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下江東省
皇後繼續說道:“此事要瞞下去,原本就不是極難,舒相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也大概知道臣妾幾時會過去,今日,他已經來相送過了。臣妾也見過路陽了,心願已足......”
寒歌這才想起皇後和路陽一直感情甚篤,倉皇轉身,想讓人去傳路陽,皇後知道他的意圖,伸手拉住他,搖搖頭,“不要告訴路陽,臣妾還有最後一個請求,那便是不要告訴路陽,要瞞著她直到你們回來。”
說到路陽,皇後的淚水一下子跌了出來,寒歌定定地看著她,“為什麽不告訴她?要是她知道,一定會恨死你的。”
“求皇上答應。”皇後哭著說。
寒歌看了看太皇太後,又看了看三王爺與李太妃,三王爺神色悲傷地說;“皇兄,就按皇嫂的話去做吧,讓她安心點。”
寒歌轉頭看著緊緊拽住他的皇後,皇後一臉的渴求看著他,眸子裏有淚隨時準備跌下,他隻得點點頭,長長地歎息,“路陽,隻怕會傷心死。”
“所以,請皇上好好照顧她。臣妾最後最後一個要求,就是請大家答應臣妾,好好照顧路陽,無論她日後犯了什麽罪,都給她一個機會。”皇後無力地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像一張紙,額頭冒汗。
大家對於這樣一個臨死前堅持著的女子提出的要求誰又能拒絕?
這一夜,寒歌留在了容華宮。太皇太後和李太妃是老人,不能看著黑發人離開,隻得離開。
三王爺不放心李太妃,跟著一起回去了。隻留下寒歌陪著皇後,陪著她度過人生最後一個晚上。
在她神智漸漸散渙的時候,她拉著寒歌,凝視著他,“皇上,知道嗎?這輩子,我隻愛過一個人,但是我,說不出口,我連想都是羞恥的,我想都不敢想......”這一刻,她是舒雅,不是皇後,她心中有她愛的人,在她臨死的一刻,她至少想讓一個人知道她心底的話。
寒歌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愛的是誰。”
“我不敢多想,真的什麽不都不敢想,我隻要那個人平平安安地活著,心裏麵滿足了,我死了,獨獨放不下那個人,皇上,一定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傷害那個人。”皇後眸子裏有一絲奇異的光,似乎要一再得到印證,才肯安心。
寒歌摸著她的臉,“舒雅,放心吧,朕知道了,你不必掛心,朕知道怎麽做.....";皇後的心,他一早便看了出來,她對某人的感情,他也一直看在眼裏,她不敢說,他也不戳穿。
子時剛過,皇後閉上了眼睛,寒歌抱著她,她的身子輕得像是一團棉絮,他久久不言語!
一切,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第二日,後宮嬪妃前來請安,都被小菲攔在了門外,說皇上正陪著皇後用早膳。寒歌,登基多年,第一次缺席早朝。
路陽心中雖然生疑,但想起應該是準備南下之事,加上素年前來通知,讓她早作準備,明日一早便開始起行。
順天府的事情,全部交給落塵。路陽隻帶了可人和小蝸牛,其餘的,全部留在府裏辦公。
浩浩蕩蕩的運糧隊伍,約又半公裏長,大內侍衛出動了過半數,又調動了步兵營的一千士兵過來。隨駕南下的,除了路陽,還有其餘大學士,不懂武功,但全部都是清廉之人。
所有的官員一律騎馬,寒歌也一樣。路陽的馬術也不錯,這一路下去,也能適應過來。
寒歌從出發開始,麵容一直繃緊,半點笑意也沒有。他穿著一襲明黃的錦袍,一件黑色的披風。馬兒揚起一路的塵土,正好風沙初起,沙塵滾滾!
糧草的隊伍在後麵緊緊跟隨,由於要保護糧草,大家的行程也不能加快。幾名大學士雖然不是武夫,但幸好大朗王朝,個個精練騎術,所以大家也不會太辛苦。
夜裏紮營野外,本來幾名大學士建議寒歌入鎮住客棧,但是寒歌拒絕了。升起篝火,照亮了半邊的天空。
鎮上的官員帶著食物出來拜見,但寒歌一個人也不見,他甚至連晚飯都沒吃幾口,就丟下碗筷回了營帳,之後一直坐在燭光前,蹙眉沉思,連路陽進來也沒發覺。
路陽略帶擔憂,“你一整天都神不守舍,怎麽了?”
寒歌凝視著她,“過來,坐在朕身邊。”
路陽走過去,坐在他旁邊,她側頭看過去,正好看到他的側臉,鼻子高挺,睫毛很長,原來一個男人,也可以有這麽長的睫毛,平時隻覺得他的眼睛很漂亮。一個男子,但凡有五官端正,其實都可以很帥。但是一個男人是否有吸引力,有時候很看氣質。
路陽問道:“你今天有些特別。”
“也許是太久沒有出門了,感觸很大。”寒歌與她並排坐在榻上,頭枕在她肩膀上,想起皇後閉眼的時候,他的心又是一陣陣的難受,這個女人,盡管不愛他,但為了他,算是用盡了自己的生命。臨死,還要為他打算好,怕有人乘機作亂,怕有人故意擾亂兩黨的平衡,甚至,連他日後的名聲都想到了。
“那你該多出門,否則整日在皇宮裏,遲早變成傻子。”路陽笑道。
“你和皇後之間的感情不錯吧?”寒歌沉默了一會,問路陽。
“很不錯。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寒歌對這個唯一的感到膽顫心驚。
路陽想了一下,想起落塵,不,她還有一個好友,一個永世不會分開的好友,於是又笑道:“不對,不是唯一,還有一個,就是那日我跟你提過的府丞,落塵。”
寒歌愣了一下,“你什麽時候跟朕提過?”
路陽辯解,“前日下了朝,我不是在禦書房跟你提過了麽?”
“那日你一來,我們便出去禦花園了,你什麽時候說過了?”寒歌糊塗了,是路陽沒說,還是他沒聽到?
路陽想了一下,確定地說:“不,那日我確實是跟你說了。你還說.....對了,你當日是怎麽答我的呢?”
“看看,分明是你沒說。”兩人爭吵起來,寒歌隻想分散開自己對皇後的種種情緒裏,便任由自己和路陽唱反調,至於這個府丞是誰,他根本不在乎。
但是他不知道,這個府丞,日後會和他有莫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