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在角落坐著,其實並不像他認為的那麽低調,有過之前的事情,整個阿姆斯的人已都對這個年輕的巡查長極感興趣。雖然大多數人沒辦法得到葉風很多的資料,但還是能認出他的樣子,更不要說他這麽特立獨行,早就被許多人注意到,不過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人願意上來搭訕罷了。
那個年輕人的遭遇讓一旁那些人又退開些,也更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剛才沒有湊合上去,不然丟臉事小、丟人事大啊!
“搞……搞基?”年輕人有些不淡定。
“小兄弟,你說的分明就是泡妞兒時候用的社交辭令,用到同性身上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這樣的誤會。算了,你沒有那樣傾向最好。”
葉風站起身就打算要走,達倫索還是得跟在他身後,隻留下那個年輕人在一邊發愣。
“你看我眼熟雖說不可能,但我看你倒是真的眼熟,我沒有當場說出你的身份,你就該謝天謝地了。”葉風走到餐桌前,又手忙腳亂的往盤子裝吃的,速度比達倫索之前可是快了不少,“我是兵、你是賊,你雖然不是‘幻影旅團’一方,可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麻煩,留你在外麵倒是用處更大一些。”
葉風抽空抬頭看那年輕人又混進人群中,也懶得再去理他。就算知道他是之前與“幻影旅團”搶東西的人又怎麽樣?不管是站在哪一邊兒,葉風都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去抓他歸案,葉風對這兩方都沒有什麽歸屬感。
像葉風想的一樣,那年輕人不認識自己,自己確實是認識他的,隻不過兩人沒有真的碰過麵,葉風也隻是在地下拍賣會的監視器上看到過他的樣子,對他那好像蜘蛛絲一樣的能力印象極深,知道這家夥一定是個等級不低的變異人。
晚宴開始不久,葉風就吃了七八分飽,又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下,這次再沒人敢來煩他,隻有周平和寧倫特別關注一下他,其他人注意力大多還是集中在樓上。
“陸仁賈這個老狐狸,明明都跟我爸說好了,要把陸晶晶嫁給我,還非要弄這個什麽晚宴,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真以為可以用之前毀掉阿姆斯的事情威脅我?他怎麽會這麽天真?他就不怕我爸回頭找他算帳?”寧倫也不時看樓上,心裏糾結的厲害。
周平倒還是那張撲克臉,隻是不時看向寧倫時,眼中會劃過一絲笑意,譏笑。
“陸小姐到~”
“……”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大廳中多數燈同時熄滅,隻剩下幾個小燈,一道強光照在樓梯頂端,陸晶晶一身淡綠色紗裙慢步走到光亮下,並沒有雍容華貴的特別氣質,隻是這身衣服配上她那副古典美人兒的長相,確實會讓人忍不住去想那月宮中的嫦娥,更不要現在陸晶晶懷裏還有一隻圓滾滾的白兔兒。
“她還真把這兔子養活了?”葉風認得出這兔子就是之前陸晶晶大費手腳抓來的那隻。
陸晶晶從樓梯上慢步下來,那道光也一直緊跟著她,任誰都知道她就是晚宴的主角,有她的存在,那些自認紳士的男人也願意把自己藏在黑暗中,剛好可以掩飾自己見到美麗事物時的各種失態,隻有葉風這個異類完全不在意,又往嘴裏扔了塊兒黑巧克力。
“歡迎各位今天能夠光臨,我父親馬上就到,還請各位耐心等待,我們準備了各色點心酒水,大家還請不要客氣,任意享用就好……”陸晶晶以主人的身份說道。
“吃的好像不大夠了。”
陸晶晶從下來樓梯後臉上就一直沒什麽表情,不知是想裝冷美人兒還是怎麽著,等她完全從樓梯上走下來,那道光收了,大廳又再照亮起來,她也還是一樣表情,隻有聽到這個聲音後,才露出極為驚訝的表情。
陸晶晶往聲音來源去看,目光到處,所有人都退向兩側,最後像是被她目光掃出一條通道,通道末端沙發上坐著一個年輕中校,算不上英俊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隻不過不是刻意為她露出的微笑。
“葉風!”陸晶晶沒有像之前一樣輕聲細語,而是大聲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葉風很喜歡陸晶晶現在的表情和反應,這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女人,“叫我幹什麽?”
在大廳中絕大多數人都知道葉風和陸晶晶的身份,但要說兩人間的關係,還真沒幾個人清楚,也隻有周平才算稍知道些。
“朋友?”見到陸晶晶此時的表情,周平有些不相信兩人的關係隻是這麽簡單。
兩人再見並不是一個插曲,而是變成了這次晚宴的主題,從陸晶晶發現葉風後,就坐到了他旁邊,達倫索就淪落為了一個“專屬侍應”,所有取吃取喝的工作全都成了他一個人的事,兩人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裏,隻把周圍的人當成了空氣。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好久了吧,你沒見我現在都成中校了。”聽陸晶晶問自己,葉風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我這條命兒可是換回來的,呃,之前那個小少校的軍銜也是換回來的。”
“換回來的?”
看陸晶晶有些不明白,葉風隻好稍跟她解釋一下,期間兩人又吃了不少東西。
“你爸可真夠黑的,讓我給他賣命就算了,居然還想要卸磨殺驢。他就不想想,要是真把我給收拾了,回過頭來還有誰再敢真心真意給他辦事?他還怎麽管理下麵那些人?”葉風最後總結道。
“你爸才黑!”陸晶晶要不是抱著小兔子,都想要伸手去打葉風,“要不是他的話,你現在怎麽能當上這麽大的官兒?”
“是是是,我這官兒全都是靠你爸大發慈悲,全都是靠你大發慈悲。我就是個吃軟飯的,要是沒有你們父女倆,一定沒有我的今天。這樣總行了吧?”
“什麽吃軟飯的,不要亂說!我……我……我讓兔兔咬你!”陸晶晶狠了又狠,才惡狠狠的說道。
“好嘛,這可真是‘兔子急了都咬人’,你現在看起來倒是跟它差不多。”葉風指了指陸晶晶懷裏的兔子。
陸晶晶被葉風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隻好把頭扭到一邊兒,不讓他看到自己臉紅的樣子。
其實陸晶晶也不明白,自己再見到葉風為什麽會這麽開心。之前因為葉風被關到大牢的事,她可是沒少跟陸仁賈鬧別扭,後來聽說他被放出來了,又有些擔心葉風夠不夠錢生活,畢竟她一直都覺得葉風是個“窮人”,隻一萬顆能量石就讓他那麽拚命……
“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那麽拚命。”陸晶晶許多個日夜都這麽想過。
後來聽說葉風成了“死神之握”的一員,成了自己父親的手下,陸晶晶也有些小開心,她總感覺這意味著自己有更多的機會見到葉風,可惜一直都沒有那樣的機會。
陸晶晶是陸仁賈的女兒,也就意味著她的身邊就不存在什麽“安全”的說法,不論是父親還是被當成大哥哥的周平,都是陸晶晶從小到大最為依賴的人。他們對她來說都是最親的親人,為了不讓親人擔心,為了讓親人開心,陸晶晶很少有在意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是別人眼中的乖乖女,因為她什麽事情都任由親人為自己安排,直到某一天她發現,自己竟可能會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甚至要跟這個陌生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所以她動搖了、憤怒了、不願再逆來順受,所以她走了。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但外麵的世界也很危險,她就像是一朵一直生長在溫室中的小花兒,完全沒辦法在野外生存下去,原本她還有些打算,直到被人發現自己身份,變成了被追殺的對象,她才不得不開始自己的逃命生涯。
原本陸晶晶想過,自己就算要死,也一定不要再回到阿姆斯,直至遇到了像她一樣“可憐”的葉風。
雖然葉風從沒覺得自己很可憐,但陸晶晶卻一眼就把他當成了像自己一樣的人。一樣身邊沒有親人、沒有錢、沒有吃的,一樣在野外為生存奮鬥。
陸晶晶從沒想過在葉風護送下,自己真的能回到阿姆斯,起初她隻是想找一個“同類”陪自己走完最後的路,死的時候不會那麽寂寞。但最後她還是動搖了,看著帶自己一路拚殺到阿姆斯的葉風,她才覺得自己與他確實不全一樣,她想要變成他那樣的人!
勇敢麵對?迎難而上?
陸晶晶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但她就是知道自己一定不會安於命運的安排,她需要去努力爭取、需要更多的努力……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晚宴。
“父親既然說寧倫是所有人中最優秀的,那我就要找出一個比他更優秀的,最起碼一定是要我喜歡的。”陸晶晶就是這麽想的,也這麽做了。
陸仁賈出於什麽目的答應陸晶晶的,沒有人知道,就是葉風也猜不到,也許是他沒有為人父的關係、也許是因為他沒有陸仁賈那樣老奸巨滑,但這些其實已不再重要,最重要是有今天的晚宴,有兩人的相遇。
陸晶晶不承認自己喜歡葉風,因為她確實沒有那種感覺,之所以跟葉風這麽親近,隻因為她一直都認為葉風與自己相類。她與他在一起時候很舒服,可以不用在意許多事情,甚至是不用在意自己是否有著“乖乖女”的外殼,與葉風在一起時候的陸晶晶才是真正的陸晶晶,她就是這麽想的。
陸晶晶是不介意自己跟葉風說話被別人聽到,葉風可不會那麽隨便,早已用聲音的能力處理過兩人的話,外人根本沒辦法聽到兩人在說什麽,隻能看到陸晶晶好像很開心的模樣。
“……”
陸仁賈到底還是沒到,晚宴開始的慢,散的倒是很快,在侍應說陸仁賈不會來後,人馬上就走了大半,剩下的看了看葉風和陸晶晶,也都陸續走了,最後也隻剩下周平、寧倫還有那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