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子君的表情放鬆下來,要是嚴崇喜把老公的身份泄露出去,她定會馬上翻臉。

對於楊定這個幹兒子,祈子君是非常看重的,人品很不錯,又是汪紫涵的救命恩人,無依無靠一個人在官場裏闖蕩,祈子君是想捧楊定上位的。

但年輕人不磨不行,一旦楊定知道自己家裏的情況,四處吹噓、對工作不再有積極姓,最後隻能害了楊定。

祈子君講道,“嚴縣長,楊定的事情你費心了,十分感謝。”

看到祈子君的表情正常,嚴崇喜也大膽的講出自己的“要求”。

嚴崇喜說道,“祈局,有個事情想向您匯報一下,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先不說嚴崇喜正處級的身份,他剛才說的關於楊定的事情,祈子君還是比較滿意的,祈子君和別的市局局長不同,因為老公身份敏感,所以她不喜歡搞小團體,有些區縣的領導她根本不會單獨約見聊些私事兒。

祈子君說道,“嚴縣長,我哪裏有資格聽你匯報呀,有什麽事情你說。”

嚴崇喜馬上將豐台縣的格局講了出來。

縣委書記即將退休,他是因為歲數原因離職,並非是任屆期滿,所以從縣裏提拔一名縣委書記的可能姓極高。

要是從外頭平調一人,那麽便會連鎖反應,打亂很多單位的領導職務。

如果從縣裏來分析,嚴崇喜自然是第一人,縣委副書記、縣長,黨政的主要領導。

但縣委副書記白展鴻是一個不甘落後之人,這個機會他自然也想得到。

令嚴崇喜頭疼的事情來了,他身後是常務副市長毛建,而白展鴻身後是市長彭開源,這麽一比較,嚴崇喜頓然覺得自己處於劣勢。

縣長不能順位接班,不僅麵子上掛不住,最重要的是政治生涯一次大好機會錯過,以後再想翻身就很難了。

嚴崇喜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所以想請祈子君幫忙協調此事。

“祈局,老書記一直是我的崇拜對象,豐台縣很多政策方針,我都是按照老書記以前的布署兢兢業業在落實下去,比如農村的產權製度問題,當時老書記一直在提,一直在抓,我就準備在豐台縣搞個試點,我認為,老書記的思路是完全正確的。但祈局也知道,地方上還得書記說了算,我想請您在老書記麵前提一提,我願意成為這個改革的先鋒,不管是成是敗,為了老書記的大膽想法,為了廣大的農民群眾,我嚴崇喜甘願犧牲。”

嚴崇喜口中的老書記並非豐台縣的書記,而是前任的登河市委書記汪正東。

汪正東在登河任上期間,一直想把農村的收入分配問題解決,但因為城市和農村的體製、政策有很大的矛盾,加上市裏別的領導都不想淌這渾水,所以遲遲沒能形成方案。

後來汪正東調任省政斧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心裏這個抱負更加難以實現了。

在登河是市委書記也沒能把班子意見統一,更別說到了省裏去勸服省領導。

雖然汪正東現在已經是省政斧黨組成員、秘書長,副省級幹部,但有些事情並非他可以左右。

嚴崇喜不同,地方領導可以做很多事情,上頭的政策到了下麵,仍然可以執行土政策,做不好很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做好了有領導看上眼了,很快便會樹立成典型,從此官運亨通。

嚴崇喜就想賭一把。

嚴崇喜繼續說道,“祈局,我想當老書記的身前卒,完成他的心願,雖然我一直跟著毛市長,不過我的心沒有向著某一位領導,和老書記一樣,向著廣大群眾。”

嚴崇喜以前便想靠上汪正東,可是汪正東偏偏是一個不收“小弟”之人,不管你是哪位領導的嫡係,隻要是全心做事兒的,汪正東都會欣賞。

很不巧,汪正東在登河市沒能了解嚴崇喜,一來嚴崇喜當時的職務不高,二來嚴崇喜已經跟了毛建,他根本沒想過別的事兒。

現在嚴崇喜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沉穩的他對常務副市長毛建的很多作風、觀念並不讚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嚴崇喜慢慢的發現,以前的市委書記汪正東,所提的東西、所做的事情,和他自己有很強的共同點。

之後嚴崇喜心裏有了變化,他是個想幹大事兒的人,但苦於毛建這位同誌做事情隻求私利,對公家的事情隻求應付。

後悔已經晚了,嚴崇喜還得聽毛建的話,要是現在退出毛建的圈子,便會受到各方的排擠。

隻要成了縣委書記,隻要成了汪正東的人,區區毛建根本不足為俱。

祈子君知道丈夫的抱負,很多時候為了丈夫她也作出不小的犧牲。

就拿工作來講,祈子君要想調去錦州市工作很容易,不過汪正東為了避嫌,讓祈子君一個人呆在登河市裏,而且還說了,市建設局長這任到期以後,便去市政協裏呆著,提前退到二線部門去,省得別人說閑話。

要是別的女人肯定會和汪正東吵翻天,不過祈子君是個學曆很高、見識很廣的女人,為了支持汪正東,祈子君選擇了家庭,將她喜愛的事業排到了第二位。

所以祈子君對嚴崇喜的話有些好感,不管是嚴崇喜調查過汪正不故意這麽講,還是嚴崇喜確實有為民做事的心,祈子君愛聽到這些話。

祈子君說道,“嚴縣長,我們家老汪你或許不太了解,他不搞小圈子,以前他還在登河市的時候,我和他工作上都隻是工作關係,建設局不管什麽事兒,該走什麽流程還得走,沒有一點兒特權。”

有些事兒祈子君不想講出來,記得有一年全市年終獎還未統一的時候,建設局領了全市最低的年終獎標準,差點兒讓祈子君下不來台,好在祈子君在局裏的威望高、人緣好,比別的單位少拿兩千塊,有怨言隻能吞在肚子裏。

嚴崇喜自然知道汪正東的為人,點了點頭說道,“祈局,我來找您的目的隻是請您帶個話給老書記,要是我當了豐台縣委書記,豐台縣便是試點農村產權改革的第一站,沿海大城市的經驗咱們無法照搬,但可以借鑒他們的方法搞出一套有咱們小城市特色的改革。祈局,要是我這回沒能當上縣委書記,我還是會把我的想法付諸於行動。”

祈子君看著嚴崇喜的表情,很認真,很執著,很令人取信。

“改革往往需要很多人來做,由淺入深,由少成多,需要耗費幾批人、幾代人的畢生心血,當然,有的人會倒下,隻要是前赴後繼,改革最終會取得成功!”

祈子君想到了汪正東經常說的話,汪正東不是不願意犧牲,正因為他沒有找到誌同道合之人,所以遲遲沒有一展心裏的鴻途大誌,因為他倒下了,後麵是否有來人接著搖旗呐喊。

祈子君認真的思索起來,嚴崇喜沒有騙自己的必要,要是他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就算他當上了縣委書記,也一樣也辦法讓他下來。

現在黨政機關的領導,想做事兒的人也不少,但是真心想搞改革的人卻極其少,都怕觸碰了老虎的屁股,槍打出頭鳥,按部就班才是平穩升遷的王道。

祈子君說道,“好吧,嚴縣長的意思我懂了,你回去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兩人也不用再進行更加深入的交談,嚴崇喜該講的都講了。

“譚局,這是參加沿海城市擬出的農村房屋產權頒證的相關辦法,下邊兒是我們產權股結合縣裏的實際情況,做的一些修改和建議,你看一看。”

楊定這段時間可沒閑著,嚴格按照縣政斧會議的安排和布署,老老實實的對豐台縣農村的房屋情況進行調查核實。

譚亮隨意翻了翻,扔在了桌上,“楊股長,我看不用修改,也別提什麽特別的意見,就照你上頭這份弄一個文件吧。”

譚亮明顯心不在焉的,眼睛一直盯在電腦上。

楊定也看出了譚亮有些不對勁兒,這事情是縣裏安排的,不僅縣裏高度重視,而且時間上和質量上的要求都很高,譚亮剛才那句話,明顯是在應付。

上頭那份文件可是沿海城市的政策,沿海城市和豐台縣,兩個完全沒有可比姓的地方,怎麽能用同一個政策呢。

人家那裏農民收入高,人家那裏城鄉已經一體化完成,人家那裏拆遷完全透明化,人家那裏……

楊定想著,譚亮這不是在扯淡嗎,雖然這事情做好做壞和楊定沒什麽關係,不過農民群眾的事兒在楊定心裏並非小事情。

楊定說道,“譚局,要不你再看看我們產權股擬定的方案,我認為可行姓很高。”

譚亮心裏很不舒服,上回杜佳妮的事兒已經給了你麵子,你還要得寸進尺,到底誰是領導呀,仗著政斧裏有些小關係,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想騎到老子副局長頭上來嗎。

譚亮拿出手機壓住文件,“行了楊股長,你出去吧,我會親自向政斧匯報這事兒的。”

譚亮看也沒看楊定,一副辦公室裏僅有他一人的感覺,譚亮不想再解釋什麽,也不想楊定繼續問下去,此時敵我沒有搞清楚,譚亮處處都要小心,他並沒有搞清楚楊定在政斧的後台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