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媽媽，跟一個……朋友在打電話。”
餘瑤有些心虛地壓低了聲音，朋友兩個字說得特別含糊。
餘媽媽順手去接她手上的行李箱：“朋友嗎？我聽到了買花什麽的，還以為你在和征程說話，他怎麽沒回來。”
“是……”
餘瑤不擅長撒謊，忍不住打了個磕巴：“有個朋友一直很照顧我，我就訂了束花感謝一下。沈征程最近比較忙吧，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樣啊，那你隻給朋友送花會不會有點太簡單了。”
餘媽媽走在旁邊，順著她的話教育道：“要是覺得送禮物太鄭重的話，那你就抽時間請人家吃個飯什麽的。”
餘瑤嗯嗯啊啊地應著，耳朵裏還在響著唐雲澤的聲音：“朋友？我們兩個算是什麽樣的朋友？”
餘瑤：“……”
不敢說話。
也不好一聲不吭地主動掛電話，會顯得很心虛，怕唐雲澤生氣。
好在餘媽媽隻是隨口一提，其他人對她來說都不重要，最關心的當然還是餘瑤。
餘媽媽問起她的近況，問她餓不餓，家裏給她留了飯：“特意做了你愛吃的醬汁小丸子和椒鹽蘑菇，明天給你做拔絲蘋果，最近是不是又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雖然知道你們這一行要保持身材，但是也不要過於苛待自己。”
餘瑤鼻尖一酸，張開胳膊抱住了她：“媽。”
“怎麽了？這麽大了還撒嬌啊。”餘媽媽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臂。
餘瑤眨掉眼中的濕氣：“想媽媽了。我都有好好吃飯的，隻是運動量比較大而已，沒有靠餓肚子減肥。”
“那就好。”
她們住的是老小區，而且是沈家的房子。
從七年多之前，沈家伸出援手，她們母女兩個就一直住在這裏。
隻不過從第三年開始，她們就已經是按照市場租金價開始付房租，而且把前兩年的租金一起補上了。
到家後，餘瑤借口收拾行李，避開媽媽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按著耳機小聲和唐雲澤說話：“我要掛電話了，你……晚安。”
唐雲澤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誰晚安？就這麽和照顧你的朋友說話的？”
餘瑤：“……”
“你怎麽這麽記仇啊，那隻是權宜之計。”
餘瑤跟做賊一樣，聲音壓得低低的：“花的事情怎麽說？要取消嗎？”
“不用。”唐雲澤終於接了她的話題，“我明天去父母家吃飯，晚上回來住。”
“哦，好的。那我就讓他們照常送，反正物業會幫忙代收的。”
餘瑤說完，便準備掛電話。
結果卻聽唐雲澤問：“不好奇我父母怎麽看待你嗎？”
餘瑤動作一頓，呆住。
雖然知道唐雲澤和她領證的事情，好像有很多人知道，但是她其實一直沒有仔細想過、擔心過這些，見到唐雲瑾、鍾寧這些人，也是尷尬無措更多一些。
畢竟……
“那應該是你需要解決的事情吧？”餘瑤小聲嘟囔，“除非你爸媽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找到我，讓我離開你。”
“你會怎麽做？”
雖然這麽問，但唐雲澤覺得，餘瑤的答案肯定不會如他所想。
果然，餘瑤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疑惑：“那也依舊應該你來解決啊，歸根結底，不都是你們的家庭矛盾嗎？畢竟我隻是……”
隻是你一時貪歡的工具人。
唐雲澤懶得繼續給自己找不痛快：“去陪你媽吧。”
“嗯，好的。”
餘瑤掛了電話，出去吃了點晚飯，又陪媽媽聊了會兒天，然後被媽媽趕著早點洗漱休息。
洗完澡之後，餘瑤打開背包的小口袋找紮頭發的皮筋，突然發現，裏麵多了一張銀行卡。
當然不是她自己的。
現在電子支付這麽方便，她出門根本不會帶銀行卡，隻帶了身份證。
而，會偷偷往她包裏塞錢的，目前隻有一個人。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放的。
餘瑤給銀行卡拍了張照片，在微信上發給唐雲澤：【是你放的嗎？】
唐雲澤回複：【密碼是你的手機號後六位。】
餘瑤捏著銀行卡，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
幾秒後，唐雲澤發來了一句語音消息。
餘瑤把手機貼到耳側：“先拿著吧，給你應急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往日向來冷淡沒什麽情緒的聲音，此時隔著手機，聽起來竟然仿佛透著幾絲溫柔。
餘瑤咬著唇，好一會兒之後，才低頭打字：【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唐雲澤反問：【你說呢？】
如果直說，她肯定不會收的。
之前轉給她的戒指錢，她在發現的第一時間便轉回給他了。
餘瑤點開對話框，打了幾個字，又刪掉，反反複複好幾次，也沒打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段時間的相處，也不是白相處的。
餘瑤模模糊糊地，隱約能猜到唐雲澤給她這張銀行卡的用意。
他想給她“底氣”。
知道即便反複跟她說過“遇到麻煩隻能找我”，餘瑤也不會再輕易地張口求他，他索性提前悄悄給了。
性格變強硬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起碼不希望她再因為金錢問題，捉襟見肘而為難。
餘瑤把對話框裏的字刪掉，點開語音消息，把手機湊到嘴邊：“唐雲澤……謝謝。晚安。”
語氣又輕又軟，是在感謝，也是在撒嬌。
唐雲澤無聲地笑了笑：“睡吧。”
他很清楚，餘瑤雖然為了沈征程求了他，簽了協議，也和他領了證，但心裏其實是很介意的。
當然了，即便重來一次，他依舊會那麽做。
——
第二天一早，餘瑤和媽媽先去了一趟墓園，看望餘爸爸。
然後，提著禮物去了沈家。
沈阿姨和沈叔叔待餘瑤很親，沒怎麽詢問她關於沈征程的情況，反倒一直在關心餘瑤，還張羅著要親自下廚給餘瑤做好吃的，被餘瑤和餘媽媽推拒了。
從沈家出來的時候，沈阿姨把家裏各種吃的喝的搜羅一空，強行塞給餘瑤。
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重點是這份心意。
這些年向來如此，有什麽吃的喝的玩的，沈阿姨和沈叔叔都會想著給她留一份。
以前餘瑤讀高中的時候，沈阿姨甚至出門逛街或者走親戚，都會給餘瑤帶小禮物。
“你沈阿姨簡直把你當親女兒一樣。”
回家的路上，餘媽媽笑著感歎：“你跟征程之間，我一直樂見其成，也是因為這個。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更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你如果和征程結婚，我起碼不用擔心你的婆媳相處問題。”
餘瑤呆了呆：“媽。”
她還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媽媽說，她和沈征程已經沒有“以後”了。
即便沈征程說不介意她和唐雲澤之間的事情，但這是不可能的。
夫妻之間不可能沒有摩擦，如果她離開唐雲澤之後，繼續和沈征程在一起，這件事就會變成他們之間的刺。甚至可能一旦有一點點不愉快好小摩擦，都會疑神疑鬼地拿出來互相指責。
她不希望和沈征程這麽多年的感情，最後走到那一步。
“但是媽媽又不希望你太早結婚。之前你還沒畢業，媽媽不想跟你說這些。”
餘媽媽空出一隻手，摸了摸餘瑤的腦袋：“上次是跟征程吵架了吧？就算你不肯告訴我，但媽媽又不傻。媽媽其實想給你買套房，不一定要多大，也不一定非要在一線二線城市，隻是想讓你有一套隻寫你一個人名字的房子，想給你一點底氣，即便……”
即便哪天媽媽像爸爸一樣，因為意外突然離去，你也不會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更不要因此在婚姻裏委曲求全看人臉色。
餘媽媽沒明說，但是她們都清楚她的言下之意。
“所以，再給媽媽幾年時間攢攢錢可以嗎？不過，萬一有什麽意外，以後可能需要你自己還房貸。”
雖然物質富足也並不代表精神強大，但，就算精神還不夠強大，起碼在物質層麵能有所依靠。
很巧合的，唐雲澤昨晚才剛剛隱晦地提點過她。
“媽媽，你怎麽這樣啊？”
餘瑤抱住媽媽，在她肩膀處用力蹭了蹭：“我還想好好賺錢，給你買房呢，不要亂說話。以後我們兩個一起出去遊山玩水吃好吃的，誰也不帶！”
“好好好，媽媽知道。我們兩個一起好好工作，努力賺錢，把日子過好。”
餘媽媽哄小孩一樣拍拍她的背，調侃道：“畢業了好像確實不一樣了，成熟了很多，獨立了很多，也更有事業心了，挺好的。”
餘瑤：“……”
這可能不是因為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