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說,“你現在跟我說這個,做什麽呢?”
電話那頭,很快有了回應。
陸決輕輕的說,“許知意,陸太太,我想要一個機會,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我知道我這個丈夫做的不到位,但是我還是想問你要一個機會。”
許知意握著電話的手,緩緩的收緊。
陸決坐在車後座,前排的李秘書聽見這樣溫情的話,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陸決。
隻一眼。
他便愣住。
陸決坐在座位上,後背靠在椅子上,語調溫情,可臉上卻不見絲毫情緒。
像是平靜無波瀾的湖麵,冷厲,幽深,又深不可測。
陸決緩緩的嫌眸,冷厲的看了新來的秘書一眼。
秘書心裏一咯噔,立馬正襟危坐的做好,不敢再露餘光。
許知意還在發楞。
陸決的話再度傳過來,“許知意,你想想,我們剛剛結婚的那段時間,感情其實還不錯的,我已經確定白念念不是當年獻血給的我人,所以,以後她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許知意,我們日後的日子會過的很好的。”
許知意站在窗邊,不能說她完全是不心動的。
不是對陸決,是對肚子裏孩子的留戀。
“當年的人,不是白念念,也會有別人。”許知意存著理智。
“當年的淩晨大出血,暫時被放在臨城的鄉鎮醫院裏,哪裏周圍都沒有攝像頭,醫院也說,當初的那位獻血的人,獻血完就走了,恐怕是路過的,所以找到的機率很小。”
陸決一邊解釋,一邊看著車子距離私人醫院越來越近。
他逐漸安定了些,越發沉穩有邏輯的對許知意說,“再說了,即便是真的找到人,我也保證,不會再忽略你。”
這話,許知意不信。
她心灰意冷。
低低的對陸決說,“可是陸決,我不想要跟你在一起了,我們彼此放過吧。”
這話落下。
醫生在遠處對陳琳說時間到了,許知意垂了垂眼眸。
對陸決說,“陸決,我沒欠你什麽,我隻是不相信,我跟你之間還有未來。”
話落。
許知意掛斷了電話。
外頭的天霧蒙蒙的,天氣預報說有大雨。
許知意把手機關機,按照醫生說的,去換了手術服。
躺在手術台上時候,頭頂上燈光大亮。
陳琳坐在一旁紅了眼眶,“小意,你真的舍得?”
醫生戴好手套,在一旁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躺在手術台上的那個說:“不舍得。”三個字。
“那好,現在我們準備手術了,”做手術的醫生很溫柔,給了許知意安定的感覺,“不會疼的,結束的也很快,睡一覺就好了。”
許知意垂著眸,不知道為什麽,她腦子裏想起那一片模糊的影子。
她後悔了。
她對著醫生搖頭,可麻藥已經打進去了。
在麻藥打進去的那一瞬間。
許知意的眼淚緩緩落下。
她知道來不及了了。
她忽然想問醫生,“孩子會疼麽?”
可還不等問,手術的門被人大力踢開,發出一聲“碰!”的震天動地的巨響。
許知意視野已經迷糊,她費力的扭過頭,仿佛間,似乎看見陸決了。
他黑著個臉,冷冷的站在床邊,目光自上而下落下,帶著森森冷意。
在這一刻。
許知意腦子裏忽然想起一些不相關的信息
——
四年前。
淩晨。
大出血。
路過的人。
一些關鍵的信息在腦子裏一閃而過,許知意剛要抓住的時候,迷藥上頭,她徹底昏睡過去。
……
許知意醒過來的時候,大雨已至。
外頭轟隆隆的,雨水砸在瓷磚地麵上,砸出一道道水花。
許知意費力的睜開眼睛。
室內沒有開燈,外頭昏黃的燈光灑了一些在陽台上。
許知意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個人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周圍太黑了,她看不見對方是誰,許知意甚至覺得這是夢境。
對方似乎拿了支煙,然後,哢嚓一聲點燃。
許知意下意識的皺眉,屏住呼吸,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摸。
孩子不能聞煙味。
這是許知意下意識的一個念頭。
之後。
嗤笑聲落地有聲,許知意聽出來,坐在沙發那邊的是陸決。
陸決怎麽在這裏?
至此,手術前昏迷前一刻的畫麵被全數回憶起來。
“我還以為,你完全不在意肚子裏的孩子呢,不是不要他了麽?怎麽我現在抽支煙,你還假兮兮的怕熏到肚子裏的孩子?”陸決涼薄開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涼。
許知意緊了緊被子。
腦子的信息一湧而進,她對陸決說,“陸決,當初,你因為覺得是白念念救了你,所以,對她百般縱容,如今……”
許知意頓了幾秒。
“如果我告訴你,當初在臨城給你輸血的人是我,你可以放了我跟孩子嗎?我可以不把這個孩子打掉,但是,這個孩子,我要帶走。”
陸決把手裏的煙熄滅在煙灰缸裏。
他笑了,但是屋子裏太黑,許知意看不見。
陸決笑的涼薄且心酸。
他在黑暗中抬起頭來,看著許知意的方向,“許知意,你覺得,我信麽?”
許知意剛要開口。
陸決已經先說:“我信任你,我告訴了你之前的事情,我告訴你那個人是路過,我告訴你事情發生在臨城,我還告訴你,那裏沒有攝像頭,所以,你無所不用其極來冒領了是麽?!”
陸決幾乎一秒失控,“許知意!你可惡!”
麵對陸決的控訴,許知意心涼。
她平躺在**,看著黑乎乎的屋頂,無聲的紅了眼眶,她一字一句,滿是失望,“陸決,淡出,白念念說她是獻血的人,你信,如今我說,你為什麽不信?!在你心裏,終歸是白念念最重要!”
陸決被許知意要打掉他們孩子的做法給激怒了。
他直接一口就承認!
“對!白念念就是最重要!”
“起碼,她若壞了我的孩子,不會一句都不告訴我,直接去打掉!”
“她也不會在我跟她傾訴傷口跟遺憾的時候,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她是對我有所圖,她圖我的錢,圖我的權,可是這些我有!我能給!可你呢,許知意?你不也圖我點什麽麽?你圖我長的好,圖我如今有本事,你是清高,那你爺爺出事的時候,你別求我啊!那陳琳的出事的時候,你別找我啊!”
“許知意,你才是又當又立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