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車繞了一圈，回到出發點。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園區裏陸陸續續地亮起了燈光。
餘瑤和唐雲瑾從車裏下來，唐雲澤正坐在休息區等她們。
他看到餘瑤紅撲撲的臉頰，忍不住皺了下眉，問唐雲瑾：“你跟她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啊，閑聊而已。”唐雲瑾摟著餘瑤的肩膀叮囑道，“阿澤如果要是敢欺負你，打電話向我告狀知道嗎？我幫你安排機票，離家出走去找我玩兒。”
唐雲澤：“……”
“你別帶壞她。”
簡直不知道她到底是誰的姐姐。
唐雲瑾橫了他一眼：“怎麽就帶壞了？這是在撐腰懂不懂？”
餘瑤接過自己的包，低著頭翻看手機轉移注意力，不敢說話。
她從下午和唐雲瑾一起玩各種項目開始，手機就一直放在包裏被唐雲澤拿著。
她慣例性檢查消息，發現她媽媽一個多小時前給她發過一條消息，問她現在忙不忙。
她來C市是有跟媽媽說過的，有演出的事情也說了，隻是略過了中間和梁芮之間溝通的那些過程。
餘瑤連忙回了消息過去。
沒想到，過了幾秒，媽媽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我……接個電話。”餘瑤對兩人說了一聲，握著手機急匆匆往旁邊走了幾步，然後才接通：“喂？媽媽？”
“瑤瑤。”餘媽媽溫柔地問了一些她演出順不順利，有沒有受傷之類的話，然後小心地問，“征程這兩天給我買了些禮物，瑤瑤，你跟征程吵架了嗎？”
餘瑤愣住。
也說不上來是出於什麽心理，她下意識地看向唐雲澤，在對上他的目光後，又飛快地移開。
其實，自從協議成立，她和唐雲澤領證之後，就如約減少了和沈征程聯係的頻率。
甚至和沈征程說話的時候，也都小心謹慎，生怕有因為潛意識養成的習慣，存在什麽不恰當的越界行為。
這幾天來C市，因為忙，也因為各種原因，想起沈征程的頻率很低。
現在乍然聽到他的名字，還是從媽媽的嘴裏……
餘瑤抿唇，忍不住壓低了音量：“沒有吵架，他給你買什麽了？”
沈征程給餘媽媽送禮物，其實並不稀奇。
兩家關係好，沈征程逢年過節，給沈媽媽買禮物的時候，大多會給餘媽媽也帶上一份。
同樣的，餘瑤回家的時候，也沒有空手過，買小禮物，買特產小吃，甚至買水果都是買雙份的。
但現在這樣的情況……
餘媽媽說：“一些補品，還有一條珍珠項鏈。”
“沒什麽，估計是給沈阿姨買的時候，一起帶給你的，你別多想。”
“那就好。”餘媽媽鬆了口氣，“這幾天看你聊天的時候很少提起征程，他又恰好給我送禮物，我還以為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們挺好的，你不要擔心。”餘瑤含糊地說著。
現在是在外麵，唐雲澤就在不遠處，她不敢說得太清楚，又怕太避諱會讓媽媽擔心。
餘瑤以為自己很小心，但其實，她的表情都被唐雲澤看在眼裏。
餘瑤幹淨得像白紙一樣，能讓她小心翼翼成這幅模樣，聊天內容是和誰相關的一目了然。
“怎麽了？”唐雲瑾敏銳地撞了撞唐雲澤的胳膊。
唐雲澤收回目光：“沒什麽。”
唐雲瑾眼睛轉了轉，故意問：“不去跟你嶽母打聲招呼嗎？”
唐雲澤懶得理她。
唐雲瑾笑了一聲，隨即大大方方地喊餘瑤：“瑤瑤，在跟阿姨打電話嗎？我想跟阿姨打個招呼，可以嗎？”
餘瑤嚇了一跳。
餘媽媽那邊沒聽太清楚，隻辨認出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她不由問：“誰啊瑤瑤，你跟同事在一起嗎？”
“嗯，跟……一個朋友，她帶我來遊樂園玩。”
餘瑤一邊說著，一邊不知所措地看向唐雲澤。
唐雲澤表情很淡，目光沉沉地回視她。
餘瑤驀地心頭一跳，總覺得，他估計猜到了。
餘媽媽在手機的另一端叮囑她和朋友玩得開心，問她錢夠不夠用。
餘瑤一一應了，遲疑著往回走。
唐雲瑾既然都開口了，她要是拒絕，直接掛電話，怕是不僅媽媽會擔心，唐雲瑾也會尷尬。
隻希望，唐雲澤不要亂說話。
應該……不會的吧？
唐雲瑾略微彎腰，主動湊到手機旁，張口便是：“媽媽好。”
“噗！”餘瑤險些被口水嗆到，人都傻掉了。
怎麽就……媽媽好了？
她張口結舌：“姐……唐……呃……”
“噓。”
唐雲瑾比了個手勢，把手機接過去，笑著對餘媽媽撒嬌：“阿姨好，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嚇到您了？我這人比較外向，閨蜜的爸媽我也都是叫爸媽的，叫習慣了，您別介意。”
“哎……這樣啊，沒事沒事，瑤瑤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您放心，再說了，我跟她關係很好的，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倒是她，經常照顧我。”唐雲瑾三言兩語地，已經開始約登門拜訪的時間了，“下次有時間，讓瑤瑤帶我去看望您啊，希望您到時候別嫌棄。”
“哪裏的話，我高興都來不及呢。”餘媽媽熱情地招呼她，“等瑤瑤空了，你們一起回來玩。”
“好嘞，您和瑤瑤聊吧。”
唐雲瑾把手機還給餘瑤，看著她走開兩步，繼續乖巧溫柔的哄餘媽媽說話。
她挑釁地朝唐雲澤使了個眼色：“看吧，我現在就能叫你嶽母媽媽，你什麽時候才能叫得上？”
唐雲澤壓下情緒：“激將法對我沒有用。”
“嘁。”唐雲瑾又問，“那你猜，是我先哄著她回咱家見爸媽，還是你先？”
唐雲澤語氣很淡：“我跟她沒到那一步。”
“哦。那是‘還沒到’了，還是‘不打算到’呢，還是‘沒本事到’呢？”唐雲瑾話裏有話，笑得別有深意。
餘瑤安撫完媽媽，掛了電話。
她其實有心想找沈征程問問禮物的事情，但是很明顯，現在不合適。
唐雲瑾打住話題，等餘瑤走近，她伸了個懶腰：“走吧，回了，解壓完畢，該回去幹活了。”
“嗯。”餘瑤乖乖點頭，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唐雲澤。
想觀察一下他的情緒，不確定他有沒有生氣。
三人回到酒店，各自回房。
唐雲澤隨手把袋子放在玄關的台麵上，一邊接電話，一邊往裏走。
餘瑤站在門口，盯著袋子發呆。
裏麵都是她今天買的東西，給唐雲瑾和沈靈曦的帽子，已經被唐雲瑾拿走了，這裏剩下的，都是他們兩個的。
帽子、口罩、各個項目的贈品以及……情侶吊墜。
她懊惱地把頭抵在牆上，暗暗地在心底譴責自己。
情緒上頭真得太可怕了。
這幾天和唐雲澤相處得太和諧，加上被唐雲瑾插科打諢的鼓動，還有遊樂園裏熱鬧氛圍的烘托……她竟然真的險些產生錯覺了。
她和唐雲澤不是那種關係。
沒辦法是那種關係。
他們之間，隔著八位數的交易和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