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絡低低的笑了聲, “我贏了就有時間了?”

“總比現在有時間。”

梁絡點了點頭,一點脾氣也沒有,長腿闊步走到周斯然身邊, 將手肘上的衣服扔到他懷裏, 然後從他手裏拿過韁繩,牽著馬進了場地。

他顯然是練過的。

姿態裏縱是肆意和熟稔。他慢悠悠的和馬互相適應,馬這種生物極有靈性, 感受到身上之人的氣場後, 立刻乖乖的聽起話來。

梁絡對這個通體漆黑的弗裏斯蘭馬十分滿意,他打馬和顧喬喬遛到同一起跑線上,兩人眼神一碰, 默契的一夾馬肚, 縱行起來。

慢慢的梁絡就超了顧喬喬一個馬身的距離, 而看他那遊刃有餘的模樣,顯然還留著量沒完全發揮。

這麽保持了一圈之後, 梁絡不再讓她,夾緊馬腹超她一段距離後, 馬上身子後傾, 勒緊韁繩,馬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這麽快速的指令下也能完美完成動作。

馬停下後, 梁絡翻身下來, 右手食指和拇指放在唇邊, 吹了聲響哨。

顧喬喬的馬便偏離了原本的路線往他這邊跑來。

她連忙阻止, 拽緊韁繩製止, 梁絡就再吹一聲口哨。

她生氣也沒用, 這種不是自己養的馬, 就這點不好,都是按照統一的標準進行的訓練,口令一樣,並且和沒有默契,有奶便是娘。

梁絡等著馬撒蹄靠近,然後迅速拽住她的韁繩,雙腳一彈,坐到了顧喬喬身後。

這種馬不是很高,所以對於有身高優勢的梁絡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男人登堂入室後,一手摟住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扶在她的手上控製韁繩。

懷裏的人不肯乖乖就範,掙紮著躲開他,梁絡手上力道收緊,把人牢牢箍在自己懷裏,帶著煙草氣息的暗啞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別亂動,摔下去我可不管。”

“你先滾下去。”

他的氣息很熱,撓的她耳垂癢癢的。顧喬喬用手肘撞向他的小腹,用的力道很大,這一下打的梁絡悶哼一聲。

他掐她腰上的軟肉:“想弄死我?”

顧喬喬手臂再次往身後推,梁絡用手掌抵住。

“幾日不見,你可真是野了不少。”

“你不喜歡?”顧喬喬眼眸一挑,盡是風情。

兩人距離離得近,垂眸就能看到她的小臉,那表情上分明寫著倔強二字,和她的語氣可真是風馬牛不相及,梁絡被她鬧得愣了片刻。

這功夫,離開他牽製後,顧喬喬自己掌握住韁繩,一用力,馬放緩了速度,慢慢停下。

顧喬喬跳下馬,抱著胸和他對望

肆意端坐於馬上的梁絡,一身黑色,像是歐洲的王公貴族。

男人也不說話,眼神直白的落到她的身上。而後笑了笑,沒說什麽。

顧喬喬歎了聲氣,反正也正好也有事問他,側著臉蛋點了點某個方向,自己轉身先走了。

梁絡在她剛剛縱馬時,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手指揉了揉鼻尖,讓感官不那麽敏感。繼而下馬綴在她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

路過周斯然時,順便拿走了自己的衣服。

始終沒能參與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周斯然,一直憋著的一口氣,這時終於呼了出來。他倆全程幾乎沒有語言,大多數都是僅僅靠對方給的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想的是什麽。那個空間,他擠不進去。

而更讓他覺得不恥的,是梁絡從始至終,沒拿正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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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外,有一處露台,沒人,倒是清淨。

這裏本就是為顧客準備的,欣賞著遠處的風景,偏安一隅的角落,恐怕能得到片刻的安靜。顧喬喬看著外麵下大的雨點,聞著泥土的氣息,將思緒蔓延至許久以前。

梁絡沒有正式的對她展開過追求,他總是停在一個很適當的距離下,等著她自投羅網,似乎對她這個人拿捏的很準,隻要他招手,她就願意上鉤。

可偏偏那時高貴不可褻瀆的男人,此刻渾身被雨淋的濕露露,幾縷頭發**在額前,沒了清冷的模樣。

“特意來找我的?因為聽說周斯然在和我相親?”顧喬喬望著遠處那被潮氣籠罩的摩天輪,覺得那東西居然被拿來見證許多愛情,有些可笑。

梁絡在她身邊站定,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低笑一聲,“是,也不全對。”

似乎沒想到一向把自己心思藏的深沉的人,這麽輕易表露想法,顧喬喬還有些驚訝。

“怎麽?沒想到我會說這話?”梁絡自嘲一笑,往她麵前逼近一些,繼續道:“幾天前,我也覺得不可能,一個電話,就能讓我扔下東城生意,驅車幾個小時,淋著雨,來找你。但今天,周斯然這背後搞的小動作,讓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他不足為懼,你也看不上他。可我受不了別的男人覬覦你。”

“隻要我想到,你對別的男人好,就像有數以萬計的針在折磨我的身心。”

“因為不能容忍,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每說罷一句話,他就會離顧喬喬進一些,最後,顧喬喬被他抵在牆上。

這距離,是他多日來夢寐以求的,那些被她擾過的夢裏,都是這樣親密的距離。

進可攻,退無路。

“你拿什麽收買了謝墨涵?”顧喬喬輕聲問道。

“我確實是在她那裏得知的你的消息,但這並不是我的本意,我沒有想收買你身邊的任何人。”

“沒有想過收買我身邊的任何人?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就算你不動心思,也會有人前仆後繼。”

“一定要這麽想我?”

“你又憑什麽一定要這樣逼我?憑什麽不肯放過我?”

男人垂眸,她的胸脯貼著他得襯衣,即便這樣,也能感受到她束縛後的波浪起伏,那銷魂的手感陌生又熟悉,封存在記憶裏消散不掉。

梁絡臉貼近她的,低頭,就能親到那魂牽夢縈的唇瓣。

可他沒動。第一次,他看著獵物在眼前,而沒有急功近利的索取。

“就憑你招惹了我梁絡。”

顧喬喬撐起手,輕輕扶在他的胸前,低垂眼睫,看那堅硬如鐵的肌膚紋理透過被雨水浸濕的襯衣透出來,摩挲片刻,展顏一笑。

“你還是這樣,真慶幸我們分手了。”

梁絡霸道的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把退路擋的嚴嚴實實,表情也陰沉下來。

她眼裏是平靜,而他則是洶湧。

梁絡不想再忍,頭壓下來,唇即將貼到她的唇,可眼前的女人沒有躲,沒有憤怒,也沒有喜悅,就是這股子安靜,讓梁絡覺得此刻的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就對我這麽狠得下心?”

顧喬喬此刻才垂下眼皮,那長長的睫毛遮蓋了眼中的情緒:“你以前對我也挺狠的梁絡。”

梁絡眉眼染上不解。

“下大雨那天,你帶我去周成然會所玩兒,可你既然帶我去,又為什麽不能從始至終把我帶在身邊,後來讓沈嫣鑽了空子,反而來生氣?”

“你媽媽住院那天晚上,你丟下我走了。雨下那麽大,要不是周斯然,我怎麽回去都不知道。偏偏家裏又停電了,我給你打了電話,你哪怕接一下呢?”

她每說一個字,梁絡手上的力道便鬆一分。她怕黑怕的厲害,他別墅那麽空曠沒個人氣兒,無法想象那晚她是怎麽過的。

“學校裏有個男生是個跟蹤狂,手機裏存著我滿滿當當的照片,幸好他隻是拍拍照片。”

跟蹤狂……她說的輕鬆,隻是拍了滿滿當當的照片,他不敢想象,如果那個畜生再喪心病狂一點,她該麵臨怎麽樣的危險。

她說的這些,他都不知道。

顧喬喬能感覺到,他鉗製自己的手已經鬆鬆的扶在她的胳膊上了,輕輕甩了下,就脫離開來。

她忽然又後悔自己說了這些沒用的話,告訴他幹什麽呢,分都分了,大概今天這樣陰沉沉的天氣和他逼人的氣勢,讓她一時間想告訴他,分手也不是一時興起,原因雖然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但每一條,都狠狠踩在了她的心窩上。

梁絡清了清黯啞的嗓子,他想說句話,張了張嘴。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有些痛苦的叫聲。

梁絡頓住的片刻,顧喬喬將人推離自己。

這聲音,是周斯然的。

兩個人趕到室內馬場,正看到許多教練圍著他,周斯然蹲坐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

顧喬喬來不及多想,忙蹲到他身邊,“怎麽了?”

周斯然擺手,臉色蒼白的對她笑笑:“沒事,被馬踩了腳。”

“傷的嚴重嗎?還能動嗎?”顧喬喬著急,今天周斯然來江城,她算是主家,帶他玩兒結果還讓人受傷,這事不好交代。

正當她有些慌亂的時刻,梁絡冷靜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我叫了救護車,先去醫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