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紛繁轉頭看向屋門,見燕澤陽走進來,原本微沉的臉色,在看見她後,和緩了些許,隻是眉宇間仍然皺著。

他走到床邊坐下,看孩子熟睡著,也沒去逗弄:“孩子怎麽樣?”

“挺好的,能吃能睡。”

“你呢?”

“也不錯,就是麻藥勁過了,刀疤有些疼。”其實不是有些,是非常疼,但看著孩子,好像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燕澤陽舒了口氣,似是這時才放下心。

秦紛繁盯著他:“燕茵茵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查到是誰下的手了嗎?”

“是在對麵樓頂動的手,在那兒檢測出硝煙的痕跡,隻是那邊的監控被破壞了,暫時還不知道是誰做的。”

這個結果秦紛繁並不意外。能這麽悄無聲息抓住最好時機殺人,就自然不會這麽輕易被抓住。

“那媽呢?”秦紛繁倒是很好奇燕母的反應。

“她很難過。”

燕澤陽聲音低沉:“我把她送回去好好休息了,靈堂也擺好了,等過兩日再接她去火葬場。”

秦紛繁歎了口氣,心裏雖然沒多少難過,但也有些唏噓。

大概是做了母親的緣故,失去女兒的痛苦,她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幾分,對燕母的恨意不自覺的就減少了一些。

這下子,她怕是再也沒能力作妖了吧?

“我現在這樣,怕是送不了燕茵茵一程了,幫我和媽說一聲。”秦紛繁手輕輕拍著孩子,臉上看不出情緒。

“你不恨她嗎?”

燕澤陽看著她的雙眼,似是想從中看出她是如何想的。

秦紛繁毫不避諱的和他對視:“我恨過她,但人死了,這些感情就都沒有意義了。如今我們母子平安,我又何必緊攥著過去不放。”

“那你為何緊攥著我們的過去不肯放開?”

秦紛繁聽到他的話,怔了怔:“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那日我就在產房外麵,看著護士拿走了你簽署的文件。”燕澤陽薄唇緊抿,“你自己將一切都準備好了,是覺得我會害了你?”

“我沒有這麽覺得……”

秦紛繁微歎了口氣:“我隻是想給自己還有孩子,留一條生路。”

燕澤陽看著她,心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沉甸甸的喘不上氣來。

他自詡不是個好丈夫,曾經也有過誤會,但卻從未想過要害她,更何況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不相信,秦紛繁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情意。

可她仍然不信他。

燕澤陽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他緩緩收回手:“如今你們母子平安,你也該放下心了。”

秦紛繁垂下眼皮沒說話。

燕澤陽的心越發的寒,原本想說的話也給吞回去了,隻淡淡道:“我安排了月子中心,你可以去那兒住,休養一段時間。”

秦紛繁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這是要趕她走嗎?

秦紛繁下意識的碰了碰身旁兒子細軟的小手,心裏漸漸鎮定下來,輕聲道:“知道了。”

燕澤陽淡淡嗯了一聲,進而找了個理由離開。

秦紛繁看著他走了,再轉過頭看著睡得沒心沒肺的孩子,一時間恍然出神。

很早之前,她就打定主意,等生下孩子就離開,可自從她想起了幼年時的事情,這想法便漸漸打消了。

是個女人都想和自己心愛的人白頭偕老,她也不例外,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燕澤陽對她還算不錯。隻是如燕澤陽所言,過去種種,在她心中始終是一道傷痕,讓她全然放棄過去,太難了。

或許他們分開,才是兩個人最好的結局。

秦紛繁微微側身,唇貼在他的小臉上,緊緊閉上了眼睛。

一個星期後,她在安排下去了月子中心。

燕澤陽沒有來看過她,但是一應事物俱全,就連保鏢都安排好了,守在病房門口,來回值班,日夜不歇。

秦紛繁知道,他是怕那個開槍的背後之人,不知何時又會冒出來,傷害到她們。

她到了月子中心,第一個來看望她的人,竟然是金若蘭。

金若蘭一進來就嘲笑她胖了一圈:“看來養的不錯啊,等月子出了,估計你就要拚命減肥了,否則你這身肥肉,誰看得上你啊!”

“我都嫁人了,還要旁人看得上我做什麽?”秦紛繁鼓著腮幫子苦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你還好意思說,真是沒良心,我之前和你說過多少次,我要做這孩子的幹媽?你倒好,我巴巴的送錢來,你卻連生孩子都不肯告訴我,若不是澤陽和我說,你剛生完孩子心情煩悶,讓我多來陪你說說話,我還不知道這件事!”

金若蘭一提起來,就氣不打一處來,手指用力點了下她的腦門:“說說吧,你和澤陽又怎麽了?”

“我們沒怎麽啊。”秦紛繁眼神閃爍。

“你還想瞞著我?”金若蘭冷笑一聲,“那個男人在老婆生完孩子以後,不是關懷備至,恨不得整天在跟前待著的?你這兒倒好,不但沒來瞧你,還讓旁人來陪著,不是吵架了是什麽?”

秦紛繁歎了口氣:“還是瞞不過你。”

既然都說到這兒了,秦紛繁索性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和金若蘭說了,金若蘭聽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啊你,讓我說什麽好?哪兒有孕婦自己寫保證書的,這讓丈夫怎麽想?你該不會是懷孕懷傻了,還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秦紛繁無奈的攤手:“我隻是以防萬一。”畢竟他確實有過自己老婆生產,卻和別的女人在外麵鬼混的黑曆史。

金若蘭自然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隻當秦紛繁是疑心病過重,又嘮叨了她幾句,才進入正題。

“今天我過來,是想和你說件事。”

秦紛繁看她突然變得一臉嚴肅,也不禁緊張起來:“怎麽了?”視線不自覺往她肚子上瞟,“該不會你和莊項禹……”

“瞎想什麽呢!”金若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拍了她一下,“和你說正經的,你知道嗎,你婆婆瘋了!”

“什麽?”秦紛繁吃了一驚!

這才幾日啊,燕母怎麽突然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