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書不知道怎麽回答陸決的話。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提示,告訴陸決,“陸總,老爺子上來了,”語氣頓了片刻後,王秘書補充了一句,“聽說……臉色很不好看。”
陸決疲累的捏了捏眉頭,“知道了。”
話音落下,陸決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至內推開,老爺子從外頭杵著拐杖走進來。
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鬱色。
老爺子在沙發上坐下,眼神陰鬱的盯著陸決身上的傷處,諾大的辦公室中,響起一聲冷冷的嗤笑。
“陸決,許知意現在挺厲害啊。”
陸決抬手拿了件大衣,套上後遮蓋住襯衫底下的傷處,叫了聲,“爺爺。”
“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老爺子冷冷的盯著陸決,“你今天叫女人傷了自己,你就不配做我孫子!”
陸決站在辦公桌旁,一言不發。
老爺子胸口起伏,氣的不輕,怒道:“聽說這件事後,許知意搬離陸家了?”
“這件事,還算你做的好,這件事後,不管你樂不樂意,準備跟許知意離婚吧,我全程跟進,讓許知意最後淨身出戶,這件事,你不用再管!”
“之後我會選定跟你身份合適匹配的女人來做陸太太,”老爺子似想到什麽,對陸決說,“白念念做不了陸太太,格局太小,市井小明一個,你自己心裏有個數。”
老爺子說完,起身要走。
卻聽見站在一旁一直沒開口的陸決,忽然說了句,“不管發生什麽事,許知意永遠是陸太太。”
老爺子的身子在話落的這一刻,頓了一下。
他沒想過陸決會違背自己。
老爺子轉頭,一雙原本渾濁的眼珠子忽然變得銳利,他盯著陸決的眼睛,一字一句,幾乎是質問,“陸決,你說什麽?!”
陸決淡淡開了口,“我說,許知意永遠是陸太太,而且,許知意不是搬離陸家,她隻是工作需要,所以就近工作室住幾天,過段時間會回來。”
老爺子緩緩的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她還要回來?!她離開陸家,不是你驅趕的?在她傷了你之後,你還執意要留下她?”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老爺子卻還是問,“陸決,給我一個理由,你這麽執著於許知意是陸太太的理由,”
室內安靜而沉默。
陸決權衡過許多,也有諸多可以自洽的借口,可不知道為什麽,陸決卻統統都略過了。
選擇了,最直接,也最坦誠的理由。
“我喜歡上許知意了,我不想她離開我,我希望她長長久久的留在我——”
“啪!”的一聲,巴掌聲在諾大的辦公室內響起。
陸決用舌頭抵著口腔,片刻後,補充完了剩下的話,“爺爺,不管你願不願意,這輩子,你的孫媳婦都隻會是許知意。”
“婦人之仁!”老爺子瞪大眼睛,狠狠的瞪著陸決,“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麽?高門大戶,你什麽都可以玩,玩女人,玩權勢,玩金錢!什麽都可以,唯獨感情,讓你別碰!”
“你這輩子若是被感情束縛,最終也會跟你那個沒用的爹一樣,死在女人的手裏!”
陸決嗤笑一聲,反而多了點自暴自棄,他對老爺子說,“那就死好了。”
“陸決!你是不是瘋了!”
老爺子砸了桌麵上的所有可以砸的東西,‘我給你時間,一個月,如果你處理不好跟許知意的關係,你就別怪我動手!’
陸決看著老爺子,“就像當初逼迫我父親那般嗎?”
那一年,雨夜。
陸決的父親從十八樓的大廈一躍而下,滂沱的大雨都衝刷不了身體裏不斷滲透出來的血。
老爺子的手緊緊攥著拐杖,“陸決!你威脅我!”
陸決卻是一笑,“我隻是告訴您事實,您年紀大了,沒時間再去培養一個陸決,所以,您何不好好的在家頤養天年?逼死我,對您沒好處。”
這是陸決第一次反抗老爺子。
老爺子永遠是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他說的話,任何人都不許違逆。
他早已經習慣這種霸道的模式,如今陸決忽然反骨,老爺子受不了,惡狠狠的丟了句:“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我不會放過許知意的!”
在老爺子看來,從前陸決聽話,如今叛逆,所有的源頭都來至於許知意!
這個女人不能留!
他當初處理了許老爺子,就是想永遠隔離許知意跟陸決之間的感情。
男女之間,若不是有愛,怎麽可能睡這麽久?
老爺子比誰都看的早,看的清楚,所以他早早的走了一步棋。
讓許知意跟陸決離心,卻不曾想,陸決還是喜歡上了許知意!
老爺子眯起眼睛,望著外頭沉冷的夜色。
他不允許陸家百年基業因為一個女人毀於一旦。
當年不行,如今,更不行!
……
旗袍秀的慶功宴,陸決不請自來。
在場的人看到陸決都一窩蜂湧上去,誰也沒料到陸決會出席這樣的小場合。
所有人看向許知意的眼神裏,都有羨慕。
一聲聲的誇讚著:“陸總,陸太太的感情真好。”
許知意臉上的笑意,在“陸太太”的稱呼中淺淡下去。
慶功宴成為了陸決釋放魅力的場所,許知意覺得索然無味。
她端著酒杯退到一旁,低頭看手機,再有五分鍾,她就能夠跟主辦方說有事,借口離開。
眼前的地麵落下一道影子,許知意抬頭,看見了一席西裝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眼前的陸決。
宴會大廳裏,白熾燈下許知意跟陸決對視。
他依舊穩重又英挺,跟許知意當初愛上的模樣別無二致。
隻不過,時過境遷。
許知意端起酒杯要離開,卻被陸決一把扯住了手腕,帶到了無人的陽台處。
現場有不少媒體,許知意被匆匆拉進陽台時,看到了那些人拿起的鏡頭對準了他們。
“陸決!”許知意掙脫開陸決的禁錮,皺起眉頭,“我們正在辦理離婚,我希望再跟你有過多的牽扯!”
許知意後退一步,後背抵在冰冷的扶手上,冷冷的說:“陸總,請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