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讓姚知月清醒,她秀眉緊蹙,扶著額頭幽幽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雪白吊頂的天花板。
她的目光一路掃向四周,隻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眼熟。登時緊繃起來,這才發覺她是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榻榻米大**,一股清淡的洗衣液香味沁入她的鼻息間。
姚知月一個激靈,一咕嚕就從**爬起來。她記得自己好像是在酒吧裏,後來遇到了嚴哲宇,又跟他多喝了幾杯來著。
姚知月的醉酒徹底消散,顧不上腦袋撕裂般的疼痛,記憶中的碎片瞬間拚湊齊全,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這裏應該是陳逸明的臥室。
篤篤篤……一陣輕穩的敲門聲嚇了姚知月一跳,在聽到陳逸明那沉朗平靜的清咳時,她幾乎懷疑她是不是被外星人瞬間轉移到這裏。
姚知月慌忙掃了眼自己的衣服,純色的長袖襯衫衣角從包臀裙裏耷拉出來,衣物上的褶皺很顯然是翻睡間壓的痕跡。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快速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在看到陳逸明那張難以瞧出端倪的平靜俊臉時,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尷尬地說道:“抱歉,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陳逸明淡然地看著姚知月,將她臉上的細微變化盡收眼底,突然間產生了一絲戲弄的想法,雲淡風輕地應道:“是你昨晚打電話給我,死皮賴臉要跟我回來的。”
姚知月幾乎覺得窒息,杏眼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逸明。突然間,臉頰疾速一片緋紅,那表情真是笑比哭還難看,嘴角用力抽了兩下,“不、不會吧?”
看著陳逸明鄭重其事地點頭,姚知月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一下子想起了那夜酒後犯的錯,手腳一片冰涼,顫聲問道:“我、我有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吧?”
“不該做的事?”陳逸明眉宇微皺,做思考狀。看著姚知月眉梢上凝結的緊張神色,和不易覺察咽下的唾沫,他故意拖延了片刻,這才接口繼續說道:“倒也沒有,就是唱了一路的兒歌。”
想起昨晚載姚知月回來的路上,她突然唱起了兒歌,還自己瞎編歌詞,嘴角不禁溢出一絲笑意。
姚知月嘴角又抽了幾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雙手捂住臉,十分難為情,尷尬地解釋道:“我喝醉了。”
“我知道,醉得很厲害。”陳逸明心情頗好的回應,頓了頓,輕描淡寫地說道:“下去吃早飯吧。”
吃個鬼啊,姚知月心裏暗罵了一句,她哪裏還有心情麵對著陳逸明這張看笑話的臉吃飯,“不用了,我不餓。”
陳逸明看著她又要落荒而跳,心裏微微慍怒,那冷冽墨黑的眸子一沉,冷然道:“你有這麽不想看到我?”
姚知月驚愣地對視上陳逸明的雙目,眼神一陣躲閃,她為什麽躲著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也微微動怒,字字清冷,“我和陳總本來就萍水相逢,談何這麽說?”
陳逸明那寒潭的眸子裏含著一絲怒火,直截了當地問道:“那次晚會上,你為什麽不說目擊你不在現場的人是黎承皓?還是你和他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姚知月震驚地看著陳逸明,不過旋即釋然,以他的能耐隻要想知道的事情,沒有調查不到的。
隻是,他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姚知月的羞辱感將她的理智撕碎了,她冷笑一聲,嘲弄道:“你覺得我和所有的男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逸明的眉梢掛著一絲淡淡的歉然,臉上的生氣轉而變得有些萎頓,字字沉重地說道:“可惜,睡了你的男人不是黎承皓。”
姚知月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痛,血淋淋地跳著,一時之間竟然難過得有點難以自持。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麽人了?
“陳逸明,你是個混蛋!”
姚知月丟下這句話就要繞道而行,陳逸明身上刻意壓抑的悲涼溢出絲絲痕跡,他眉宇緊皺,一把扣住姚知月的手腕,將她抵在牆壁上,欺身而上,那深邃淩厲的眼神掩飾不住受傷的氣息,“我是混蛋?”
姚知月感受著陳逸明呼吸在她臉上的溫熱氣息,心用力地砰砰跳了兩下,好像連憤怒都變得有心無力,咬牙切齒道:“你想幹什麽?”
“他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對他心心念念?”
“是啊,他縱然千般萬般不好,我就是喜歡他,怎麽了?”
陳逸明手中的力道加重,深深地望向姚知月的眼眸深處,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掉,“很好。”頓了頓,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沉聲問道:“所以,那一夜的事情什麽都不算?”
姚知月極力隱忍著淚水,為什麽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她會心痛?手腕的疼痛將她從萬千思緒中拉回到現實,已然是惱羞成怒,“嗬,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過是一夜.情的事情,有必要這麽上綱上線嗎?”
陳逸明的冷眸微微顫了顫,俊臉上的傷感疾速收攏起來,一絲邪.魅的笑包裹著恚怒溢出嘴角,另外一隻溫熱修長的手捏著她的下巴,眉宇間掛著一絲狂傲,冷然道:“是嗎?那也不差這一晨情。”
話音剛落,不等姚知月反應過來,陳逸明的唇已經猛烈地落了下來,他的雙手霸道地覆蓋過去。
姚知月的神經像是被一根輕盈的羽毛撩.撥,全身上下傳來一陣酥.麻感,竟然有種迎合的渴望。在理智被淹沒的最後一刻,她似乎用了洪荒之力咬住陳逸明的唇,嘴裏促然間有股甜腥的味道。
姚知月猛然推開陳逸明,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原來他就是把她當成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惡狠狠地瞪了陳逸明一眼,“你讓我覺得惡心。”
陳逸明那冷冽的雙眸一片血紅,隻覺得姚知月這些話化成了一把把無形的匕首,誅殺著他的心。他心裏的悲傷像海潮湧上,而他卻隻能用憤怒極力壓抑下去,“我看你的身體倒沒這麽覺得。”
姚知月並未感覺到陳逸明情緒上的變動,隻覺得這個男人怎麽可以如此無動於衷地說著這麽難聽的話,不論喜怒,從他口中說出來,都流變成了無情。
她努力繃著的情緒也終於以卵擊石地碎裂了,但見她突然踮起腳尖,用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烈吻上陳逸明的唇。
陳逸明全身猶似電擊愣在原地,震驚讓他忘記了身體的渴望。就在他控製不住欲要迎合的時候,嘴裏湧入一絲鹹澀的味道,覺察到是姚知月的眼淚,努力鎮定下來,用力推開姚知月,也是推開他的欲.望。
“我還不至於饑不擇食。”
姚知月隻覺得心被剜去了,空****地痛,“你羞辱得過癮了嗎?是啊,我就是活該,跟一個包庇殺害自己母親罪犯的男人發生一夜.情。我連我自己都覺得惡心。”
丟下這句話,姚知月用了極大的力氣才逃離出陳逸明的臥室,隻覺得一顆心早就支離玻碎得不成樣子了。
陳逸明插在口袋裏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因極力隱忍,太陽穴的青筋清晰可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像泄了氣的皮球,瞬間萎頓了下來,這才感覺到掌心裏傳來陣陣痛意。
他伸出雙手,但見掌心印著一道道小小的月牙傷口,上頭滲著血絲,一片血肉模糊,竟是指甲將將刺出來的形狀。
姚知月回到宋玲玲家,好在家裏一個人也沒有,她走進浴室,任由冷水從頭到腳澆灌著她。秋天的涼意加上冷水的刺激,讓姚知月的神經刺痛地清醒著。
如果她真的隻是當做那僅僅是一夜.情,為什麽會難過得無以複加?竟然彼此間橫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那就老死不相往來,為什麽他總是時不時出現在她麵前?
周末兩天,姚知月像是被抽走的靈魂,窩在家裏不出來。宋玲玲也隻當做她由於工作強度大而不得不在家緩勁。
時間堪堪而過,很快到了周一。姚知月強打起精神,想著再過幾天就可以拿到工資,到時候就可以找個房子住不用再麻煩宋玲玲了,總算有了點幹勁。
當她邁進公司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大家朝她投射過去的目光,甚至有人本在竊竊私語,看到她的時候像是被點了穴道,刹那間定格在原地,隻是一臉訕訕之色。
姚知月在職場沉浮數年,這種氛圍她太熟悉了,尤其是她在上一個公司剛遭遇過,心髒不禁突突跳得厲害。
不知怎的,她突然又想起了陳逸明,就是從他出現在她的生命中的那一刻開始,她接二連三地遭遇到很多破事,可是卻又在冥冥之中總是恰逢轉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她的煞星還是救星?
姚知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見小夢坐著辦公椅滑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八卦地問道:“上周五,你不是跟我們一塊兒的嘛,怎麽後來不見你人影啦?”
“遇到了一個朋友,過去跟他喝了兩杯。”
“你那個朋友是不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姚知月疑惑地看著小夢,聽她似乎話裏有話的樣子,心裏咯噔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