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三十三章 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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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口雖為小縣,但其瀕臨長江,上可連接九江,然後可達楚北,下可以到安慶,貫通皖南,地當險要,素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太平的時節,這是個熱鬧的所在。來往長江沿線的客商時常到此停泊。且湖口名勝眾多,宋代大家蘇東坡所書《石鍾山記》中的上、下石鍾山,便在這湖口縣內。煙波浩淼的湖麵上,有一鞋山,山上有一塔,喚做鞋山塔,站在塔上可清晰的看湖麵的一切。來往穿梭的漁船上,年輕的男女們縱情放歌相互勾搭。待到晚上,湖麵上漁火點點,與星光輝映,倒也壯觀。

李秀成站在這塔上,看著窗外的一切,心情沒有絲毫的愉悅。趁著石達開和曾國藩對掐的時候,李秀成從安慶出奇兵占了這湖口要地,一下就把石達開的注意力都轉移過來了,弄了二十萬大軍放在九江。

李秀成心情不好是因為今天接到的一封公文,是關於陳玉成南下的戰報,都是從太平軍過來的,都被楊一委以重任,如今陳玉成在廣州風光無限,自己卻呆在這地方和石達大眼瞪小眼,毫無作為。盡管湖麵上不時有涼風吹來,但七月的天氣依舊悶熱,遠處以隱隱有烏雲壓了下來,連閃電都被遮住,隻聽見偶爾有悶雷聲傳來。來之前,楊一交代,對石達開決不能用強,要想辦法招攏,可這石達開眼下割據一方,有豈是好說話的主。要真打起來,李秀成相信,就憑石達開九江城了的那些土槍土炮,根本就不可能守的住九江,這一點李秀成在廬州的時候深有體會。可不打一下,又怕石達開不老實,李秀成心裏很矛盾,心裏不由和陳玉成比較起來。要是陳玉成在廣州失敗該多好?李秀成心裏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這嫉妒的念頭象毒蛇在撕咬著李秀成的心,弄的李秀成腦子一片混亂,心口仿佛被石頭壓住了一樣,格外的沉悶。

“轟!”的一聲巨累響來,震的李秀成心頭一驚,李秀成暗自念道:“我怎麽生出這樣的念頭,真是該死。”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一陣風從湖麵猛烈的吹來,吹的李秀成渾身一爽,這才整理了一下思緒,考慮該怎麽樣完成楊一交代的任務。對於楊一,李秀成是從心裏頭感激的,對自己這樣從太平軍投過來的人,居然毫無戒心的使用,當初的舊部也都還跟著自己,隻是在隊伍中安排了一些政治委員,在指揮權上也沒有多少限製,這令李秀成很感動。

幾天前,李秀成派人給石達開送信,要求和石達開麵談一次,算算日子,送信的人也該回來了。又是一陣陣的累聲響起,接著湖麵的風也更加猛烈,湖麵上的魚船也開始在風中劇烈的搖擺,山雨欲來。

嘟、嘟、嘟,木製的樓板被走動的腳步敲打著,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不用回頭,聽這腳步聲李秀成就知道是李時賢和賴漢英。腳步聲在李秀成的背後停了下來,李秀成繼續看著窗外開始發黑的天色,頭也不回的問道:“怎麽樣,石達開那有結果了嗎?”

“大哥,石達開…”李時賢猶豫了一下,考慮該怎麽對李秀成說。

“說,別吞吞吐吐的。”李秀成的聲音突然大起來,口氣也變的嚴厲。

李時賢立刻回答道:“石達開把送信的人耳朵給割了,還讓你去九江受死。”

李秀成猛的回頭,臉不表情也變的猙獰,額頭上的青筋也露了出來,但很快李秀成就平靜下來,居然還笑起來道:“好、好、好、,這九江我非打不可了。”

李時賢和賴漢英一聽,都開口道:“大人(大哥),楊督….。李秀成手一揮,打斷兩人的話道:“不要說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兩人也隻好退到一邊,不再說話。

這時候,窗外的終於下起大雨,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打在塔簷上,李秀成回頭看著窗外的風雨,半天也不言語。

等了一會,李秀成才轉身問道:“船隻準備的怎麽樣了?”這一次李時賢沒有猶豫,立刻就回答道:“大小船隻有近一千隻。”李秀成看看賴漢英問道:“安慶方麵的獨立一師李大人怎麽說?”賴漢英答道:“李大人那很爽快,隻要大人一聲令下,他立刻帶兩個混成旅和戰船五百餘隻前來支援。”

“彈藥儲備情況如何?”李秀成問道。

“沒有問題,昨天洋鬼子霍夫曼親自押送三船彈藥到的湖口。”李時賢回答道。

“我怎麽沒看見?”李秀成納悶道。

“您不是來這了嗎?”

“哦,對了,霍夫曼的船得留下。他那船上都有大炮的。”李秀成笑著叫道。

“這還您吩咐,我早打了招呼了,這樣的大船放走了我還不得被你罵死。”李時賢得意的笑了起來,趕緊給自己表功勞。

“知道你小子機靈,來人,給我準備筆墨。”李秀成叫道。

督帥大人鈞見:

自秀成進駐湖口以來,時刻緊記大人教誨,對九江逼而不打。並派人聯係石達開,然石達開尚擁兵數十萬,幾次溝通未果。秀成以為,現在和石達開談判,時機並不成熟,建議先打下九江,然後逼其就範。時間緊迫,等不及大人回信首肯,秀成之罪也。待九江拿下後,再向大人請罪。

看完李秀成的來信,楊一順手就遞給**道:“你看看吧,看來我把石達開估計的還不夠啊,李秀成這個辦法好,先打一下,打疼了石達開自然就老實。”

**看了看道:“這李秀成也的確是個將才,用兵不死板。”

“這信你就這樣回吧,主意不錯,何罪之有。”楊一笑道。

“行,我回頭就辦。”

“勝寶那有什麽情況沒?”楊一問道。

**撇了撇嘴巴道:“還能有什麽?就勝寶那點伎倆,我們早就清楚了。這幾天一直派人催大人您進京呢,還說到了通州,要給您接風。都他媽的是屁話,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呢。他那個師爺早就被餘薪他們收買了。該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了。”

“我說先生,你可是文人啊?怎麽能說粗話?”楊一驚訝的看著**道。

“這..都是這幫丘八帶壞了我,順口就溜出來了。”**懊惱的說道。

其實從大門進出也很好,至少餘薪現在就習慣了,進來的時候餘薪明顯是一副高興的樣子。餘薪快步來到楊一麵前道:“大人,事情都辦妥了。花了十萬兩,通州南門的守備將軍是我們的人了?”餘薪說話的時候,語氣一如既往的恭敬。隻是在楊一的要求下,不再行禮了。

“我說,我賴在這天津多久了?”楊一突然怪怪的問了一句。

“這個啊,皇帝的聖旨下來有一個月了吧。”**答道。

“真是想不到啊,他們居然這麽有耐心,這樣子都不打過來,沒辦法,我隻好送上門去給他們打嘍。”楊一笑著拍拍自己的腦袋。

通州城內,勝寶終於可以喘口氣了,楊一總算答應,近日動身北上。後天就到通州。派人連夜給皇帝送信,鹹豐皇帝立刻用八百裏加急回複:“控製起來,以令新軍。”短短的八個字,包含了鹹豐的一片苦心。一切的計劃早就安排好,就等楊一的來到。

九江城下,長江上千船競帆,陸地上刀槍林立,李秀成在安慶趕來的李柱子率領的獨立一師的配合下,以九萬大軍,水陸並進,直取九江。

九江守軍二十萬,新軍九萬,二比一還有多,以少攻多,且攻的堅城九江。對於這場戰役,戰役開始的時候,雙方都很有信心,但隨著戰役的進展,證明了一個真理,那就是落後就意味挨打。首先展開的水師之間的較量,太平軍的水師龜縮在城牆一帶,妄圖憑借城牆上的大炮的配合,給新軍的水師以最大的打擊。可他們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來的不是湘軍,是新軍。事後楊一在評價這次戰鬥的時候說了句大家都聽不明白的話:“這不是美國打伊拉克嗎?”

新軍水師雖然在數量上並不站優,但都裝備了射程更遠的105毫米榴彈炮。龜縮在九江城下的太平軍是水師,憑著以往和湘軍作戰的經驗,依托城牆上的大炮防禦。

李秀成親自站在“格拉芙”號的前甲板上,這艘巨大的貨船上原來的60毫米火炮,都被換成了105毫米的榴彈炮。

新軍水師還是太平軍大炮的射程外時,太平軍水師就已經在新軍的打擊範圍一內了。

“都給我聽好了,他們不出來我們就遠遠的打,打到他們出來。”李秀成一聲令下,長江上頓時硝煙彌漫,一發發炮彈飛向太平軍的戰船。

看見新軍開炮,站在城牆上的太平軍守將彭大順笑了,他笑李秀成在浪費火藥。但很快彭大順就笑不出來了,一發發炮彈在太平軍的戰船中爆炸。很快就有許多戰船中彈起火。太平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打懵了,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中。慌亂中,太平軍的戰船也開始向新軍水師展開還擊,但很快發現這些炮彈在距離新軍戰船還很遠的地方就落如長江的江水中,隻是濺起了一朵朵的水柱,可新軍的炮彈還在無情的摧毀己方一艘又一艘的戰船。這些太平軍多是跟隨石達開沙場多年的兵將,很快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開始冒著炮火向後撤,試圖把新軍的戰船引到城防大炮的射程內。

李秀成見太平軍水師開始後退,不由冷笑,低聲自語:“真是幼稚,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到我嗎?

戰船順著太平軍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但並沒有如太平軍所想,新軍戰船在很遠的地方又停了下來,這一次,挨打的是城牆上露天放置的大炮。

楊一終於還是出發了,滿足皇帝的要求,上北京去。帶了二十個警衛,騎了二十一匹高頭大馬,楊一就這樣北上。這二十個警衛是**拉著餘薪一起精心挑選的,沒個人都配有長槍一支,短槍兩支,手榴彈也帶了4枚,可說是武裝到了牙齒。

還沒到通州,楊一就已經看見勝寶那肥胖的身軀,想不到,勝寶居然帶著下屬迎到城外來,夠給楊一麵子的。來而不往非禮也,楊一老遠就跳下馬來,朝勝寶處快步走過去。

“哎呀!!楊大人啊,久仰大名,未曾一見,今日總算得償所願了。”勝寶那肥嘟嘟的臉上堆滿笑容,兩手一拱,先給楊一見禮。

“勝大人,你這真是折殺下官了,居然有勞您親自出迎,楊一慚愧啊。”楊一的來年上也擠出笑臉來,客氣的回禮。勝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楊一的手,做出一付親熱的態度道:“應該的,應該的,楊大人乃朝廷柱石,屢次在朝廷為難之際聽挺身而出,挽狂瀾於既倒,如今又力挫洋人,實在是當今第一虎將。”看著勝寶的笑臉,楊一心裏暗自好笑,當初和和春他們聯合想瓜分自己的兵權,現在倒客氣的很。不過這場麵上的話還是要說的,楊一也做出謙虛的樣子道:“大人實在是謬讚了,楊一何德何能啊。”

“楊兄弟不必過謙,以楊兄弟如此的年輕,就有這般成就,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勝寶立刻就丟過來個高帽子,還把自己上升到楊一兄弟的高度。兩人客氣了一番,勝寶是地主,當然還是在前麵先走一步。

看到楊一才帶了二十來個警衛,勝寶懸了多日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楊一還是沒有造反的決心,這樣最好。到了通州,你楊一再有本事,也難逃我勝寶的手心。想到這裏,勝寶的笑臉更燦爛了。

且說眾人到了勝寶府中,勝寶早以備下好酒好菜,名為替楊一接風。席間有歌女穿著滿族服裝,踩著國產的四方底高跟鞋,跳著動作緩慢的宮廷舞蹈。楊一對這些滿族女子跳的舞蹈很感興趣,這滿族人在關外的時候不是一向開放活潑的嗎?那時候女人們跳的舞蹈應該是很奔放的,畢竟是遊牧民族,可怎麽進了關才兩百年,就被同化成這樣?衣服也穿的如此寬大,頭上帶的帽子也不嫌累的慌,看來滿清如關以後,被中國的儒家文化同化了不說,還在某些方麵更加發展,到了變本加厲的地步。不過這領舞的女子長的倒也標致,看見美女,楊一習慣性的多看了兩眼。楊一專心看舞蹈的樣子,被勝寶看在眼裏,誤會楊一看上那個領舞的女子了。勝寶心中竊喜道:姓楊居然還有這樣的興致,說明楊一沒有防備,看來這次的行動是十拿九穩的。恩!再送個女人過去陪著,讓這小子爽個夠,然後再收拾起來就方便多了。勝寶想到這裏,立刻就拍了拍手,舞女們頓時就停了下來,勝寶對那領舞的女子招了招手。那女子走起路來倒也嫋娜,隻是身上穿的太寬大,看不出身材來,隻看見那屁股有節奏的扭動。

女子來到勝寶跟前,行了個萬福,勝寶示意她伏耳過來,然後在那女的耳朵邊上低語。那女子聽的先是不住點頭,然後看了看楊一,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最後見勝寶神色嚴厲,女子才點頭答應,隻是臉上居然紅潤許多,看著楊一的時候,眼神也怪怪的。待那女子與勝寶說完話後,那女子竟來到楊一身邊,對著楊一行個萬福道:“楊大人少年英雄,女家甚是仰慕,奴家想敬大人一杯,不知道大人能否賞臉。”這女子說話的聲音倒也動聽,人長的也俊俏,俏生生的站在楊一麵前,換做別的官員估計早就被迷的暈頭轉向。

楊一哪裏不知道這是勝寶弄出來的花樣,心道:“這勝寶居然來這手,估計這女的也應該是勝寶喜歡的姬妾之一。楊一猜的不錯,這女子本不是滿族女子,原也是漢人官家的女兒,父親因得罪了上司,被弄了個罪名充軍去了,家裏的女人都充做官妓,被勝寶不小心看上了,弄了回來,因這女子跳的好舞,平時是勝寶的小妾,順便幫勝寶訓練些舞娘,有客人來的時候偶爾也客串一下舞娘的角色。剛才勝寶就是吩咐這女子,讓她晚上好好陪著楊一。中國女子素來講究從一而終,雖說這女子也曾淪落,但骨子裏還是有從一而終的思想的,跟了勝寶後,雖然沒指望能轉正,但也希望能平安在勝寶的庇護下度過一生,那曾想勝寶居然來了這麽一出,讓這女子不由暗自傷懷。所幸這楊一生的倒也俊俏,這女子心裏倒也安慰許多。

楊一哪裏曉得這女子心裏的想法,隻知道這是勝寶用來麻痹自己的招數,但臉麵上又得做出樣子,連忙給那女子回禮。楊一這一還禮把這女子和在場的官員都嚇了一跳,在他們看來,這樣的女子隻要隨便抬抬手,表示一下就行,哪用得著站起來回禮的。

這女子見楊一如此,也驚了一下,沒想到楊一這般人物對自己也如此客氣,更別說對自己的娘子是如何溫柔了,想到這裏,女子心裏竟沒來由的嫉妒起楊一的女人來,人也站在那發呆起來。勝寶在一邊看的不耐煩咳嗽一聲,這女子才清醒過來,款款的走到楊一身邊,拿起楊一的酒杯倒一杯酒,一口幹了下去道:“奴家先幹為敬了。”說完又給酒杯滿上,端與楊一道:“大人請啊!!”說話之間,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臉色紅潤,眼波如春。楊一不好拒絕,便接了過去,也一口幹下。這時候勝寶開口道:“楊大人遠道而來,勝寶沒有什麽好招待的,這女子在侍侯人方麵還是不錯的,長的也還端正,今晚就讓她陪著大人吧,如果大人喜歡,今後帶在身邊就是。”楊一這才明白勝寶的用意,原來是想用這女子來麻痹自己。心道:也好,就順著你的意思,也省得你疑心。想到這裏,楊一微微一笑道:“勝大人肯割愛,但楊某卻不敢掠人所愛啊。”楊一這樣一說,在場的官員都跟著起哄,紛紛勸楊一接受,其中一個還站起來說話:“自古美人愛英雄,楊大人年少有為,還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經成為封疆大吏,當真是英雄了得。所以嘛,這美人楊大人你是受之無愧的。”看來這些官員還是很看好楊一的前途的,所以馬屁是滾滾而來,不管怎麽樣,先混個臉熟也好,萬一以後到了楊一的地盤,也好見麵啊。其實不光是他們,就連勝保也存著這樣的想法,所謂天恩難測,皇上如今是猜忌楊一,但沒有說要殺了楊一,再說楊一也沒造反,這不老實的到北京來了嗎?皇帝說是說控製,萬一哪天重新使用楊一也說不準,勝寶打仗不行,但官場上的一套門清,現在又是請客,又是送女人的,也是在為自己今後留條後路。

楊一見這些人這般嘴臉,心裏好笑,不如順水推舟也好省得聽他呱噪。臉上堆起笑容,做出付**的表情,隻顧看著那女子道:“既然如此楊一多謝勝大人了。”那女子先頭見楊一推脫,心裏本是一苦,如此溫柔男子,自己看來是沒福氣接近了,後來見楊一勉強答應,心裏不由鬆了口氣,人也自覺的坐到楊一身邊,專心侍侯楊一用膳。

吃飽喝足後,勝寶道:“楊兄弟,我在府內備好了房間,我看你今晚就歇這吧?”楊一看看身邊的女子,才回頭對勝寶道:“大人不必客氣,在下還是住驛站好了,一來這是朝廷的規矩,二來……”楊一停頓了一下,再看看那女子,這才繼續說道:“勝大人平日辛苦,在下不好打擾您休息不是?”說著楊一笑了起來,眾人見楊一笑的摸樣,頓時露出一副“原來如此,大家理解的表情。”其實所謂朝廷規矩,對這些封疆大吏也沒多少約束力,隻是在別人家搞別人的女人總是麵子上不太好過的去。勝寶立刻也做出理解的姿態道:“既然是朝廷的規矩,那就依了楊兄弟。”

九江城上,彭大順心頭一陣又一陣的鬱悶,李秀成憑借這先進的火炮,對太平軍實行遠距離的打擊,自己的部隊連別人的毛都沒碰到,水師就損失大半,這還不說,好不容易新軍快進入城防大炮的射程了,炮手們都等著好好教訓一下對手,誰知道李秀成這斯居然命令部隊停止前進了。彭大順正在鬱悶呢,江麵上的新軍戰船又吐出火花,一發發炮彈呼嘯著就衝城牆上來了,彭大順心頭暗道:“不好,要壞事。”彭大順下意識的往地上一趴,周圍的人還在發愣呢,那炮彈就招呼過來了。一時間城牆上硝煙彌漫,炮彈爆炸聲接二連三的在城牆上響起,炸的磚石亂飛。好不容易等了近半個小時,新軍的炮火總算停了下來,彭大順從地上爬起來,往四周一看,心中不由叫苦。這城頭的大炮都是露天架設的,沒什麽掩體保護,幾輪炮擊後,這些大炮被炸的亂七八糟,沒幾門完整的,這仗還怎麽打啊?再看看兄弟們,也被炸的不輕,到處是躺在地上慘叫的兄弟,彭大順覺得有水從天上滴下來,伸手擦了一下,一看居然是血,,再抬頭一看,不知道是哪的兄弟的手被炸飛了,搭在城樓上,正往下慢慢的滴著鮮血。

且不說李秀成帶著水師給彭大順製造的麻煩,江麵上的戰船還在繼續耀武揚威,陸地上的李柱子和賴漢英領著步兵衝著九江城也殺將過來。彭大順在知道新軍的地麵進攻也開始後,頭皮一陣發麻,這仗打的也太窩囊了,但也顧不上許多,連忙就往北門趕去。彭大順到了地方一看,這陸地上的新軍玩得更絕,老遠就停了下來,然後大搖大擺的把大炮架起來,衝著九江城一通猛轟,彭大順暗自叫苦,連忙讓兄弟們分散趴下。

按說太平軍也是久曆陣仗的,和清軍湘軍沒少拚命,有很多人也是刀山火海裏撕殺出來的。這清軍也好,湘軍也罷也都是有大炮的,打仗時也喜歡用炮亂轟,可這新軍的大炮也太變態了,打的遠不說,威力還驚人。湖北江西一帶的太平軍以往和新軍作戰的經驗不是很多,不知道新軍的厲害,石達開交代彭大順死守不出,彭大順原來還不服氣,現在總算嚐到滋味了。炮擊總算停止了,城牆上一片狼籍,死者傷者無數,最倒黴的還是那些寶貴的大炮,又一次成為了新軍炮火照顧的主要對象。按常例對手應該發起衝鋒了,彭大順一麵招呼救護傷員,一麵安排兄弟們做好戰鬥準備。

城牆上的太平軍手裏捏著抬槍弓箭,一個個緊張的看著新軍的方向,等待著對手的攻擊。可太平軍等了一陣,新軍卻沒有發起衝鋒的意思,彭大順正納悶呢,這打的是什麽仗?正想的不明白的時候,新軍陣營裏又是一陣轟鳴聲,密集的炮彈呼嘯著又奔城牆上打了過來。彭大順心中叫苦:“壞了,上當了。”這一次炮擊的大炮裏加入了155毫米的加農炮,這種近乎平射的大炮,炮彈落在城牆上,威力巨大的爆炸一次次把城牆炸出一個個大坑。一發炮彈準確的打在門樓上,頓時把門樓子就掀了起來。那些剛剛做好戰鬥準備的太平軍被這一輪炮火炸了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

接下來的情況就更令彭大順奇怪了,新軍是光打炮不進攻,有時候來個兩三炮,有時候是一陣密集的炮轟,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以為新軍應該消停了,誰知道還是老樣子,冷不伶仃的就是幾炮,弄的兄弟們覺都睡不安,生怕睡著了會挨上那麽一炮。

九江這仗打的邪門,彭大順怎麽也沒弄明白李秀成想幹什麽?新軍在九江城外呆了快十天了,整日裏有事沒事的放上幾炮,戰船也是隔三差五的過來溜達一圈,當然每次都要往城裏送點禮物。而且都好是重鎊的炮彈,這時間一長,九江城裏的太平軍也被弄疲了,反正不管新軍打炮還是不打炮,一律不上城牆去招那個罪,免得被誤炸。新軍的炮擊也很有目的性,專找太平軍的大炮下手,這十天下來,城裏還能打的響的大炮也沒幾門了,這讓彭大順很惱火,但石達開的命令在那擺著,彭大順也隻能幹瞪眼。

雖說李秀成不動用步兵進攻,但這大炮也是不好惹的,九江城裏每天都有不少倒黴蛋中獎。氣的彭大順直跳腳,雖然石達開命令他死守不出,但時間長了就開始有點坐不住了。

李秀成這邊打九江,曾國藩一看機會來了,立刻派人聯係劉銘傳,讓劉銘傳從鷹潭出兵打南昌,劉銘傳找了n多借口,什麽沒糧食啊,沒軍餉啊,總之是不出兵。曾國藩沒辦法,但太平軍也不能不打啊,於是便自己領著湘軍又打武漢,又打南昌的。湘軍可不是李秀成,他們玩真的,武昌城被曾國藩打的連連告急,把個石達開忙的行,但石達開又不敢衝南昌調兵,生怕劉銘傳一個想不開,突然進攻南昌,所以石達開根本就沒工夫顧及九江。

麵對九江城外的一直沒更大動靜的新軍,彭大順不甘心被動挨打,終於決定殺出去和新軍拚命,就算石達開責罰自己也再所不惜。

淩晨,新軍的大炮也休息了,漆黑的夜晚使大炮也看不到城上的目標,半夜胡亂打上幾炮後,下半夜炮兵們也休息了。天上一絲月光都沒有,無數條繩索從九江的城上垂了下來,一個一個太平軍嘴裏咬著閃亮的大刀,或背支火槍,沿著繩索快速的降了下來。新軍的軍營布置在城外的十裏處的一塊高地上,漆黑的夜晚遮蓋不住這滔天的殺氣。仗著對地形的熟悉,太平軍悄無聲息的靠進了新軍的營帳,走在前麵的人幾乎可以清晰的看見,新軍的大炮在即將熄滅的火把下閃著亮光,昏暗的火光下,幾個新軍在打著瞌睡。目標越來越進了,太平軍的戰士們聽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隻要再有五分鍾,就可以衝到那可惡的大炮麵前,砍死那些開炮的家夥,再把這些可恨的大炮弄回去。

突然間,一個個火把在新軍的陣地前被點然,更可怕的是,陣地前的大片土地也跟著燃燒起來,太平軍的勇士們頓時錯愕,這才發現,自己腳下的土地上鋪滿了稻草,是那種曬的很幹,一點就著的稻草。火勢一下就擴散開來,朝著太平軍來的方向撲來。同時新軍營帳前突然燈火通明,一個個燃燒的火球朝太平軍滾了下來。新軍的陣地前呼啦一下,火光中有無數新軍士兵仿佛是衝地下冒出來一般,出現在太平軍的麵前。一支支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槍口對準了這些試圖靠近新軍陣營的太平軍。這時候太平軍想轉身已經來不及了,勇士們沒有絲毫的猶豫,而是呐喊著衝向火焰,衝向新軍的陣地。

突、突、突、一串串火龍在淩晨的黑暗中格外醒目。乒乒乓乓,端著的步槍也密集的響起,太平軍的勇士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機會,就不斷的被擊倒在地,一場偷襲演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血花的火光中幻化出一幅幅恐怖的圖案,新軍的士兵在敵人投降前,麻木高效的屠殺自己的對手,整個新軍就仿佛是一台精密是的殺戮機器,沒有任何誤差的收取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戰場上已經沒有幾個太平軍能站起來了,整整一萬人的偷襲隊伍,全部都選擇了向前方倒下,沒有後退,當機槍聲終於安靜的時候,一些受傷摔倒的太平軍還在掙紮著向敵人爬過來,地麵上被火燒後的灼熱把流躺的鮮血迅速的蒸發。

站在城牆上,看著自己的兄弟就這樣倒在自己的麵前,彭大順頓時覺得眼睛都要睜裂了,嘴巴裏吐著粗氣,拳頭也緊緊的攥著,定定的看著城外的修羅場,城外的新軍仿佛就是殺人和吃人的妖魔。彭大順感到一種憤怒,但更感到一種恐懼,恐懼的感覺使彭大順幾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兩腿一直在微微的發抖。

事情並沒有結束,沉寂了多時的新軍大炮,又一次迸發出怒吼,密集的炮彈比以往一次都來的凶猛,一門門155毫米的加農炮幾乎是用水平的角度在射擊,目標就是九江被北門的木製鐵皮的大門。炮擊持續了整整近兩個小時,城牆上,一發發炮彈爆炸後變化成一團團火焰,照亮了城牆上的一切,通過望遠鏡,李秀成可以清晰的看見那些太平軍在驚慌失措的四處躲避著炮火,結果反而不斷被炮火吞噬。此時的太平軍統帥彭大順麻木的看著新軍的方向,要不是身邊的警衛把他按倒,他也應該被這炮火吞沒。

天色終於度過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長江上新軍戰船密布,在連日的炮火打擊下,城牆上已經沒有能遠距離打擊新軍戰船的火炮。戰船比以往更靠近城牆,密集的炮火頓時覆蓋了臨江的城牆,戰船上一麵開炮,一麵放下一條條小船,小船上不斷有士兵下來,登上了江邊的土地。

九江被南北夾擊。也許是被新軍上演的一出屠殺所震懾,彭大順沒有立刻去組織太平軍的防禦,整個人依舊呆呆的爬在那。新軍快速的靠近了城牆,一挺挺馬克沁重機槍被特製的馬車牽引著接近城牆,並快速的架設起來,開始對城牆上的太平軍進行掃射。

終於彭大順被一位部將從地上拉了起來,這時候的彭大順還在發呆,部將在他耳朵上喊了一聲道:“大人,清妖上來了。”彭大順這才猛的清醒,看著新軍不斷的靠近,大吼一聲:“兄弟們,跟他們拚了。頓時,剛才還驚慌失措的太平軍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把頭探出被大炮洗禮多日,破敗不堪的城垛,用手中的抬槍,步槍,弓箭,之類的武器,對進攻的新軍展開反擊。而此時,新軍的總指揮李秀成且在冷靜的用望遠鏡觀察著城牆上太平軍的反應。

“大哥,為什麽選這時候發起進攻?”李時賢在一邊偷偷的問道。

李秀成露出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微笑,看了看自己那弟弟道:“因為這時候太平軍最不冷靜,也最願意和我們拚命。”李時賢一頭霧水,不知所雲。

賴漢英在一邊接過話道:“大人是怕太平軍縮回城裏,和我們打巷戰吧?”李秀成露出讚許的微笑,看了看賴漢英,又看了看自己弟弟,然後繼續觀察城牆上的戰鬥。

勇敢並不是戰鬥勝利的唯一要素,太平軍很勇敢,冒著槍林彈雨在阻擊新軍,但密集的機槍掃射使大多數戰士不斷的從城牆上掉下來。一隊新軍士兵衝到了城門前,丟下一個個事先準備好的炸藥包,當堆積到一定的高度時,新軍迅速遠離城門,炸藥包被點燃,發出震天的聲響,城門一帶被炸開一個巨大的缺口,巨大的爆炸聲把大地也震的發抖。城門一地的太平軍被炸的血肉橫飛,無數的石塊被爆炸的衝擊波掀到半空,一朵巨大的火焰緩緩升起,慢慢的朝天空散去,沒有準備的太平軍被落石碎片砸的苦不堪言。這時候,早有準備,爬伏在地上的新軍待落石散盡,紛紛一躍而起,朝九江城衝了進去。太平軍雖然還在奮勇的抵抗,落後的裝備,加上疲憊不堪的身體,在新軍的士兵麵前可以說是已經是不堪一擊。九江唾手可得。看著新軍終於突破城防,並在城牆上站住了一個又一個立腳點,李秀成大手一揮,全軍出擊。新軍如潮水般的向九江城席卷而來。

看著周圍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彭大順怒火中燒,但一顆流彈無情的穿過他的身體,彭大順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自己向後倒下,眼前一黑,就再也沒有知覺。

通州城,驛站裏最好的房間燈火通明,楊一坐在臥室的椅子上,靜靜看著那女子在鋪床,這女子的動作妙曼且輕柔,走路,做事的樣子都像是在舞蹈。來到驛站後的第一件事,女子先找地方把自己洗了個幹淨,就過來侍侯楊一,床終於鋪好。女子拍了拍手,門外進來兩個丫鬟,手裏捧著熱水和梳洗的器具。女子來到楊一麵前,端上盆熱水侍侯楊一梳洗後道:“請大人到床上安坐,奴家服侍大人歇息。”楊一也不言語,慢慢的走到床前,脫去外衣,坐到床上。女子把楊一的外衣掛好後,過來幫楊一脫去鞋襪,試了試洗腳水的溫度,然後把楊一的腳放入熱水中,浸泡一會,雙手輕柔的幫楊一按摩著足底,這女子應該是經常幫別人這樣做,弄的楊一很舒服,楊一不由發出舒服的呻吟。

女子待一切都弄妥後,,用清水洗了洗手,丫鬟們把東西都收拾好,拿了出去。女子輕輕坐在楊一身邊道:“大人,可以安寢了。”楊一隻是看著這女子不說話,眼光裏流露出一絲憐惜。大門被無聲的打開,餘薪走了進來,也不看那女子,到楊一跟前就說:“大人,都準備妥當,可以開始了。”

那女子見餘薪這個時候進來,不由的一驚,連正在解扣子的手都停在胸口上,裏麵露出粉紅色的肚兜。楊一輕輕的幫她扣好扣子,輕柔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今天晚上會很熱鬧,你別亂跑。”說完指了指這女子,對餘薪道:“我們走吧,找個人來看好她。”說完自己開始穿襪子和外套,那女子趕緊過來給楊一穿上。穿戴完畢,楊一率先走出大門,這時候隨行的人員都在院子裏站著,個個是一身黑衣,見楊一出來,一個過來給楊一穿上一樣的緊身黑衣。穿戴完畢,楊一手一揮,一個黑衣人來到院子裏的一座假山前,在地上弄了幾下,頓時地麵上就露出一個洞口。楊一正要率先下去,餘薪一把拉住,趁楊一一愣的工夫,餘薪已經跳了下去。

天一黑,勝保的書房裏就熱鬧起來,兩個親信的手下和一個師爺都在。“大人,今天宴會的時候就應該下手拿下楊一那斯。”這是勝保的得力手下張弓,今天晚上對楊一的抓拿行動就由他負責。勝保聽的連連搖頭道:“你當那楊一是好對付的?沒見他的兩個隨從寸步不離的跟著他,我隻要一有動作,最先倒黴的就是我,沒見他們都帶著洋槍呢?萬一被楊一逃脫,那城外的5萬新軍是我們能對付的?”師爺魏晉聽勝保這麽說立刻符合道:“大人所言極是,要不是皇上下旨說要拿他,我們才不要去主動招惹他,如今萬歲爺那打的什麽主意我們也不知道。”另一個武將譚青道:“我看啊,這聖旨都下來了,我們也別猶豫了,今天在宴席上大人穩住楊一是對的,等一會我和魏大人點齊兵馬,把那驛站包圍起來,那楊一還不是手到擒來。”勝保頭疼道:“也隻能這樣了。”

通州城的南門在黑夜裏悄悄的被打開,一隊隊新軍士兵無聲的竄入城內,聶世成站在城門口,一邊揮手,一邊低聲的催促士兵們道:“快!。”

一個清軍將領摸樣的人來到門口,對聶世成行禮道:“小將江勇給聶大人請安。”聶世成看了一眼,知道這人就是被收買過來的南門守將,客氣的說道:“不必多禮,現在也不是說客氣話的時候,城裏的情況如何?”江勇答到:“一切正常,楊大人在驛站歇息呢,一會估計勝保他們就該動手了。”聶世成點了點頭道:“很好,就等大人的信號了,信號一起我們就動手。”原來餘薪說的準備就是利用楊一滯留天津的時間,對勝保的部分手下進行收買,這些清軍對付洋人都不是個,如今麵對新軍,那心裏就更沒底。餘薪再用大把銀子收買,呼啦一下就搞定了好幾個要害部門的將領,連驛站裏的人都被收買下來,還利用業餘時間挖了條地道通往外麵。

張弓和譚青離開勝保家,點齊了人馬就殺向驛站,清軍在兩位的帶領下,手持火把,把驛站給團團圍住,就等兩位將領下令動手。

自打譚青和張弓出去後,勝保就開始坐立不安了,老在師爺魏晉麵前轉悠。勝保的憂慮魏晉看在眼裏,就是一點都不著急。一群黑衣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的來到勝保家的圍牆外。黑衣人相互用手勢比畫著,然後有的下蹲用手把同伴托上圍牆,上去的又伸手把下麵的同伴拉了上去,要是給現代人看見,還以為是特警在表演。

眾人翻入後院,便有個人在低聲叫道:“來的可是新軍的兄弟們?小人奉魏晉師爺的命令在這等候多時了”。眾人忽聽有說話,一起抽出短槍指著那人,聽那人這般說辭這才放下槍。楊一上前問道:“勝保在哪?帶我們去。”來人道:“勝保在書房呢,魏師爺正陪著他,我這就帶大家去。”說完那人在前麵帶路,楊一帶著人跟在後麵。沿途警衛不多,應該是那個師爺的安排,偶爾遇見幾個巡視的兵丁,也被楊一他們悄悄的收拾掉。

勝保的書房外是個大院子,這裏警戒開始變得嚴密許多,走廊裏隔個十幾米就有個守衛。楊一交代那帶路的人幾句,那人就朝著最近的一個守衛走去,守衛見有人來到便喊到:“誰?”那人回答到:“是我啊,我來看看我們師爺老爺。”守衛見到來人,便道:“原來是魏三,怎麽找你們…..”突然這守衛說不出話來了,隻見一隻小箭紮在守衛的脖子上,人也搖搖欲墜。魏三趕緊扶住他,免得弄出響聲驚動其他人。

黑衣人迅速過來把那守衛的屍體拖開,然後繼續前進。走了幾步,又發現前麵有守衛,魏三才發現,幾個黑衣人把一竹管含在嘴巴裏,輕輕一吹,一到黑影朝守衛飛去,守衛頓時不支欲倒,幾個黑衣人快速的上前扶住守衛。帶路的人被這些奇怪的武器弄的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來,黑衣人都已經來到勝保的書房門口。

勝保還在書房內焦慮的等待著,發福的身體在冒著粗汗,一個小妾跟在一邊打扇子,也許是覺得還是熱,勝保一把將扇子拿了過來,自己呼啦啦的猛扇一通。

旁邊的小妾看的難受道:“老爺,你還是坐下來等吧。”師爺魏晉也道:“大人,這事著急也沒用,您就耐心等一會,兩位將軍也應該到地方了。”勝保想了一會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得親自去看看。來人啊,本老爺要出府。”

哐鐺一下,書房的大門被踹開,一群黑衣人衝了進來。勝保給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嚇的驚呆在當場,還沒反映過來出了什麽事,就被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人也一下坐回了位置上。這時候一個聲音從外麵傳來:“勝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啊?”話音落後,楊一身穿黑衣,帶著一臉的笑容,從外麵慢慢的進來。勝保畢竟久曆沙場,各種場麵也是見過的,這時候也知道事情不妙了,但還是慢慢的平靜下來。麵對楊一的突然出現,勝保的腦子在快速的轉動,現在對自己唯一有利的就是楊一帶來的人少,隻要自己拖上一點時間,外麵的衛兵聽到響動,必然會進來查看,到時候就興許能扳回主動。想到這些勝保立刻堆起笑臉,迎著楊一道:“楊大人,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難道小月那女子不合您的意?本官這就給你去換。”

楊一臉色一垮,用手指著勝保道:“我說勝保,你別再演戲了,你的人現在應該到驛站了吧,隻是可惜的很,我楊一運氣,發現的及時。”勝保知道事情已經敗露,這時候外麵的衛兵聽到響動,打著火把也衝了進來,把個院子照的透亮,把書房圍了起來。見到自己的人來到,勝保不由膽氣一壯,站了起來道:“姓楊的我奉了皇上的旨意拿你進京,如今你在我的地盤上,識相的就趕快放了本官,到了京城我也好在皇上麵前替你美言幾句。”

楊一“呲”的一聲冷笑道:“勝保,你也不看看我是誰,那這些話來哄我,有種的你讓外麵的手下進來,老子先殺了你。”說完楊一手一揮,兩個新軍士兵頓時用槍口頂在勝保的鬧門上。勝保臉上兀自做冷靜狀,但兩腿已經在微微的打顫。楊一笑著對那兩個士兵道:“你們把槍拿穩了,小心別走火了。”這時候,外麵的衛兵見到這個情況,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楊一看了看門外,不屑的笑起來,轉身對勝保猙獰的笑道:“讓他們都給我放下家夥,否則我先要了你的命。”勝保見楊一如此,頓時嚇的坐回了位置,連忙對外麵的士兵喊:“都他媽的別進來,把家夥都給我扔了。”門外的士兵見勝保這般命令,先是猶豫一下,看了看帶隊的頭頭,那頭頭看看勝保,又看看手裏的家夥,不甘心的把手裏的刀往地上一扔。其他士兵見狀,也紛紛把手裏的刀槍丟到一邊。楊一見門外的士兵妥協,便對身邊的餘薪道:“放信號彈。”

張弓和譚青騎著馬,身後站著一票看起來很凶狠的士兵,火把的照亮下,驛站外的氣氛顯得和凝重。

“大人,整個驛站都包圍了,保證一隻蒼蠅也非不出去。”士兵向張弓報告道:

張弓滿意的笑道:“好,別讓楊一跑了,傳我命令,殺進驛站,活抓楊一賞銀500兩。”眾兵將應道:“是,大人。”說完一群虎狼般的士兵就要衝向大門。

“嗾,砰!!”的一聲,天空中出現一朵絢麗的煙花,張弓回頭一看,是來自勝保家的方向,張弓和譚青看的心裏嘀咕,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張弓和譚青商量一會,決定還是先拿下楊一再回去看看,商量完畢正要下命令殺進驛站。這時,隻聽見後麵的士兵一片嘩然,亂的象開鍋的粥。張弓和譚青回頭一看,隻見士兵們已經自動從中間讓出一條道,原來是楊一和勝保親熱的靠在一起,走了過來。張弓納悶道:“這大熱的兩人靠的如此接近,難道?..”正在想呢,勝保道:“把兄弟們都集合起來。”勝保說話的時候,表情極端古怪,但很快就恢複正常,張弓和譚青知道勝保一向愛故弄玄虛,以顯示自己的高深。所以見勝保如此說,也隻好照辦,士兵們也都紛紛集合起來。其實勝保剛才還真沒故弄玄虛,他那是在暗示張弓他們自己的處境不妙,結果被楊一察覺後,很親密的用家夥在他的腰眼上頂了一下,勝保這才老實。集合好的士兵們站在一起等著勝保的訓話。勝保和楊一來到驛站門口,麵對眾兵將,

勝保的眼睛突然看著士兵門的周圍,臉色變的很難看,張弓和譚青也發現不對勁,向後麵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帶著的兩千人馬已經被無數的新軍團團圍住。張弓一見如此,立刻想抄起家夥,隻聽得“砰“的一聲,張弓已經從馬上摔了下來,腦袋上有個窟窿,紅的白的正往外直冒。楊一拉著勝保,上前一步指著張弓的屍體道:“你們都被包圍了,膽敢反抗者,這就是榜樣。”這時候勝保就象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徹底的癱在楊一身邊。這通州城裏的清軍,多為八旗和綠營,戰鬥力一向差,連太平軍都不過的,士氣和鬥誌一向不高。士兵們見長官都這樣了,一些個膽小的先把兵器扔到了地上,有人帶頭,其他人也都把兵器紛紛的丟到一邊。沒有了領頭的,加上其中一部分已經被收買的將領帶頭,十萬清軍在一夜之間,紛紛放下武器投降,通州不戰而得,通往北京的門戶被打開。占領通州後,楊一立刻采取封鎖消息的做法,嚴密封鎖通州城裏的消息外傳,通州城內的居民,在短期內一律不許外出。楊一在等待,等待李秀成在南方的戰場上的好消息。

九江城內的槍聲終於在天亮後停止,李秀成並沒有對太平軍采取趕盡殺絕的辦法,而是留了兩個城門,任太平軍逃跑。主將身亡,令太平軍群龍無首。九江城內的太平軍雖說有20萬,但多數是新招募的新兵,老兵隻有不到5萬人。在新軍猛烈的打擊下,太平軍很快就亂了陣腳,加上彭大順的死,毫無鬥誌的太平軍見有路可逃,紛紛開始從各個城門逃跑。二十萬大軍,一口氣逃了十多萬,硝煙散盡後,九江城被李秀成率領的新軍很輕鬆的占領。事後楊一對發生在九江的這場戰役評價道:“這是一場經典的運用心理戰的戰役。”

首先李秀成采用了圍而不打,利用石達開無暇顧及九江的機會,對九江采取了先殺傷,後疲勞的戰術,然後利用太平軍出擊的機會,順勢反擊,反擊的過程也充分考慮到太平軍多數是新兵,為避免困獸猶鬥,李秀成沒有完全包圍九江,給太平軍留了逃路,這樣就避免出現太平軍在無路可逃的情況下和新軍打巷戰的可能。這一戰役後被列入新軍軍校的教材中。

九江被克,南昌和武昌的後門完全暴露在新軍的麵前,石達開苦心經營的根據地已經沒有多少戰略縱深可言,完全被擠壓在南昌和武昌兩座城市之間,太平軍的戰線成一條扁平的直線。石達開完全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麵,唯一令石達開安心的是,李秀成並沒有趁勢殺向南昌和武昌,而是派出了要求談判的使者。為了配合李秀成的談判,一直呆在鷹潭按兵不動的劉銘傳也出兵北上,屯兵於南昌城下。

通過九江戰役,石達開充分的認識到自己的部隊無論是裝備和素質,都遠遠的落後於新軍。這仗如果再繼續打下去,石達開自己和所有太平軍的都不可避免的落個失敗的命運。在和手下們商議過後,同時通過李秀成的主動停戰的態度,石達開也感覺到了李秀成的誠意,所以這一次石達開終於同意和李秀成進行對話,李秀成為表達自己的誠意,在接到石達開的回話後,立刻決定親自去往武昌,會晤石達開。

一艘戰船載著李秀成來到了武昌城,當船停靠在武昌城的碼頭上時,李秀成深深的吸了口氣,看了看這個熟悉的城市,慢慢的成船上走了下來,而此時,李秀成已經看見石達開帶著眾多的手下,正在碼頭上迎接自己。短短的一年時間沒見,石達開已經蒼老許多,已經不複當初的意氣風發,身材雖然依舊是健壯高大,大腰身已經略微顯出一些佝僂,兩鬢也出現了些許的白發。也許是因為李秀成沒有對太平軍趕盡殺絕,也許是因為李秀成沒有趁勢對武昌發起進攻,令石達開可以專心對付湘軍,還也許是因為作為勝利者的李秀成能孤身來到武昌,對談判表示出極大的誠意,石達開看到李秀成的時候,心裏竟生出一些感激。見李秀成下船,趕緊上前迎著李秀成喊道:“秀成,一向可好?”李秀成見到這位昔日的上級,竟也不由感慨,心情也難以平靜,兩人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再次會麵,李秀成看著石達開伸來的手,也趕緊上去握住道:“翼王,別來無恙否?”相互簡單的問候後,兩個昔日的戰友,今日的對手雙手緊握,就這麽站在碼頭上,半天都沒有說話,這沉寂的氣氛被遠處穿來的炮聲打破,石達開鬆開李秀成的手,無奈的笑了笑。李秀成知道,這是湘軍的大炮在轟擊武昌。

“秀成老弟,請!!”石達開客氣的說道:

“翼王請!”李秀成一如既往的稱呼石達開為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