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厚重又無法回應的愛!

江元鬆手偏頭, 幾步之遙的地方,陸遠揪著陶易然的領子提他離地,陶易然腳尖懸空, 頭發淩亂, 毫無反擊之力。

果然啊, 陸遠舍不得打他!就算是拍戲,也舍不得!

江元愁死了, 陸遠上一世可是被各大導演狂讚拍戲一條過。現在為了他,第一部 戲就被喊卡了。

他真的很懷疑,就算世界末日來臨, 陸遠對他的愛都不會消失。

太愛了。

陸遠太愛他了!

江元心疼地看著陸遠,這麽厚重又無法給回應的愛, 要用什麽辦法才能拯救你啊,我的好朋友陸遠!

同時陶易然腿軟得厲害,知道是在拍戲, 但他還是被陸遠嚇到了,有一種陸遠真在揍他的錯覺。

還好楊照喊了卡。

陶易然頓時感覺活過來了,他抬眼:“陸……”

隻說了一個字,陶易然就被陸遠的眼神嚇語塞了。

很煩他的眼神。

陶易然愣了。

他天生喜歡男人,第一次見到陸遠, 完全是他理想型, 他試探過幾次,陸遠都拒絕了。

他知道陸遠看出他是Gay了, 還有擔心過陸遠會惡心他。

結果沒有, 陸遠對他, 還是和對其他練習生一樣, 普通的同學關係。

這是第一次, 陸遠流露出不想看到他的情緒。是太入戲了嗎?

陶易然鬱悶到說不出話。

這時陸遠鬆開了陶易然。

陸遠非常鬱悶。

他輕碰了陶易然幾下,江元的眼神已經心疼到快哭了。

這份厚重又無法有回應的愛,他該怎麽才能把江元拽出來?

接下來重拍,陸遠一把把江元推到牆上,單手撐在江元耳邊,不讓他溜。

聲音低沉又危險:“為什麽針對我?”

台詞是劇本台詞,但陸遠呼出的氣息噴到江元臉上,江元有點懷疑陸遠是是借工作,光明正大牆咚他。

不過江元很快又否定了,他不應該懷疑陸遠的演員素養。

演戲,陸遠是專業的!

“針對你需要理……”江元一拳揮出,直擊陸遠左臉,不過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度,隻會打得很好看。

拳頭被陸遠輕而易舉攥住,微熱的掌心摩擦著江元的皮膚。

陸遠眼神堅定:“需要。”

江元嚐試幾次動彈不得,他忍不住嘟囔:“你吃菠菜長大啊,力氣那麽大。”

陸遠一怔,隨即他眼底浮起笑意:“是你力氣太小。”

原定劇本裏,男2因為女主和男主漸行漸遠,最後反目。

小霸王則是前期針對男主,後期成了男主最鐵的朋友。

不過按照劇本,目前小霸王和男主還應該是劍拔弩張的階段。

楊照卻沒叫停,這段自由發揮她覺得是神來之筆,用了好幾個機位各個角度拍攝。

陸遠和江元也繼續在演。

江元反駁他:“你才力氣小,我隻是、隻是……”他再次試圖抽回手。

依舊紋絲不動。

江元想到理由了,冷笑:“我隻是今天沒吃飽。有本事放學門口見。”

陸遠無情點破他:“你打的飯都吃完了。”

江元耳尖紅了,他據理力爭:“吃光了不代表吃飽了,你別囂張,我……我……”擠半天擠出幾個字,“我不會放過你!你有本事打死我!”

陸遠這時鬆開他的手:“還是你比較囂……”

嘭!

沒說完,江元一拳偷襲過去,陸遠嘴角立馬破了皮。

……

拍完這段戲暫時休息,謝年去了衛生間。

安靜的衛生間,流水嘩啦啦流著。

謝年一根一根衝洗幹淨手指,他抬頭,鏡子裏,下巴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處淤青。

謝年抬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完全沒感覺到疼痛的淤青,有些忍俊不禁,江元的力氣,真的很小。

江元在一次采訪裏說,橙汁瓶蓋很難擰。然後被罵了上萬條艸人設。

實際,江元力氣就是很小。他敞開讓他揍,都毫無攻擊力。

“謝哥。”

這時傳來喊聲,謝年的助理蔣躍明站在衛生間門口:“楊導說今天夕陽漂亮,先拍和女主相遇的部分,你準備一下。”

謝年瞬間恢複麵無表情,他收手去關水龍頭,邁著長腿走了出去。

蔣躍明沒動,腦海裏還是剛從謝年摸著下巴微笑的畫麵。

等謝年走遠了,他才恍然回神,快步追了上去。

同時江元鬼鬼祟祟瞄著陸遠上「戰損妝」——加大嘴角的淤青。

江元很忐忑,他剛才,是不是太用力了?他隻是想早點結束牆咚……

“嘶。”

突然陸遠悶哼了一聲,和化妝師說:“輕點。”

他真弄疼陸遠了!

江元滿是懊惱,怪他,楊導隻說演戲要真打,也沒說用全部力氣打。

他得彌補!

江元站起來,正要過去,楊照喊:“各部門注意,開拍了!”

江元隻得暫時停住。

禮堂的戲是在放學後,任敏敏飾演的女主在禮堂彈鋼琴,被男主和男2分別在不同的角度看見。

從此展開一段糾結的三人戀。

這段戲沒有江元的事,他就坐楊照旁邊圍觀。

“卡!彈得還是不對。”

楊照又一次喊卡,她皺著眉頭,周身都是低氣壓。

任敏敏馬上停住手,從鋼琴凳上站起來,臉色也不太好。

連著彈了20多次《卡農》,她同樣有怨氣。她是演員,又不是鋼琴家,這是拍戲,又不是國際鋼琴大賽。

她忍不住說:“楊導,我最高水平隻能這樣,您要是還不滿意,隻能找專業鋼琴家來替彈了。”

任敏敏的經紀人趕緊和任敏敏使眼色,讓她不要和楊照起衝突。

任敏敏隻當沒看見。

現場氣氛一時有些火藥味,任敏敏的經紀人趕快打圓場:“楊導你看這樣,鋼琴曲後期替換一下行不行?”

楊照沒有生氣,她隻是客觀地說出問題:“不隻這個問題,更大的問題是手。任敏敏的手經不起拍特寫。”

任敏敏當即看向她的手。

修長,白皙,指甲透著淡淡貝殼色,明明很好看。

其他工作人員也覺得楊照是在吹毛求疵,任敏敏的手已經夠好看了。

副導演來勸楊照:“楊導,換其他劇組連彈鋼琴的手法都是錯的,我們已經很良心了。”

這一句徹底惹毛了楊照,她冷下臉:“其他劇組的要求不是我的要求。這一場男主心動女主的重頭戲,拍不出細節,拍不出氛圍感,我們現場看都不心動,觀眾有什麽理由心動?”

副導演不敢說話了。

的確,任敏敏是不錯,如果隻是陸遠和謝年其中一個心動,尚且說得過去。

但兩人同時一見鍾情心動,以任敏敏剛才的表現,顯然不可信,讓觀眾無法認同。

而一旦讓觀眾產生這樣的念頭,這部劇可以提前埋了。

任敏敏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暗想楊照要求高也是對戲負責。

她主動說:“楊導說得對,為了呈現最好的效果,就再找個手替吧。”

副導演立刻把還在現場的女演員,女性工作人員叫來,楊照仔細瞧了一圈,還是沒看到她滿意的手。

楊照想了想,決定先留下這一場戲,回頭找到合適的手替再拍。

她正要讓大家收工,餘光忽然一亮,她轉身抓過江元的手。

江元一直圍觀,當然知道楊照的意思,他馬上要抽回手:“我是男……”

“哎,小江元,這你就局限了。”楊照死抓住不放,笑著說,“美是沒有性別,超越性別的。”

江元:“……”

任敏敏湊過來,她盯著江元的手:“楊導你眼光真的好唉,是漂亮唉!唉?”她忽然抬頭,“我記得江元還會彈鋼琴吧?”

謝年適時出聲:“他會。”

江元想了想,反正現在閑著,當手替也不是不可以。

他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夕陽穿過禮堂的菱形玻璃,金橙色的光幻化成細碎的光影,落到鍵盤上跳動的雙手上。

江元很久沒彈《卡農》了,但他也不需要看樂譜,輕鬆自如地彈奏。

他閉著眼,長睫跟著旋律微微顫動,在臉頰落下跳躍的光點。

他的手在光影下有一種剔透聖潔的美感,又細又長,偶爾能看到皮膚下細小的血管。

禮堂裏安靜極了,隻回**著循環往複的旋律。

在舞台下方的側門,謝年深深看著江元。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江元彈琴,心情卻又一如第一次那樣心動。

每次采訪,記者都會周而複始問他同樣的問題:“你出道的契機是什麽呢?”

他沒有回答過。

真實答案是,他高一那年,在電影院看到了電影裏彈鋼琴的少年。

少年在老舊的琴房,午後的陽光照到他背上,他笨拙地敲著琴鍵,發出一個接一個刺耳的音符。

無聊至極的電影,謝年卻第一次等到了放映結束,等到了少年演員的名字,江元。

後來他搜索了這個名字,才知道江元是偶像,彈鋼琴其實很厲害。

除了鋼琴,江元還會手風琴,吉他……

謝年嘴角上揚,然後轉身離開了禮堂。

這時另一台攝影機,拍著躺在觀眾席的陸遠。

陸遠臉上蓋著一頂棒球帽,他聽著旋律,伸手拿開了帽子。

他嘴角又青又紅。

陸遠胳膊支著座椅,撐起上半身看向舞台。

舞台中央,青年彈到了**部分,他的側臉在光影下顯得有些模糊,隻微微上揚的嘴角,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很好。

陸遠不由也跟著笑了。

“卡!”

楊照喊了停。

江元立即睜眼,轉臉問:“可以嗎?”

楊照滿意得不得了:“不能再可以了!彈的曲子也能用。收工!”

江元立即從凳子上起來。

他跳下舞台,飛奔到觀眾席,不等陸遠出聲,他湊過去壓低聲音說:“一拳還一拳,找個地方你打我,我們就扯平了!”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