生。

整個a城的人都在羨慕許知意。

羨慕她嫁了個有錢且願意為她花錢的丈夫。

隻有知情人,看著形同困獸的陸太太,心裏一陣悲涼。

王冰夏給許知意量完血壓後,站在一旁,低低的勸,“陸太太,你得吃一點東西,你這樣的話,不僅僅是你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你也會出問題的!”

許知意呆呆的坐在**,原本鮮活的眼睛,此刻灰蒙蒙的,她不言不語,已經好多天了。

陸決出國,今天回來,王冰夏歎了口氣。

許知意嫁給陸決,多少人羨慕,她也是愛慕陸決的其中一員,可如今——

她對許知意沒有嫉妒跟眼紅,剩下的,隻有同情。

這樣的豪門富貴,誰消受的起啊。

更何況,陸決出差,豔遇不少,報紙上每日刊登,陸決身側都有美人相伴,王冰夏有的時候都會想,陸決還記得家裏有個待產的太太麽?

他已經完全不在意許知意的心情了麽?

許知意的狀況,他們每一天都有匯報給李秘書,再由李秘書告訴給陸決。

陸決出差這麽久,許知意體弱,發燒五次,腹痛八次,暈厥十二次,陸決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過。

王冰夏有些不忍,擔心李秘書會不匯報,於是,挑著陸決可能不忙的時間打電話過去。

那頭音樂震動的聲音很大,王冰夏說了許知意身體狀況不好,陸決那頭直接掛了。

王冰夏給陸決發消息,陸決也沒有回。

王冰夏於是,不敢再多管閑事。

許知意還是不吃東西,全靠著營養液在維持,誰跟她說話,她都不回應。

幾天後。

陸決回來了。

他似乎很忙,帶著一身的香水味匆匆回家,腳步連停都沒停的進入了書房。

幾分鍾後,卷著一股匆忙冷漠的風,又走了。

期間,連一個餘光都沒有給許知意一個。

……

兩個月後。

老爺子帶著婦產科的醫生來了。

原本以為陸家太太是最養尊處優的,可醫生在看到許知意後,狠狠的楞了一下。

“這是……陸太太?”

老爺子點點頭,看著許知意的眼神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麻煩了老李,幫我看看,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那老爺子打死陸決也要把人拖來搞定許知意。

這麽絕食下去,許知意肚子裏的孩子完蛋了!

如果是女孩!

那就看命。

生死不論。

婦產科的醫生歎了口氣,他點點頭,自然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他遣散房間裏烏泱泱的人,有些無奈的對王冰夏說,“王醫生,房間裏頭這麽多人,空氣渾濁,對孕婦可不好。”

王冰夏點頭,但是也無奈。

她就是個醫生,陸決安排她做什麽,他就做什麽,說多了,陸決也不聽,能怎麽辦?

王冰夏甚至都覺得,陸決不會再來看許知意了。

估計等到生產後,直接棄母留子,否則,怎麽最近又跟白念念打的火熱,現在外頭的記者問陸決——

白念念是不是未來陸太太的人選,陸決都已經不否認了!

陸決沒來看許知意,白念念倒是來了幾次,端著未來女主人的嘴臉,挑釁許知意,說許知意肚子裏的孩子是野種!

當時陸決就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抽了根煙,走了。

王冰夏覺得,許知意跟陸決,真是走到頭了。

婦產科的醫生遣退了無關人員,他拿著設備過去做檢查。

許知意躺在病**,眼睛灰蒙蒙的看著天花板,纖細的手背上是一條條清晰可見的血管。

“夫人,檢查的時候,設備貼著皮膚會有點涼,你別嚇著。”

王冰夏站在床尾,對醫生說:“李主任,您直接檢查吧,她好久不說話了,”

李主任歎氣。

穿上的姑娘已經瘦脫了相,可眉眼間依舊角色,帶著一股子支離破碎的破碎美。

冰涼的檢查設備落在凹陷的肚子上時,許知意還是震了一下,而後,她的眼睛緩慢的眨了眨。

又眨了眨。

她好久沒吃東西了,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她盯著醫生的側臉,定定的看了許久。

而後,她忽然在王冰夏跟李醫生的怔愣中,開了口。

“王……”太久沒有說話了,許知意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像是冬天裏冷死的烏鴉發出的最後一聲哀鳴,“王醫生。”

王夏冰立即走進,“陸太太。”

“我想……喝口水。”

王冰夏聞言,立馬去倒水,許知意撐著身子喝了幾口,輕聲對王冰夏說,“我想……喝點牛奶,可以麽?”

王冰夏點頭,她腳步匆匆走到門口想叫人去拿,卻聽見身後的人說,“王醫生,你可以親自去給我拿嗎?”

王冰夏往外走的腳步頓住,她扭過頭看向**臉色慘白的許知意。

她的眼底滿是哀求。

王冰夏有一種時空錯位的感覺,當年明媚的姑娘如今找不到從前的半分影子,她躺在**奄奄一息。

“好。”王夏冰垂了垂眼睫,好久後,才輕輕的應了一聲。

許知意費勁的勾唇,想笑一下,可惜是徒勞。

於是,她很輕,很輕的對王冰夏說,“謝謝。”

王冰夏點點頭,快步離開。

放在半個月前,她或許還無法想象自己會幫許知意,可如今看見她這樣,王冰夏又忽然覺得,豪門不進也罷!

王冰夏走了。

室內就剩下李醫生,房間裏的空氣都忽然舒暢起來,許知意偏頭,她想看一眼孩子在影像裏的模樣。

可實在沒有力氣。

於是,她問李醫生,“我的孩子,還好麽?”

醫生點點頭,“很好。”

許知意輕輕的笑了一下,“能看出性別了麽?”

李醫生點著頭,對許知意說,“恭喜您陸太太。”

在這位李醫生看來,豪門裏的太太傳宗接代是頭等大事。

這位陸太太看起來很不受寵,依仗著這個孩子,應該能夠在這個家裏好好的活下去了!

“恭……喜,我什麽?”許知意輕聲問。

李醫生也輕輕說,“太太想的,能夠得償所願,所以恭喜太太。”

許知意撐著手,緩緩的坐起來。

虛弱的嘴角綻放一抹近乎透明的微笑,她撐著手,在**跪下,對著李醫生磕了個頭。

李醫生立馬從位置上站起來。

有些被嚇到了。

這豪門大戶裏頭的太太就算肚子裏懷了個男娃娃,也不至於這麽激動吧!

殊不知。

許知意抬起身子來,輕聲問,“李醫生,求您讓我得償所願。”

許知意的眸色太堅決,也太決絕,李醫生一下子就愣住了。

“你……”

“您不是在救我,是在救我肚子裏的孩子,求求您!我替肚子裏的孩子,謝謝您!我不會在陸家久呆,豪門大戶裏頭,沒有母親的孩子,過的如同草芥!所以,李醫生,我肚子裏一定得是女孩!”

許知意聲聲哀求,低低哭泣。

她再度深深俯下身子給李醫生磕了個頭。

李醫生惶恐的後退了兩步,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豪門陸太。

……

“怎麽樣?”老爺子在門口等的沒什麽耐心。

直接進來問。

許知意還躺在**,李醫生已經站起來收設備了。

“怎麽樣,男孩,還是賠錢貨?”老爺子緊張的看著李醫生。

李醫生收設備線的手頓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眼**的妙齡少女。

‘是……’

老爺子:“是?”

“女孩。”

老爺子聞言,愣了一下,而後撇撇嘴,嫌棄的看了眼**的許知意,‘許知意,別說我不幫你,是你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你要是肚子裏的是男孩,你或許還能母憑子貴,即便是陸決真的要跟你離婚,那你也能拿一筆錢走人,如今是個賠錢貨,那你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老爺子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嘴裏嘟囔著,“浪費我時間!”

所有的保鏢們在老爺子走後,再度一擁而進,房間裏的空氣大度稀薄。

許知意恢複了之前的狀態,可誰也沒有發現,她緊緊攥著被子的手,緩緩的鬆開了。

……

李醫生提著設備箱離開,在即將要走出陸宅時——

“孩子沒事吧?”一個低沉的男音忽然響起。

李醫生轉過頭,看見了陸決,他身邊還站著最近跟他緋聞風頭正盛的白念念,“陸總。”

'孩子暫時沒事,不過夫人的身體太弱了,再這樣下去,肚子裏的孩子恐怕會保不住。'這是實話。

隻靠營養液不是長久之計!

“嗯,”陸決點點頭,眸色深了些,“知道了,去吧。”

李醫生轉頭,才發現自己攥了一手的汗,他坐進車內,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剛剛這位陸總,似乎並沒有在意孩子的性別。

李醫生抬起頭,透過窗戶,看見那個叫白念念的女人身子微微側過,幾乎貼在了陸決的身上。

……

“阿時~”白念念站在陸決的身側,男人五官淩厲出色,叫她深深著迷,“你剛剛怎麽不問問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白念念心裏已經斷定許知意構不成威脅了!

但這個孩子——

是個禍害!

若是個男孩,未來一定會跟她的孩子搶家產,若是個……女孩,那也要殺之而後快!

許知意的種,不能留。

可陸決好像不在意孩子的性別,她剛剛也實在不好問。

陸決低垂著眉眼,沒什麽心思的靠在一邊,抬眸間,視線落向邊角處的那個房間。

“無所謂男孩女孩。”陸決淡淡說。

白念念聞言,心裏咯噔了一下!

陸決這是什麽意思?

無所謂男孩女孩?陸決這麽喜歡孩子麽?

“阿時~”白念念嗲聲嗲氣,“我也可以給你生孩子,我知道你在等許知意生完孩子再跟她離婚對麽?我不介意暫時做你外頭的女人,阿時,你相信我,許知意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我會比她做的更好!”

白念念起誓一般的嘩啦一下將衣服脫了。

周邊還有人呢,可是白念念不在乎,她隻在乎陸決,她就是要當陸太太!

薄薄的襯衣脫下後,隻剩下裏麵深紅色的nei衣,薄薄的裹著,讓周圍的男人,女人們都齊刷刷的愣住了。

“阿時~你就要了我吧!”白念念說著,展開大手,直接就要抱上去!

許知意房間裏的人聽見樓下的動靜,跑出來看,呦——了一聲,又匆匆跑回房間。

大叫了一聲,“陸總跟白念念抱在一起了!”

聲音很大,整別墅內震耳欲聾。

王冰夏站在床尾,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眼穿上的許知意。

後者平平躺著,眼底灰撲撲的,不見一點光亮。

而樓下。

陸決見白念念要撲上來,隨手提了身後的人往自己身前一塞。

白念念把老管家給抱住了,撅著嘴唇就要往上親。

鮮紅的唇印在了蒼老的臉上,周圍一陣驚呼。

唯有陸決淡著一張臉,拍了拍衣袖,往樓上走。

路過許知意的房間時。

有人喊了聲,“陸太太。”

這兩個月來,陸決第一次在這個房間門口停住了步子。

他偏頭淡淡往房間裏頭看,看見了一直躺在**的許知意,顫顫巍巍的撐著手,坐了起來。

“陸決,”許知意慘白著一張臉,可眼神堅毅,她對陸決說,“談談麽?”

陸決站在門口。

房間裏的人全數退出去。

一夕之間,嘈雜的環境裏剩下了久違的安靜。

陸決從兜裏拿了根煙出來,他沒抽,就捏在手裏,低頭把玩。

“陸決,我們聊一聊。”

“剛剛李醫生來過了,他說,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女孩兒,陸老爺子很失望的走了,你們門戶大,想必是要傳宗接代的,我肚子裏的孩子,做不到這一點,你放我走吧!我保證我會把孩子好好帶大!”

陸決捏著煙頭,沒什麽情緒,“如果我不呢?”

“不的話,我會繼續絕食,陸決,我不會把我的孩子丟在這森冷沒有愛的冷宅裏的!”

陸決聞言,掀起眸,看了許知意幾眼,又緩緩低下眼睫,“是麽?那你絕食好了。”

許知意聞言,唇瓣抖了抖。

“你……”

“我什麽?”陸決忽然笑起來,“許知意,你以為的陸決是吃幹飯的麽?你壓根沒想過要打掉孩子對吧?你去那個婦產醫院,純是為了詐我!你想讓我覺得你流了孩子,然後徹底驅逐你!對麽?”

“許知意,你有了孩子,但是卻不要我,對吧!”

陸決漆黑的眸子像是能夠看透人心,“可惜了,許知意,我知道,你處心積慮,為的就是這個孩子,你的軟肋,被我拿捏到了!”

陸決說完後,轉頭要走。

忽然,他扭頭,看了眼許知意尖瘦的臉頰,淡淡的問了一句話,“許知意,你說,我若是開口,陳家會不會把陳琳拿來給我做外室?你們不是好姐妹嗎?一起服侍一個男人,想必是會很快樂吧?”

許知意渾身發抖,她攥著拳頭,“陸決,你敢!”

“我敢不敢的,你盡管試試,許知意,再讓我知道你三餐落了一餐,我就立馬叫陳家把陳琳給我送過來!”

陸決說完,轉頭就走。

許知意氣的發狠,可渾身沒有力氣,最後癱倒在**,大口喘氣!

門口守著的傭人們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陸決的話,她們看向許知意的眼神裏是越來越深的憐憫。

……

陸決回了書房。

李秘書已經等在裏麵了,“陸總,當年給您獻血的人,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