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項禹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種模糊了男女界限的漂亮。一雙桃花眼極為精致,像是裝進去了一整片汪洋大海。

他環視一周,然後抿了抿薄唇,聲音輕輕碰撞在空氣裏,傳到在場眾人的耳朵裏:“諸位,最後一場戲還沒有拍完,之後會專門安排采訪的,大家不要著急,結束之後的采訪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莊項禹一向很懂得說話的藝術,當然他也自然有千百種法子讓那些違背他意願的人們吃不了兜著走,記者們了然的紛紛收起閃光燈以及話筒,自發的讓出道路來。

莊項禹仍舊摟著金若蘭的肩膀,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韓司明走在兩個人身後,原本修長的身影,莫名有些落寞。

最後一場戲的內容並不算很多,大部分都是金若蘭自己的戲份。

金若蘭並不是專業的科班出身,但是她演戲的代入感很強,很有靈氣,學習能力也很強,整部劇下來演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純熟,甚至讓導演覺得,阿寒這個角色,除了金若蘭以外,其他人無論是誰來演繹,都是不合適的。

這是對金若蘭演技最大的肯定。導演這種職業,一向善於發掘人才,並毫不猶豫的提拔人才,所以也自然不吝嗇於對金若蘭的連連稱讚。

尤其是今天最後這場哭戲,韓司明飾演的離痕,在臨死之前把自己剩下的半顆鮫珠留給金若蘭飾演的阿寒。

阿寒從而不生不死,日日夜夜被悔恨糾纏。

她從夢中驚醒,夢裏分明是她和離痕初見的場景。她悲從中來,整個人像是被拋入曾經離痕生存的海,在海上浮浮沉沉。

阿寒身上穿著紅色的薄衫,低垂著頭坐在偌大的**,有皇宮的宮女迎上來,見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焦急的詢問她:

“貴妃,您這是怎麽了?您沒事吧?”

阿寒不說話,隻是那麽安安靜靜的坐著,低垂著眼睛,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宮女因此更加焦急,上前搖晃著她的胳膊,才發現她整個人胳膊都是涼的,阿寒抬頭看向宮女,那些原本盈滿了一眼眶的淚瞬間吧嗒吧嗒的落下來,大滴大滴的,順著她的臉頰,滑過她的唇角和脖頸,然後暈濕了她紅色的衣衫。

“我要出宮。”

阿寒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滾落著眼淚,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是看向宮女,聲音帶著幾不可聞的歎息,又不容置疑:“我要去找離痕了。”

她站起身來,長衣飄飄。

她緩緩往前走去,隻留下背影。

“他為了我,失去了鮫珠,我也要為了他,走遍這大江南北,將他的魂魄一點點找回來。然後,再也不分開。”

“……”

短暫的沉寂過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殺青了!”導演的語氣有些激動,幾乎是已經看到了之後的收視率一樣,“可以開慶功宴了!”

四處周遭是大家此起彼伏的喝彩聲,嚷嚷著殺青愉快,終於收工一類的話。

金若蘭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等起身時,又是那副明豔的樣子。

慶功宴的同時也安排了記者采訪,等了好長時間的記者終於有機會,準備明天報道的事情。

“韓司明,你第一次和金若蘭合作,感覺怎麽樣?”

“若蘭是很有靈性的演員,我很期待之後可以有繼續合作的機會。”韓司明笑容溫暖,視線落在金若蘭身上。

“請問金若蘭小姐對於從模特向演員的轉型,是不是有很多地方都不太適應?畢竟您不是科班出身。”

另外一個比較出名的報社記者抓準了機會,言辭犀利的問道。

“若蘭不是科班出身啊,可是若蘭的演技,倒是比不少科班出身的演員,演技還要有靈氣。”

金若蘭還沒有回答,韓司明就已經搶先一步回答道,聲音裏麵帶著笑意。

在不遠處的一張臉驀然沉了沉。

之後又七七八八的問了一些其他方麵的問題,足夠記者們交上去一份讓人滿意的報道了,眾人才散開,氣氛也變得熱絡起來。

幾個重要的主演坐在一起,導演舉杯,聲音中氣十足:“殺青愉快!”

“殺青愉快!”眾人應和著說道。

“好了,你們聚吧,我去那邊看看。”

導演話音落地之後就揮了揮手,不知道看到了誰,朝著不遠處走去。

氣氛愈發的熱絡,有人提出要玩真心話大冒險,其他人瞬間應和著起哄。宿醉的難受這個時候才顯現出來,金若蘭覺得頭腦有點發脹,並不想玩,但偏偏她習慣了七竅玲瓏的做人,隻得應承下來。

倒是韓司明,連看了她好幾眼,微微皺起了眉頭。

遊戲規則很是簡單,無非是轉動酒瓶,酒瓶的瓶口朝向誰,誰就要接受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的挑戰。

眼看著咕嚕嚕的酒瓶在臨近自己的位置減慢了速度,金若蘭的心猛地一緊。

瓶口就恰好指向她這裏。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有湊熱鬧的人興致勃勃的問。

金若蘭自然毫不猶豫的選擇大冒險了。

“依我看啊,我們要玩就要玩刺激的!”

一個稍顯尖銳的女聲傳出來,她坐在金若蘭身旁,眼底是不易察覺的狠厲。

她從自己的手提包裏麵拿出來了一根餅幹:“我看啊,就讓若蘭姐含著這根餅幹,然後另外一個人和她對著吃,必須得吃完才行,大家說好不好?”

這個建議聽起來十分不錯,於是眾人很快就開始起哄,那個女人見狀忙不迭的推著金若蘭往韓司明的懷裏靠,眾人的起哄聲音更大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叫著金若蘭還有韓司明的名字。

一道視線朝著這邊看來。

韓司明剛想說話,金若蘭卻嫣然一笑,輕巧的接過餅幹,看向韓司明:“玩嗎?”

韓司明怔了怔神,期間金若蘭已經將餅幹的一頭含在了口中。韓司明猶豫了一下,然後也大大方方的含住了另一端。

兩人越離越近。

在兩個人嘴唇快要碰到的時候斷開了,金若蘭下意識的抿了抿嘴。

“玩什麽呢,這麽熱鬧?”

輕佻的男聲,自耳邊傳來。