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柳七七眉頭蹙緊,爹,你有沒有搞錯,童童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諷刺他老人家,難道他聽不出來?

而且憑著童童的武功和聰明,怎麽可能在江湖上吃虧?恐怕隻有他為難別人的機會。

“你快去啊,愣著幹嘛!”柳相國催促道。

柳七七並不說話,隻是信步走了出去檣。

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就是自己的兒子,以前總是為愛情傷神的她,自從有了童童,就再也沒有想過那些。

可是她疼愛的方式,和柳相國和雲靈不同,他們都是無限製的滿足童童所有的興趣愛好,而她隻是希望童童能夠獨立堅強。

再加上她性子淡漠,真的不是那種把所有事情表現在臉上的人,所有他們就以為她對童童不甚喜歡勁。

天下哪有娘親不喜歡自己兒子的?

他們都多慮了!

可是若童童真的想要去找風晉寒,她絕對不會隨著他去胡鬧,皇宮中紛擾錯雜,她不想自己和童童身陷囫圇。

不過那孩子天生奇才,以前的時候,她很不滿意童童的注意力太快轉移,那樣容易身無長物。

可是後來發現,童童不是注意力太快轉移,他是學的太快。

一套劍法,他隻需看一遍,就可以揣摩透徹,甚至能舉一反三。

書房所有的書,他都能橫流倒背,甚至能根據書上的描述,自己動手做出一些早已經失傳的暗器,還可以指出這些暗器的不足。

這樣的童童,她很不理解。

她那個時候,比童童還要大的年紀,練習槍法練習暗器的準頭,根本就是沒日沒夜暗無天日。

幾乎過了三年的時間,她才能做到例無虛發,可是童童幾乎是天生就會這樣。

他根本就不需要練習,就能將飛刀扔的很準。他也不需要練習,就能做到隱藏自己的氣息,總之這個孩子,似乎是天生為了黑暗而生,強大到可怕。

她不喜歡這樣的童童,她寧願童童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四歲的年紀,正在娘親懷中嚷嚷要玩具。

可是童童的光芒,是她想盡辦法都遮掩不住的。

柳七七出了十一皇子府之後,沒有去找風雲雷火,而是徑直找來一匹馬,朝著蝶夢國走去。

幾乎不用打聽,她知道,童童一定是去蝶夢國找風晉寒了。

蝶夢國,紫醺山,漫山遍野的紫薰草爭相怒放,碎碎的花瓣,帶著隻有紫薰草獨有的芬芳,將整個不算高的山峰點綴的仿佛仙境。

風晉寒白衣如故,淡漠的臉上,遠山般的眉頭微微皺起,薄唇抿出一條絕美的弧度,他右手拿著長劍,迎風而立,狹長的鳳眸,定定的看著這一片紫意盎然。8

“主子,參王真的在這一片山脈裏麵嗎?可是不像,書上說,參王一般會在極寒地帶出現!”十五疑惑的看著這紫色滿山的美景,站在風晉寒身後,氣喘籲籲的問道。

“源天陣布置好了嗎?”風晉寒沒有回答十五的問題,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漠無表情的問道。

“已經布置好了,初一守在源眼的位置,方圓十裏全部都是禦林軍,不會有人進來這裏!”十五回答。

風晉寒點頭,挺拔的身體一躍而起,淡漠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啟陣!”

十五並沒有應聲,他所有的精力,已經全部用來應付陣法內的源。

源是吸取天地精華而生,參王賴以生存的條件,隻有用源布成源天陣,才不會引起參王的警惕,發動源天陣,將參王禁錮在陣內,陣內的人才有可能捕捉到參王。

但是源天陣本就是殺伐之陣,若是一般人進入此陣,隻會化為血霧。

饒是十五內力高深,此刻在源天陣行動起來,也是有些困難。

他額頭上滲出大滴的汗珠,瞪大眼睛,看著紫色的地上猶如地震般開始晃動,接著地麵出現一道移動的痕跡,那痕跡越來越快,最後竟然朝著初一守著的源眼位置衝去。

“嘭”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初一身邊的幾個護衛口吐鮮血倒在地上,那地下的痕跡,卻也被擋了回來。

似乎在掙紮,地下的痕跡動彈的沒有規律,卻在瞬間消失不見,地表恢複平靜。

風晉寒薄唇緊抿,清冷的眸子,掃視著這一片滿是紫色的山嶽。

十五氣喘籲籲,“主子,參王不見了……”

“它逃不掉!”風晉寒冷然,長劍橫掃,霜雪般的劍光掃過十五所在的位置,十五瞪大眼睛,卻見那寒光透過他的身體,徑直沒入地麵。

似乎有一聲嬰兒般的啼哭之聲,地麵再次開始暴動,參王在地下海浪般的起伏,風晉寒冷厲的聲音傳來,“收陣!”

初一動作微斂,瑩色的光芒開始從山脈的四麵八方逐漸收攏,仿佛一個地網般,將參王不斷的網入其中。

風晉寒眉頭緊皺,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十五屏住呼吸,用全部的內力抵抗源天陣帶來的殺伐之意。

眼看著那瑩色的光芒越來越攏,地下那掙紮的活物已經將要手到擒來。

關鍵時刻,一隻藍色的兔子竟然蹦跳著出來,那兔子烏溜溜的眼睛環視四周,最後竟然朝著瑩光的聚攏點跑去。

“小藍——”不遠處,有一個稚嫩的童音,高聲喊著,接著那兔子跳到瑩色光芒的聚攏點,眼看著兔子的身軀扭曲,將要頂不住壓力碎成肉片。

一道強勁的內力襲來,那內力穿過兔子的身體,徑直打在瑩色光芒的聚攏點。

“嘭”一聲巨響,源天陣破出一道缺口,那地下的參王赫然朝著遠處逃去。

風晉寒臉色一白,冷然,“抓不住活的,就用源燒了參王!”

初一領命,再次施展內力引導地麵的源,十五趕緊過去幫忙,兩人合力,頓時整個山嶽下麵的源熊熊燃燒。所有的飛禽走獸全部化為灰燼,整個紫色的山嶽都被隱藏在地下的烈焰所灼,花草頓時枯萎。

藍色的兔子,被一雙粉嫩的小手抱在懷中,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看著懷中的兔子不安掙紮,他吃驚的看著不遠處正在施展內力的初一和十五。

兔子的眼睛和三瓣唇已經溢出鮮血,小男孩兒大叫,“住手,住手!”

初一和十五哪裏肯聽他的喊叫,手中的力道加劇,布置在地下的源燃燒更甚,風晉寒幾乎可以看見地下那參王痛苦的嚎叫之聲。

小男孩兒抱著兔子,徑直朝著初一和十五飛掠而去,他出掌如風,初一和十五不得已隻能騰出一隻手跟他對掌。

在掌心對接的那一刻,初一和十五口吐大量的鮮血倒在地上,實力懸殊太大了,兩人躺在那裏,無法動彈。

眼看著地下的源火熄滅,風晉寒抿唇,一隻手緊握長劍,用製衡術控製參王不能土遁,另外一隻手平攤胸前,銀白色的光芒冉冉升起,地源再次開始熊熊燃燒,比初一和十五控製的時候更加熾烈。

柳童童幾乎感覺自己要被炙烤的燃燒起來,他來不及反應,手中藍色的兔子已經炸成血霧,目瞪口呆的看著臨空玉立的白衣男子,他撿起一邊的長劍,徑直朝著風晉寒飛去。

風晉寒冷眸看著這個四歲的小男孩兒,眉頭緊緊皺起,他一隻手控製參王的土遁之術,另外一隻手催動地源燃燒,此刻已經沒有多餘的手來對付小男孩兒。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初一十五,忽然之間,不敢小瞧了這個孩子,身上浮起一股忙忙的冷寒之氣,冰族的術法頓時被他揮與無形之間。

柳童童在靠近他的時間,頓時被凍成了冰雕一般的小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參王哀嚎幾聲,然後所有的顫動停止,原本紫意盎然的山嶽,已經變成一片焦土。

風晉寒斂了內力,長劍橫在手中,從地中刨出已經燒焦的參王,將參王包在了一個帕子當中。

他看了柳童童一眼,臉色淡漠無比,徑直走過他,拉起地上的初一和十五,將內力輸送他們。

初一咳嗽著,臉色漲的通紅,“主子,我,我……”

十五大口喘息,有些驚駭的看著那被凍成冰雕的小男孩兒。

“不怪你們,這小孩兒或許是這裏奇人異士的孩子!”風晉寒淡漠,將參王交給初一,吩咐了守在一邊的侍衛,帶著參王先行回京。

十五喘息著走到冰雕小孩兒的身邊,上上下下打量著小孩兒,然後忽然笑了起來,“主子,主子,他長的跟你好像!”

風晉寒冷眸掃視了他一眼,十五停止笑聲,尷尬的低頭,唇角的血液猶在,他不好意思的看著地上燒焦的土地。

風晉寒上前,隔著厚厚的冰層看了小男孩兒一眼,眉頭深深皺起,這小男孩兒,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見過他一般。

可是不可能,他素來不喜歡孩子,更別說這樣一個近乎妖孽般的孩子。

若是以前見過,他一定會有印象,抬手,風晉寒解除柳童童的術法。

柳童童被凍的一直打哆嗦,他咬牙看著眼前白衣的俊美男子。

“你,你,我的小藍……”柳童童環視四周,想要找到自己兔子的屍體,可是那藍色的兔子化為血霧,連跟兔毛都沒有留下,怎麽可能找到屍體。

“你賠我的小藍!”柳童童說著,朝著風晉寒攻去。

風晉寒退後幾步,沒有再用冰族的術法,而是用武功跟他對打起來。

風晉寒自己都不敢相信,整整一千多招,他將孩子擰住了手臂擒了下來。

這麽多年來,能夠從他手下走出百招的人,幾乎已經沒有了。

可是現在一個四歲的孩子,竟然險些跟他打成平手,他皺眉,冷眸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孩子。

“混蛋,放開我,放開我!”柳童童生平第一次吃了敗仗,惱羞成怒,小臉漲的通紅。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的如此沒有禮貌?”風晉寒放開柳童童,淡漠的看著他。

十五則是張大了嘴巴,吃驚的看著這個四歲的孩子,這簡直不可思議,四歲的孩子,竟然差點跟主子打成平手。

“我是哪家的孩子,不要你管,你賠我的小藍!”柳童童紅著一張臉看著風晉寒,揉揉自己的手腕,然後瞪了十五一眼,吐吐舌頭就想要離開。

風晉寒看著這孩子,似曾相識的眼睛,趕緊上前,一把抓住了孩子,“你不是說要我賠你的小藍嗎?你告訴我你父母是誰,我就賠你一隻兔子!”

柳童童詫異的看著他,“藍色的兔子?”

風晉寒點頭,“嗯,藍色的兔子!”

“我娘叫柳七七,我爹——”柳童童上上下下掃視風晉寒,忽然想起,這個世上能夠打敗他的人,除了姬薄情,可能剩下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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