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重回故地
冰冷的空氣帶著水的聲音。
我隻記得那時候的書本破碎之後好像生了一點什麽事情但是我全然毫無印象。
「比申你插手得太過火了。」
快要清醒的時候我稍微聽見像是有人在爭執的聲音。
「哈哈......原本就說好抓到妖師一族就立即帶來的人是誰。」
「時候還不到。」
整個腦袋都在痛。
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在湖之鎮時正要聽他說話時候突然有人從我後麵敲了一下似乎就這樣子昏過去了。
那......現在是什麽狀況?
「我已經忍不住了......那些自以為是高等種族的人......我一見就想將他們都殺光那片土地是屬於我們的......」
「聽夠了你說太多次了等到耶呂重新醒來之後你再去對他慢慢說吧。」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隱約的好像在不遠的地方看見兩條人影晃動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等我看清楚之後我突然覺得我寧願這樣不要醒會比較好過一點。
「你這......喲被你現的小老鼠已經清醒了。」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的女性突然停沽蘇鄣納簦蛔罰歉齜淺H萌四岩醞車氖烀嬋祝恢皇撬沂ヒ饈肚耙幻牖乖詰娜艘捕疾蝗薄?
「比申你先出去你在這邊會妨礙所有的事情進行。」眯起眼睛安地爾在我爬起來往後逃之前已經先開口對著那個傳說中四大鬼王之一的比申惡鬼王下了驅逐令。
我愣愣的看著他們兩個突然覺得他們兩個現在的態度有點微妙不太像我之前知道的那種上司下屬關係在某方麵來說比申惡鬼王似乎還挺......忍讓?
盯著對方半晌女性的惡鬼王聳了聳肩:「如果不是看在你是耶呂的人的份上你現在就不會站在這邊了。」
安地爾勾起冰冷的笑意:「如果你以為事情都有你說的這麽順利當初站在他旁邊的人就會是你而不是我。」
有那麽一秒比申像是被激怒一般惡狠狠地瞪住了眼前的人不過什麽也沒有說衣擺一甩就直接往另外一邊離開。
她一走我才現這地方同樣眼熟到讓我有點想出哀嚎了。
鬼王塚......最早最早我們曾經戶外教學的終點外加還有一具惡鬼王屍體的冰川。
而我現在就被隨意的丟在一旁的台子上。
冰川的水凝結散出陣陣冰冷的氣息讓我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不知道究竟是真的冷還是怎樣反正整個人都在抖。
如果是以前我應該是打死都不敢來這種鬼地方吧。
基本上自從進了湖之鎮之後我無時無刻都在後悔如果不要跟學長吵架的話或許有更好的方式......可是既然都已經做了就算後悔了時間也不可能會重來的。
確認比申惡鬼王已經離開之後安地爾轉回過頭看我表情還是跟之前差不多像是對我很有興趣又好像是對我沒有什麽特別興趣。
說實在的到後來我覺得他好像對學長的興趣比對我還要高一點每次都會順便跟學長打個招呼不知道是存什麽心。
「先前的話題被中斷了比申惡鬼王出現的時機還真是不對。」彈了下手指安地爾在突然冒出來的石柱上坐下動作非常優雅:「讓我想想現在你想從哪邊先開始聽?」
「哪邊開始?」我揉著頭坐起來隻記得被打昏之前好像隻有聽見開頭的樣子整個腦袋混亂成一片。
「看你一副完全不進入狀況的樣子連我都覺得你很可憐那邊的人真的什麽都沒有讓你知道嗎?」安地爾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轉動了手重新出現了那本黑史好幾頁都已經破碎了亂七八糟的被塞在裏麵。
「在那之前把安因先還給我!」比起那種事情我最想的是先確定安因現在的狀況。
既然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想抓住最重要的那一個。
「哈我還以為你會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不曉得為什麽心情很愉快的安地爾勾起了笑拍了下手掌:「我也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直接還你吧。」
他的話才一說完我馬上就看見了一大片陰影從頭上砸下來幾乎是本能反應我馬上撲過去接住那個差點掉下台子的陰影。
那個陰影什麽奇怪的東西都不是正是我很擔心他狀況的安因。
他的臉整個是死白色的如果不是還有呼吸我真的會以為他已經死了......幸好還有呼吸......真的是幸好。
安因的狀況比我想像中好不了多少我想鬼族應該也不會專程幫一個敵對的天使處理傷口他看起來全身都是傷痕有的甚至還在冒血應該要趕快交給醫療班才可以。
「依照約定我把靈魂也還給他了隻是靈魂分裂會有點副作用短時間裏麵他會維持睡眠的狀態至於傷勢你可以放心好歹我也是醫療班待過的人可以跟你保證他的傷勢暫時不會致死你可以安心了吧。」像是在討論日常話題似的安地爾說的非常輕鬆。
但是他的輕鬆卻讓我想殺他看到安因變成這樣的這一秒我真的很想哭。我寧願看他抄刀砍五色雞頭也不想看他死氣沉沉的樣子。
不管是他或者是其他人都一樣。
我小心翼翼地把安因平放在石台上麵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頰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連動也不動睡得非常的沉。
「你可以保證他真的沒事情嗎?」我抬頭看著眼前的鬼族事到如今我也不曉得他的保證到底能不能用了。
「好吧我用我的名譽保證短時間他的命都還會在如果我的名譽還會讓你信賴的話。」聳聳肩膀安地爾用一種似是而非的答案給我反而讓我更加不安了。
不過我想安因一定會沒事的他是個黑袍黑袍不是都不容易出事嗎?
所以他一定會順利得救。
我在心中如此祈禱。
「好了我已經把天使還給你了那就來繼續我們的話題吧。」
撐著下巴安地爾翻動了書頁:「你對於我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好奇嗎?」
把身上的薄外套脫下來蓋在安因身上既然無法從這裏出去我隻好把心思給重新拉回了在被打昏之前所聽到的事情:「我隻好奇你真的是鬼族嗎?」不曉得為什麽我總覺得安地爾跟其他的鬼族看起來好像有某種不太一樣的感覺。
像是之前遇到的瀨琳等人都具備了一眼就可以讓人知道絕非善類的氣息但是安地爾似乎和她們又不一樣他甚至還可以隱瞞自己的氣息連天使都可以喬裝這點就讓人覺得很怪異了。
照理來說一般漫畫跟上麵都很明白有著鬼不可能喬裝神的橋段水溝水要偽裝成山泉水也有某方麵的困難度才對。
「你們那邊的人不是一直都叫我鬼族嗎?」笑笑地這樣反問我安地爾看起來心情更好了一點:「而且我還是鬼王直屬的第一高手喔。」
......根據年代推論你應該是直屬鬼王的第一號老妖怪才對。
早在知道他有參與大戰之後我就深深的這樣覺得居然年紀可以跟精靈相比真是有夠可怕的。這種人如果再多一點活在世界上我看鬼族應該早就複國有望了。
「不對你應該不是鬼族。」
不曉得為什麽我突然對這件事情有了這種感覺肯定到連我自己都感覺到很驚訝。
「我當然是鬼族。」笑了一下似乎不太想繼續這種話題的安地爾眯了眯眼然後翻開了下一頁:「讓我們回來聽應該聽的話題吧我想想我似乎也隻說了我剛認識那個精靈的事情而已。」
四周的空氣像是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冰冷到讓人感覺沉重。
說真的雖然我一直想要知道真相但是事到臨頭了我卻一點都不想從他口中知道。
「那個精靈的人真的不錯他對我的身分一點疑問都沒有隻說什麽進入精靈之地的人不會是什麽壞人毫無追問就把我安置下來了。養傷期間我也徹底地利用他問了不少精靈文化當做情報那時候他以為我對精靈一族很有興趣連古代精靈語也全都教我了。」翻開了大戰的頁麵上頭有著無數的屍體與正在奮戰的人們安地爾用著一種不痛不癢的表情像是隻在陳述一種故事一種每個人甚至小孩子都知道的童話故事:「不可否認的那段時間真的很有趣也讓我很久沒有再想過無聊這件事情不過畢竟我效忠的是耶呂所以遲早都會殺了這些人。」
「如果真的很喜歡他們為什麽要殺?」我不懂假如我也很喜歡千冬歲、萊恩他們我不會有這種感覺他們都是好人是可以一輩子當朋友的人。
「因為我們是不屬於同一個地方的人。」支著下顎安地爾緩緩的告訴我:「你把羊跟一隻老虎放在一起除非是老虎他自己頓悟想通了不吃羊否則你怎麽可以要求平衡?而且就算老虎不吃羊好了你認為羊在巨大的壓力與陰影之下會不想要殺了老虎以求心安嗎?」
我看著安地爾腦袋一片空白。
「鬼族與所有種族是這樣的狀況而生活在上麵世界的妖師一族更是這樣的狀況他們不過就是不吃羊的老虎不過日子一久先打破平衡的是羊不是老虎。」眯起眼睛安地爾冷哼了聲:「因為羊的數量比較多所以羊才是應該生存下來的。」
「先動手的明明是鬼族。」我記得莉莉亞告訴過我的話鬼族引起了很多戰爭那些戰爭讓很多人失去性命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根本就不會有人想打仗吧?
「是啊但是鬼族又是怎樣來的呢?」微笑著安地爾丟給我這個問題。
鬼族是怎樣來的?
我記得很多人都跟我講過他們是......
「每個種族扭曲而形成的......?」
安地爾突然大笑起來了:「沒錯就是每個種族產生的話說到底還不全部都是他們自己的人嗎!褚冥漾如果今天是你自己身邊的人變成鬼族你也是一樣殺死他們以求心安嗎?」
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如果今天是我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動手。
「這個世界的羊都會變成老虎喔然後多數的羊會再殺死老虎這種輪回狀況讓我覺得既無聊又無趣所以我才會加入耶呂這邊看看到什麽時候才會有人想到辦法來解決。」聳聳肩安地爾收起了剛剛的笑容:「不過到現在為止這麽做的也隻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又不願意跟那些羊合作隻是默默的在收容老虎然後讓他們不吃羊等於沒什麽意義。」
一個人?
不曉得為什麽有一瞬間我很想問問那個是怎樣的人。
除了安地爾之外我想比申甚至是耶呂惡鬼王應該都曾經跟所有人一樣隻是個普通種族的人吧?
把心和身體扭曲了就不能再回到原始的地方嗎?
「你很倒黴。」微笑著安地爾又翻開了第二個頁麵:「跟著你們的那個人也是你們都一樣好不到哪邊去不如早早投靠耶呂會好一點力量太過強大的人遲早都不會有能夠安穩容身的地方因為會被其他人給扭曲不會永遠都有人保持著正麵的態度去看著你們。」
跟著我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誰。」揉揉額角不知道為什麽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覺得頭有點痛感覺好像有些混亂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斷地湧現。
可是那不是我應該看過的東西。
記憶中有著不屬於我的東西在尖叫。
而這種感覺之前我也碰過好幾次湖之鎮、宿舍、學院......每次每次都是很突兀地闖進來那之後好像還有很重大的事情所以我幾乎都沒注意到這些記憶。
一開始我以為是學院什麽都有、什麽都不奇怪就算大腦入侵也都......等等在這些奇怪記憶之後生過什麽事情?
他們在尖叫他們在訴說著我不曉得的事情。
然後鬼族出現了。
在宿舍的時候、在湖之鎮的時候在那些造成記憶混亂的時候......
安地爾出現了。
「你現在才注意到會不會慢了一點啊。」
我的臉色大概是一下青一下白讓安地爾覺得很有趣所以用很愉快的聲音問我:「看你的表情你似乎從來沒想過為什麽記憶會混亂的事情如果是你那個學長應該很早就現有問題了。」
......我現在已經想到了。
為什麽那些奇怪記憶之後那麽剛巧安地爾就會在附近?
那些不是我的記憶。
但是我也不覺得一般鬼族會有這種記憶。
猛然抬起頭我看見眼前的鬼王貴族有著某種了然的表情:「那些奇怪的記憶是你的?」話一說出口我馬上感覺不對了我記得在湖之鎮時候明明那個人好像是往生了可是安地爾現在活跳跳的在這邊一點也沒有已經翹掉的樣子。
「這個說法不太正確不過也算沒錯了那個記憶目前是在我手上不過那也不是我的記憶。」頓了頓安地爾呼了口氣:「那個是我從我的『朋友』身上分離過來的因為搶的太慢了隻搶到跟我相關的事情聽說剩下的那一半已經被血緣繼承走了。幸好跟鬼族相關的事情被我拿了過來不然要是被公會善加利用那就一點也不有趣了。」
我看著他突然聯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假使我被幹擾的那些記憶原本不是安地爾的而是他所說的那個朋友......
那個人我知道是誰。
下意識的我用力握住安因冰冷的手即使我知道他根本沒有感覺但是我握著他才不至於讓自己也昏倒。
沒錯安地爾有吸取他人一切的力量。
他會對公會跟很多事情熟悉也都是這樣來的所以要吸收一個死人的記憶一定更加容易。
他們在尖叫他們在狂全都刻印在那個記憶當中。-
但是他隻搶走了一半如果我如他們所說的是正確的繼承人那另外一半為什麽不在我身上?
還有誰也是妖師一族?
想到這邊時候我瞬間有種腦袋被炸開一樣的感覺跟我有血緣關係的還有誰?
我父母、我家人我唯一的姊姊褚冥玥!
腦袋一陣暈眩我以為這一切都不會跟他們有相關。
「自從你出現之後這個記憶一直蠢蠢欲動讓我們鎖定了你應該是妖師的繼承人而你也不負所望啊不斷出現記憶幹擾問題我看連妖師的記憶都很想回到你身上如果記憶順利傳承你們那些人就再也不能否認這件事實了。」勾著笑安地爾突然從嘴裏吐出一個小小的藍色珠子那個珠子的顏色詭異的讓人有點害怕帶著讓人光是看就完全不想觸碰的嫌惡感。
但是我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一直往那個珠子看過去。
「你也很想知道是吧這個裏麵記錄了大半我到了精靈族之後所有看見的事情那段友情遊戲還有之後妖師一族為我們獻力。」轉動著藍色的珠子安地爾的聲音變得很輕又很慢。讓人有種暈昏的迷眩感:「褚冥漾你到底跟妖師一族有多少關係呢......?」
有多少關係?
他問了一個連我都不知道的問題。
我在那個珠子裏麵看見了很遠的自己的倒影臉色蒼白、全身顫抖到連自己都沒有感覺。
曾幾何時我離真相隻有一小步的距離但是我卻突然不想知道了。
現在後悔還有用嗎?
手上突然有個細小的力量下意識地我低下頭對上了藍色的眼。
「安因?」愣了一下我猛地把注意力給拉回來馬上緊緊握住身邊黑袍的手:「你、你......」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他的眼睛是半閉的隻看到一線細微的藍但是卻讓人安心下來。
「醒了嗎?天使一族的恢複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快。」把玩著珠子安地爾瞄了安因一眼已經沒有多少興趣在他身上了。
安因聽見多少?
有一瞬間我突然很畏懼他我怕他知道所有之後會跟後一樣用那種眼神看我。
手中的力道又突然收緊了一些安因咳了咳有黑色的血絲從他唇角落下他比我還了解現在的狀況是什麽。
「我、我......」我很想問他我應該怎麽辦在這種地方、在這種情況我已經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事情要生成這樣。
藍色的眼睛抹上一層笑意很熟悉、很溫柔的那種感覺。
安因開口說了話聲音很細小小到我得整個人靠過去才知道他在說什麽帶著一點點血腥的味道。
「我......是黑袍見證人......在此見證......你們該有的過往......不管你身為怎樣罪惡的種族......我都能見證......向神誓......過往記憶不會帶來災厄......」
我抬起頭錯愕地看著安因。
這段話代表什麽意思我不明白我隻是愣愣地看著他。
虛弱地握著我的手安因抬起另外一手拍拍我的手背:「放心......不會有事......」
抓住安因的手我突然覺得比較踏實了。
對麵的安地爾露出種無趣的表情看我們然後將珠子掐碎整個藍色化成粉末飛散在空氣四周轉著圈子朝我們這邊飄過來:「不用在那邊做公會誓言知道過去之後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還不曉得你還想保證他會安全無虞嗎。」
我看著那片藍色的粉它們很快的就在我和安因四周繞圈一層一層的幾乎快要把視線給遮蓋。
那些粉末當中帶著一個一個不同的景色。
有的是正在打仗的有的是綠草、光、湖水然後有著一張漂亮的麵孔。
「沒錯一切的事情都是這樣開始的。」安地爾的聲音變得很遙遠我已經不確定我是聽見他的述說、還是看到那片藍色粉末。
是的都是那樣開始的。
那天的天空非常晴朗就像學院一樣飄著淡淡的雲吹著輕柔的風。
一個人穿著畫中輕柔的衣服走過。
我知道他的名字。
正如有人開始呼喚他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