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參軍
“爺爺……”自己是跟著老頭子長大的，石磊落無論再叛逆，對石老爺子總是懷著一份特殊的尊重和感情，當下不自覺的恭敬了一些。
老爺子喝口水，又問，“條條大路通羅馬，人生啊，倒也不是讀書一條路……”
“爸，您現在不能護著這小子了——您看看，這都慣成什麽樣了？”石榮光見老父親說話的口氣還是順著石磊落的，不禁去阻止。
石老爺子一甩手，示意兒子先不要說話，又看向石磊落，“你已經十八歲了，是個男子漢了，做事情有自己的主見，是好事。可是，我們長輩是過來人，比你經驗多，比你判斷能力強。所以，今天，你就說說自己的主見，讓我們幫忙參考一下。”
如果石老爺子沒回來，石榮光再這樣嚴厲拷問下去，石磊落肯定會回答：不讀書，去做小混混去！
可是，石老爺子回來了，石磊落無論如何也不舍得讓老人家一把歲數了還為他操心傷心，隻好收斂起渾身的鋒芒，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老爺子又問，“那讀書怎麽不好了？你考這麽好的分數——”
石磊落反問，“當初，不是你們不同意我參加高考的麽？現在你們就當做我沒參加高考好了……沒參加考試，肯定是讀不了大學的。”
“混小子，這根本就是兩碼事！”石榮光氣極，也懶得勸了，“好，你不讀書正好！省的老子還要花錢給你交學費！不過，你不讀書別指望天天逍遙快活！十八歲了，夠參軍的年齡了，不讀書就給我當兵去！”
石磊落沒有什麽反應，既沒有反抗也沒有說好。不過照現在的樣子看，他反不反抗都是徒勞無用的。
“伯伯……”茹貝又忍不住出聲，心裏有些愧疚，這件事情鬧成現在的樣子也有自己的一半因素，她隱隱覺得石磊落不去上大學有點跟自己賭氣的成分，因為她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可是，這番話在心裏盤旋，越旋越亂，最後無從說起，她隻好盡可能的幫忙勸解，“哥哥那麽好的分數，放棄了去參軍，太可惜了——”
眾所周知，如果考上軍校，從軍校裏畢業出來就是中尉；可如果是高中畢業而參軍的話，就得從一個兵做起，是最底層的誌願兵。石磊落那個分數，就是上軍校都綽綽有餘，現在卻要去參軍，從誌願兵做起，這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太暴殄天物了！
“貝貝，你不要幫他說話了！”石榮光難得對茹貝嚴厲，有些痛心的道，“他自己不懂的珍惜，別人再急也沒用。他這個性子，也隻有進部隊，才能磨練下來。”
茹貝怯怯的眼神看一眼石磊落，隻見他還是繃著臉不發一語，心裏不覺得揉成一團。早知道這事情會鬧這麽嚴重，當初無論他說什麽就都答應下來算了。
哎，怎麽會碰到這樣一顆煞星，真是太極品了。
“好了……”石榮光平息下來，甩手，“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你不去讀書，就參軍！今年的征兵時間還早，我跟人打聲招呼，提前把你送走，省的在我身前礙眼！”
“老石！”胡秋萍倒是不反對送兒子去當兵，可是時間上這麽緊迫，倒真是讓她措手不及。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啊，再不聽話也疼著愛著，現在突然就要送到部隊上去受苦，還這麽倉促，頓時讓她不舍極了，“一定要這麽趕啊？讓石頭在家裏多呆幾個月不行嗎？”真老是什。
“多呆幾個月，你管得住？”石榮光反問，見妻子不說話，轉身進書房，“那就送到部隊上去調教！”
胡秋萍見丈夫的話裏沒有回旋的餘地，哀哀的歎息一聲，一把摁在兒子腦門上，“你啊……真是氣死人了！”
石老爺子倒是沒覺得什麽，反而和藹的擺手，招呼茹貝坐過來，“貝貝啊，這下好了，把石頭送到部隊上，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就沒有人跟你鬥來鬥去了——”
茹貝沒聽明白老爺子突然說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臉色尷尬的露出一個笑，又看看石化了跟木頭一樣的石磊落，沉默的別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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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落不讀大學要參軍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眾人聽聞，自然又是一番討論。有人覺得可惜，有人覺得是好事，有人幸災樂禍……
“老大，你不會真的要去當兵吧？”日落西下，郝帥、景程棟還有大院裏另外幾個少年，一群人打完球坐在球場附近的荷塘邊閑聊，關心的問起這個實事。
石磊落扯著手邊的雜草放在嘴裏，當牙簽一般叼著，滿不在乎的口氣，“是真的啊……說不定明天就走了。”
“啊？”大夥兒一驚，“怎麽那麽快啊？就算是征兵，也要等到十月份才開始報名吧……”
“我惹怒了我家老子，他迫不及待的要送我走，我也沒辦法——”
“哎，照我說，你就認個錯，說那天是氣瘋了瞎說一氣的。”景程棟拍著石磊落的肩，痛心的歎息，“事後繼續去讀書，誰會說什麽呀……非要跟你老子硬對硬碰下去，最後落得這個下場？”
“就是啊！聽說讀大學可逍遙了！泡妞玩遊戲睡懶覺，日子不曉得多自在！”不知道是哪一個兄弟插了話，羨慕的說了一句。
郝帥拍著堂弟的肩，“你沒讀過，你知道？”
郝俊堅定的口氣，“我同桌他哥啊，在讀大學，他跟我說的！”
“這讀大學……有多逍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這當兵有多苦，咱們沒有誰不了解的吧？”景程棟還是攬著石磊落的肩，同情的拍拍，擰著眉看著遠處火紅的半個夕陽，歎息，“老大，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不過，你老子真夠狠的……居然這麽急著送你走！老大，你還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不？兄弟們抓緊時間，給你辦了——”
石磊落一直不冷不熱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扭頭看看同排坐著的幾個人，“我說你們這是哀慟呢，還是慶幸啊？”
“當然是哀慟啊！不然會這麽沉重壓抑嗎？”
石磊落一巴掌拍過去，“我是去當兵，不是去天堂！怎麽說的跟生離死別一樣！”qf2g。
“老大，你要是去天堂就好了……當兵多苦啊，聽說那種訓練，那是生不如死啊！你這麽強健的體魄，沒準兒去了後被什麽特種部隊看上，給你搞去當什麽特種兵，哇塞……沒準你真的不能活著回來了！”
“滾！”石磊落沒好氣，“瞧你那出息！再苦能苦成什麽樣？！”
“老大，最近正在熱播的軍旅片挺多的，建議你去看看吧……好像還有個叫什麽《我是特種兵》的，那訓練，那叫一個殘酷……那叫一個血腥啊——”
“算了算了，別說了！”景程棟打斷郝帥的話，“就沒聽你說點好的！”
郝帥倒是很真誠，“老大，我說的是千真萬確！你還是跟你老子求求情吧，別去當兵了，太苦了！而且，你這樣去了是誌願兵，熬得沒勁頭，說不定兩年時間滿了，就把你退回來了……白受兩年罪有什麽意思啊？”
說到這個，景程棟倒是也讚成，“的確，要是軍校出來的，那就不一樣了。老大，你要是真想當兵，讓你老爸給你弄到軍校去唄！”
石磊落麵孔冷峻下來，“我不會求他的！”
“哎，石磊落，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是跟自己的老子低頭——”
“算了，都別說了。”石磊落一躍而起，“趁著我還在，大家再聚一聚吧……晚上叫叫，看看誰還在家裏的，一起出去喝酒去……”
既然當事人不願再提，景程棟和郝帥也不多說了，都一一起身，“行，我打電話找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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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讓茹貝一直很愧疚，總覺得是自己的原因讓石磊落失去了繼續深造的機會。天氣不錯，她坐在荷花塘邊，欣賞著火紅的落日一點一點落下山巒的景致，遠遠的看著對岸幾個男生頂著籃球也來到池塘邊坐下，不禁眉頭又皺了起來。
石磊落是不是現在特別不開心？這幾天，無論多大的太陽，他都在外麵打籃球，有點自虐的傾向。
看著遠處的男生們互相拍肩調笑，很是開心的模樣，茹貝也不自覺的笑，可卻帶著點苦澀的味道。隔著那麽遠，她似乎看到了石磊落冷峻倔強的臉龐，還有眸低那有些隨波逐流的放縱。
他為什麽一定要那麽強呢？如果他的態度稍微好一些，這件事就不會弄到現在這個樣子，害得她也跟著自責。這幾天，他一直躲避著自己，即使不得已時碰上，他也懶得跟她說話，這種狀況以往從未出現過。以前，無論他們怎麽鬧得不開心，石磊落還是會欠抽的主動跟她搭話，直到再次將她惹怒。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也怪著自己？
哎，石磊落，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所以這輩子被你這樣折磨！
陳懷恩站在茹貝身後很久，她都沒有發覺。見茹貝的視線失神的看著荷花塘對麵的幾個男生，陳懷恩有所領悟，走過去坐下，“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